逃出生天
突然想起還有隊友受困,馬爾斯打算重返講經台一側的木門處將之救出,可就在此時,活死人體內的腐骨蟲已經蘇醒,修道院外面的馬匹紛紛受驚亂竄。
……
索菲亞跟在馬爾斯後面,來到在修道院的大廳內,索菲亞環顧整個大廳,都是死去的活屍,那個巨大饕餮屍尤為顯眼。
剛行到此,馬爾斯臉色陡變。“當心——”說話這時,正有條屍蟲不知從哪遊走過來,對着索菲亞就是一注腐液噴吐過來,所幸馬爾斯提醒,索菲亞舉盾格擋,又轉身一劍削下去,那屍蟲不死,竟在地上翻滾了一下變成兩條,旋即兩道腐液噴吐過來,索菲亞躲避不及,腐液濺射在她的板甲上,劇烈的反應起來,一串串煙氣立刻升騰,馬爾斯眼疾手快,從索菲亞腰間取了聖水倒在口中,吐在地上,那兩條屍蟲扭曲着圓鼓鼓的身軀,很快變得乾癟,化作一灘泡液流開。
“該死,聖水用完了。快點解開你的護具,它們正在分解!”
索菲亞的板甲和鳶型盾牌都沾上了腐液,原本這些護甲都是精鋼材質,而且先前塗抹了聖水加以保護,和屍群的戰鬥中起了不小作用,但是行到此地,揮發、消耗得差不多了,再難抵禦腐液的劇烈侵蝕,一下子嗤嗤作響,騰起了團團煙氣,將索菲亞上身籠罩在裏面,索菲亞頓感手背和胸口在燒灼。
索菲亞解開盾牌上的綁手,丟掉盾牌;馬爾斯幫她拔除板甲上的柳釘,喀拉一扯,就像給基圍蝦剝殼一樣卸去了甲胄,那原本精緻的板甲被馬爾斯丟棄在地,頃刻就被腐蝕成了一串冒煙的廢鐵,如果再晚了片刻,腐液穿透鋼甲,只怕一個冰山美人轉瞬香消玉殞,化作地上冒泡的血泥。
索菲亞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死裏逃生的她,驚魂未定的急促喘息。“你救了我,謝謝!”索菲亞撇過身,將紅綢裹住胸口,捋了一捋額前秀髮。
“現在我們互相救了對方一次,不是嗎?”馬爾斯說。
“隊長,我們該走了!”藍儂趕來。
“藍儂,你在這裏保護這位女士,我馬上回來。”
“你最好快點,外面……發生屍變了。”
索菲亞聽了不由一驚,不等藍儂說完,馬爾斯風一樣的向李維聖像那端跑去,忽然感覺身旁不對,似有一物咕嚕、咕嚕正自作響,而且響聲愈發急促。
馬爾斯停住腳步,尋聲找去,原來是饕餮屍所在的方向,只見,那個縫合起來肥大怪物的屍體正在原地不停地顫抖,似乎有些東西正在裏面翻江倒海。
“快回來,別管身旁!”索菲亞向他喊道。
“隊長,快回來,那個大傢伙不安分!”藍儂的提醒下,馬爾斯拔腿即跑。
與此同時,幾十條屍蟲此時在饕餮屍的體腔里翻滾着,饕餮屍一死,它們失去了宿主提供的給養,從饕餮屍的眼鼻口耳中紛紛破竅而出,他們全身冒着濃稠的腐液,四下遊走尋覓,其中幾條屍蟲繞過神龕和聖像,游到儲物間門前,吐出數道腐液,儲物間的小木門當即被腐液分解,大門洞開,屍蟲紛紛魚貫鑽入,裏面傳來一陣凄厲而短促的慘叫,復歸於平靜。
海曼已死,馬爾斯終究慢了一步,他只好迅速折回,這時,倒塌的大理石平台後面,又冒出幾條白色屍蟲,都有新生嬰兒的手臂粗細,紛紛靠近索菲亞和藍儂,馬爾斯見隊友陷入險境,疾跑當中,張弓就射。一條屍蟲正要噴吐,間不容髮之際,被一箭射中上體,整條蟲體被弓力帶飛起來,一注綠色腐液從兩人身前掠過。
“你們快跑,我斷後!”馬爾斯喊道。
藍儂和索菲亞相繼會意,向門外逃跑,馬爾斯箭無虛發,身旁的屍蟲還沒來得及攻擊,就已紛紛中箭。屍蟲即小而輕,只一中箭,便被箭支發射的力道帶飛好幾步遠。可是,箭支有盡時,屍蟲卻越來越多的從屍體內鑽出,只見馬爾斯、藍儂和索菲亞已經距離門口越來越近,身後的成群屍蟲也擺動着肥碩軀體,緊跟上來。
“扔火把,扔火把!”阿姆斯壯下令,士兵將事先點好的火把投擲出去。
馬爾斯奔跑當中,見十多支火把從頭頂旋轉着越過,落在他們身後的蟲堆里,當火苗一觸到地面,屍蟲分泌在地的腐液立即被點着,火勢擋也擋不住,立時蔓延到大片屍蟲當中,眨眼間將它們全點燃了,火光在大廳里升騰起來。
“它們怕火,繼續扔,把它們全燒光!”又是一陣迅猛的火攻,原來,那腐液的可燃性極高,火把落地即着,屍蟲極度畏火,卻調頭不及,如飛蛾撲火般,成群的湧向火源,火勢更旺,連帶着修道院成排的長椅和窗帘也很快被大火點燃起來。不一多時,修道院大廳和入口處,儼然被一道熊熊火牆瞬時隔開。
“馬爾斯,你這拖後腿的害人精,我真想連你也一塊燒了!”阿姆斯壯說,他明顯對馬爾斯的冒然離隊非常反感。
“外面發生什麼了?”馬爾斯問,因為他正看見修道院門外空地上,原本栓得好好的馬匹現在亂成一鍋粥,不少戰馬倒在地上,痛苦掙扎,旋即在團團白煙中化作血污一灘,景象凄慘。
“阿姆斯壯,我們得用火把開路!”索菲亞說。
“女士,我很想這樣做,可問題沒這麼簡單,我們的油布和火把快用完了。總不能把自己點燃了往外沖吧。”阿姆斯壯說。
“我倒是寧可那樣,至少死得還成個人形。”維比跟着抬杠。
“恕我直言,我們得快點拿定主意,趁着這些噁心的白蛆正在對付你們的戰馬,也許,它們暫時無暇旁顧,我們可以試一試,衝出去?”馬爾斯道。
“不行,那樣太冒險了。”維比說。
突然,隊伍前面有的士兵驚叫道:“它們上來了,它們上來了!”眾人探頭去看外邊,原來前面石階上,幾條屍蟲扭動着柔軟的身形,慢慢遊走上來。
“用盾牌!凱文,別給碰着,用盾牌!”
乓乓的數聲,盾牌砸下,士兵凱文將正在沿着台階上行的幾條屍蟲當即碾死。
“快丟掉你的盾,它在冒煙,那腐液濺到了你的腳上,快脫掉你的鞋!噢,天哪,凱文,它們又從你腳底爬上來了!”
幾條屍蟲爬上了凱文的身體,他試圖掙脫,並痛苦慘叫。
“用火,燒死它們!”
一名同伴舉起火把將凱文鎧甲上的屍蟲點燃,凱文連人帶甲,瞬間被一團大火包圍,身上的屍蟲立刻被燒死落地,但凱文被燒得嗷嗷直叫,同袍脫下披肩為他拍打,卻怎麼也滅不掉這股厲火,凱文受不了這樣的灼痛,他撇開隊伍,向著修道院外的空地上跑了幾步,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慘嚎,翻滾,來回滾了幾圈,整個人就不動了,屍身還冒着火。
“後退,後退,它們越來越多了!”前面有人喊道,可是後面的人跟着喊:“我們不能再退,後面是熊熊大火!”整支隊伍你推我擠,亂成一團。
“裏面的火勢越來越大。”有人說。
“就要燒到門口!”另一士兵接茬。
“我們沒時間磨蹭了。”藍儂說。
“儘管危險,但我們應該冒險試試。”阿姆斯壯說。
“我並不看好這個主意,要知道,外面受驚的馬匹,現在就像無頭蒼蠅一樣的亂竄,我覺得應該等它們消停一陣再說,否則我們躲得過屍蟲也快不過馬蹄。它們發瘋一樣亂竄,你就不怕踢爆你的命根?”維比道。
“我們已經火燒屁股了,再等下去,你想變成鐵板燒嗎?”阿姆斯壯說。
“你們別爭了!”索菲亞打斷他們。“必要時,犧牲在所難免。我贊阿姆斯壯隊長的做法。”
阿姆斯壯點頭會意,轉身下令:“所有人,手中持着火把的在前面開路,其餘的人緊隨其後,衝出這個該死的地獄,願天父與你們同在!”
“長官,等等,不必冒險,我想我有辦法了!”馬爾斯突然發言,所有人都轉而看向他。
“你有什麼辦法?”阿姆斯壯問。
“你看!”馬爾斯手指凱文燒焦的屍體,周圍幾平米內的泥土都在翻動。
“那是什麼?”阿姆斯壯眯着眼看了半天,地面的土壤不停翻動着。
“屍蟲在疏散,他們怕熱。”馬爾斯說,原來,凱文被燒死後所倒下的的地方,地面溫度升高,蟄伏在這地底下的屍蟲受不起高溫,全都從土壤里鑽了出來,正逃離這片區域。
“我知道他們怕熱,那麼你想怎麼做?最好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阿姆斯壯道。
“我需要一些油布。”馬爾斯說。
眾人面面相覷,“照他說的做。”阿姆斯壯命人給了他一些,馬爾斯將油布撕裂成數條,綁在箭鏃後面點燃,瞄準……
“嗖”的一箭射出,拖着長長的火尾,射中了一匹馬,那匹馬正在瘋狂亂跑,被一箭射中頭部,雖未立即斃命,卻也狠狠栽了個跟頭,正好摔倒在修道院門口延伸出來的石板路旁,在附近覓食的屍蟲紛紛鑽出土壤,向倒地的戰馬噴吐腐液,那匹戰馬凄慘嘶鳴。
“噢,見鬼,馬爾斯,那是我的美杜莎!”阿姆斯壯一看自己的愛馬中箭倒地,憤怒吼道。
“現在它不是了。”
“這就是你該死的計劃?”
“還沒完呢。”馬爾斯話音未落,火箭射中戰馬並未熄滅,而是繼續點燃了“美杜莎”身上的屍蟲腐液,一團火光一觸即發,周圍若干條屍蟲瞬間化為灰燼,阿姆斯壯束手無策,看着愛馬在火中掙扎死去,馬爾斯繼續說:“只要用火箭將外面的戰馬全部射殺,吸引土壤里的屍蟲鑽出來圍攻它們,然後引燃火箭上的大火,把它們全燒光,我們就可以安全上路了。”
“真是個一箭雙鵰的好計劃,我贊同,舉雙手!”維比說。
“可萬一燒不光呢?別自作聰明!”阿姆斯壯反駁。
“馬爾斯這個辦法多少值得試一試,總也好過什麼都不做。”維比說。
“這主意不錯,我們沒時間停頓了。”索菲亞也點頭稱許。
阿姆斯壯語塞了片刻,在這麼緊要的關頭,馬爾斯的方法的確無可挑剔,如果實施順利,或可讓隊伍的損失降到最低。
“好吧,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別浪費大家的時間。”阿姆斯壯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於是,命令所有人將弓弩、箭支和油布全部集中到前排,又點了幾名射術精良的隊員各持弓弩,協助馬爾斯擊殺在修道院外圍庭院裏發狂亂跑的戰馬。
眾人身後,大火持續燃燒,修道院大廳已然成了一片火海,修道院門口,眾人齊齊放箭,不一會兒,石板路邊,滿地狼藉,幾十匹戰馬橫屍焦土。馬身上,被腐液引燃的大火可以持續燃燒較長時間不滅,還將周遭的雜草盡數點燃,於是地面溫度不斷升高,地面上襲擊馬群的屍蟲最先葬身於烈火,蟄伏在地下的屍蟲也懾於火勢,紛紛逃離火源,從土壤里鑽出了幾百條爭相逃命的腐骨屍蟲,路兩旁的土壤更宛如黑色泥沼般,不停翻動起來,蔚為壯觀。
“所有人——卸掉鎧甲和盾牌,是時候了,我們沖!”
隊長阿姆斯壯給隊伍吹響了衝鋒號,於是五十多人的隊伍冒着路兩側熊熊的火光,有序的撤離。
身後,是籠罩在熊熊烈焰中的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