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神來之筆

第九十一章 神來之筆

我雖然學過油畫,但那不過是個人愛好而已,並沒有多高的造詣。更何況這麼些年來畫的一直是國畫,可以說有關油畫的事,我基本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此刻不由得有些做難。

偶然抬頭,突然看到沈先生正一臉好奇的看着那個西洋傳教士作畫,心中突然一動。

“是啊!當初我可以用畫油畫的方式來畫國畫,現在為什麼不可以用畫國畫的方式來畫油畫呢?”

自然,我是想起了當初拜沈先生為師時的情景。

當時沈先生聽說油畫之時,便流露出極大的興趣,還着我畫給他看,只是因找不到顏料才作罷,今日終於得見油畫為何物,沈先生自感好奇。

心中打定主意,正要下筆,突然感到有些不妥,頓時停了下來。

原來我是想起了今日的比試早便說好是要在各方面都勝過這幾個傳教士,若我以畫國畫的方式來畫油畫的話,即便畫的再好對方也有借口,只有真正用油畫來擊敗他們,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可是……我現在真的能畫出一幅油畫嗎?

我懷疑。

旁邊在座陸昭容等三女見我一副欲畫又止的模樣,都是大感着急,有心想要過來問我出了何事,卻又怕驚擾了我,都是異常焦急。

爹爹唐廣德也是焦急萬分,今日之事非比尋常,若是出了差錯的話,以往我所積累的名聲只怕要毀於一旦。他可顧不上這許多,忙三步並做兩步的走將過來,低聲問我道:“寅兒,出了何事?”

“爹……”

我愕然抬頭,心中忽然閃過一些什麼,卻又無法抓住。

“寅兒,不要考慮那麼多,該怎麼畫就怎麼畫,我們都相信你的實力。”唐廣德還道我是臨陣怯場,其實我此刻發愁的是該怎麼來畫油畫。

心中苦笑,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得道:“爹!您放心,孩兒知道怎麼做。”

“如此最好!”唐廣德點了點頭,便轉身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來了,想起來我剛才心中那模糊的念頭。

記得我所見過的第一幅油畫便是一幅叫《父親》的油畫,記得那是羅中立所畫。畫中是一個生活在貧困中的老農,整幅畫通過老農裂開的嘴唇,滿臉的皺紋以及手中那粗糙的碗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

至今我還記得就是因為那幅畫我才有了學油畫的念頭。

同時還有過關於那幅畫的一個黑色笑話,我也記得很清楚。

由於當時的特殊年代背景,畫家不得不給畫中的老農耳朵上架上一支筆,當時還曾有人笑言:“若是沒有那隻筆的畫,這幅畫便不能問世。”說起來倒真讓人苦笑不得。

剛才爹爹唐廣德過來,我心中的潛意識便想到了這幅畫,只是不是那麼明確。直到現在,終於想清楚是怎麼回事。

當下更不猶豫,全力回想那幅畫的模樣,更將自己的整個身心都投入到當年初見那畫的震撼中去。只有回到那中心靈震撼的狀態下,我才有可能將那畫臨摹出來。

靜靜凝神,此刻的我全然忘卻了身外之事,只是努力的回想着,全然不知手中的畫筆已經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這便是油畫?”

愕然抬頭,才見周文祝等人竟站在我身邊,一個個抱手環胸,好似在欣賞什麼。

“唐兄這畫……”周文斌欲言又止。

“什麼?”我一怔,隨着眾人眼光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已經完成了那幅臨摹的作品。

“這……是怎麼回事?”我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畫,實在不能相信我竟臨摹得如此出色,忍不住呆在當場。

“唐兄這畫給人一種異樣的震撼,雖不若我們平時所畫的畫那樣講究意境的深遠,但是在小弟看來,這種繪畫的方式並非一無是處,也有可取的地方。”周文斌終於還是說出了想說的話。

我很清楚,他說這樣的話意味着什麼。

在這個時代里,周文斌說這樣的話簡直可以說是離經判道了,若不是他認為畫的極好的話,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心中頓時篤定不少。

“不錯!”文徵明也道:“文某先以為這所謂油畫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此刻一見唐兄之畫才知自己實在是井底之蛙,看來以後還得多向唐兄請教才是。”

我聞言頓時心叫慚愧,說實在的,剛才我連自己是怎麼畫的都不清楚,又有什麼可以指教的呢?

忙轉移話題道:“你們都畫完了?”

文徵明點了點頭,道:“其實早在幾天前我們便都想好要畫什麼,雖然不敢往細里想,以免造成斧鑿之痕太重,不過總算還是打過腹稿的。”說到這裏微微一定,問道:“先前小弟觀唐兄執筆不語,莫非此畫乃是即興而做?”

“這……”這問題倒把我難住了,支吾半晌,只得又岔開話題道:“我們去看看那幾個番人畫得怎麼樣了吧。”說著向那四個葡萄牙傳教士走去。

行到作畫那傳教士身後,我凝神一看,心頭頓時篤定。

先觀他作畫的模樣,只道他真有本事,此刻看他所畫,不過是傳統的靜物,雖然觀其畫能明顯感覺到其在油畫上有過些研究,但比起我剛才的那神來之筆,是萬萬比及的了,此仗可以說我們是贏定了。

“怎麼樣?唐,這樣的作畫方式是你們不曾見過的吧?”為首的那傳教士見我們過去,不免有些得意。

從比試剛一開始時,他就不住的觀察周圍眾人的神情,見廳內之人大多流露出驚異之色,只道自己已是穩勝。又見我初時一副不知該如何下筆的模樣,更是心中輕視,竟沒來觀我作畫,否則斷不會說出這樣的畫來。

我微笑不語,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卻聽為首那傳教士繼續說道:“如何?唐,先前我們所說的話依然做數,只要你能以這園……園林的建築之法給我們,我們便傳你正宗的油畫作畫方式。”

雖然略顯支吾,但他總算還是記住了“園林”這個詞,可見他是真的被柳園給震撼了。

微微一笑,我道:“這倒不用,唐某的畫也畫完了,閣下不妨先去看看再說。”

“哦?”為首那傳教士聞言一臉的鄙夷,道:“這麼快就畫完了?”在他想來,我大概是草草收場,胡亂畫了一張搪塞罷了。

我點了點頭,道:“不單是我畫的油畫,我們其他幾人也各畫了一張本國特有的國畫,只要你們所畫的這畫能勝過我們中的任何一幅,便當是我們輸了。”

“狂妄!”年輕的那傳教士一直一臉不滿的在聽我們說話,此刻聽我如此說話,頓時大為不滿。

為首那傳教士卻是毫不在意,反而一臉大喜的道:“唐,此話當真?”

我點了點頭,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雖然他聽不懂這話的意思,但總算明白我說話的神情乃是肯定的意思,忙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看你們所畫的究竟怎麼樣。”說著向身後年輕的那傳教士和另外一人使個眼色,三人一起向我們作畫的案台走去。

周文祝等三人自然也跟了過去,有心想看看他們在看到我們畫的時候是什麼表情,我卻不像過去,一人留在原地看剩下的那傳教士作畫。

我雖然完成了作品,但說實在的,對於油畫的繪畫技巧我可以說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剛才能畫出那幅畫,只能說是老天幫忙。此刻自然不想放過學習的機會。

觀他這畫,顯然已經接近尾聲,正在做最後的修飾。雖然沒能從頭看起,但總算也能從他的手法中回憶起以前學過的一些技巧,不覺中整個心神頓時沉浸到畫中去了。

忽然聽得身後傳來幾聲驚呼,轉頭望去,正是那三個傳教士發出的。想來,他們已經看到我幾人的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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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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