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牢獄之災(上)

第十二章 牢獄之災(上)

見那兩個公差提走了我,唐廣德和胡氏心亂如麻,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唐申更是嚇得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這要如何是好?這要如何是好?”唐廣德不停的搓着手在院門旁走來走去。

兩旁鄰居也聽到吵鬧聲出來察看,見唐廣德如此焦急的模樣,都紛紛詢問。

關鍵時候還是胡氏夠鎮靜,一拉唐廣德,低聲對他說道:“咱們先進屋再說,別讓鄰居看笑話。”說完轉身抱起坐在地上哭泣的唐申,當先走入屋中。

唐廣德一想也是,眾鄰居也沒人能夠幫得了自己,頹然一嘆,沒理會鄰居的詢問,轉身入屋。

坐在廳中,唐廣德唉聲嘆氣的一拍桌子,突然站起身道:“馬知府那個狗官,我去跟他拼了。”他是急紅了眼,又想不到能有什麼辦法,只得如此了。

急忙拉住唐廣德,剛把唐申哄去床上睡覺的胡氏說道:“相公,別急,之前寅兒好像對我說過什麼的。”

唐廣德一甩衣袖,說道:“說什麼都沒用,他一個小孩子,抓都被抓去了,再跟你說了什麼都沒用的。”

胡氏把唐廣德按到椅上坐下,說道:“相公,我看未必,要知道寅兒並非常人,之前我沒有細想他說的話,不過現在想來他似乎早就知道會有公差上門來的,我想他也一定想到了救他自己的方法。”

“喔”了一聲,唐廣德疑惑的問道:“寅兒之前說了什麼?”

回憶了一陣,胡氏道:“寅兒讓我趕快去陸翰林府找什麼陸昭容陸小姐,雖然我不知道那個陸小姐是什麼人,不過我相信寅兒這麼說一定有原因。”

“陸翰林?陸昭容?”唐廣德聞言不禁一呆。

胡氏雖然不知道陸昭容是誰,可是唐廣德卻很清楚,道:“那個陸昭容難道是名動姑蘇的才女陸昭容嗎?”

“是不是才女我不知道,不過寅兒既然叫我去找她,那一定有他的理由。”胡氏並不在乎那陸昭容是不是什麼才女。

“那你快去找啊。”唐廣德可以說是比誰都急。

“我看只是找那個陸昭容恐怕還不行。”胡氏道:“要不這樣,我去找那陸昭容,你去找找文先生還有沈先生,我想他們一定肯幫忙的,他們都是咱蘇州有名望的大儒,想那馬知府也會賣他們幾分面子的。”

“對呀!”唐廣德聞言一拍額頭,說道:“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說罷急忙起身,對胡氏道:“娘子我們就分頭行事,你去找那陸昭容,我去找文林兄。”說完不待胡氏答應就急沖沖的出去了。

提着我走了一段路,那高個的公差放下我在我背上一推,喝道:“小子,自己走路,乖乖的別耍花樣。”

我心中不禁暗自叫苦,心道:“就憑你手上牽着的這條鐵鏈,我就是想耍花樣又能耍得出來嗎?”

另一個個頭稍矮的公差聞言笑道:“看你小子年紀不大,可是膽子卻着實不小,竟然敢毆打我們知府大人的公子,我看這次有你好受的了。”

恨恨的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那高個公差道:“他媽的,老子本來在醉紅樓好好的風流快活,要不是你小子,大爺我現在還樂着呢,都是你這小子不好。”說著又踢了我一下。

聽了兩人的對話,我心中也明白了個大概,想必那個狗屁的知府公子回家以後一定是向他的老子哭述說我打了他,才會有此一劫,心中不由得大恨。

路上行人見到兩個公差鎖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推推攘攘的往前走,都對我投以憐憫的目光,不過誰都不敢多說一句,反而避了開去,不敢多看一眼。

行得一柱香時間,來到一座大院前。

只見那大院旁立有兩尊石獅子,張牙舞爪,好不嚇人。

門旁立着四人,都是做差役打扮,手中提着一根大棍。四人身旁有一面大鼓,用木架架起,離地大約一人高,我知道那叫鳴冤鼓,電視上見得多了。

門上有一張大匾,上書“蘇州府”三個大字,兩旁各有一盞氣死風燈,晃晃悠悠的隨風擺動。

見到那兩個公差拉着我過來,門旁的四個差役都圍了過來,笑着問道:“就是這孩子把太尊的公子給打了?”

“誰說不是?”高個的公差說道:“他自己打人也就算了,也不長點眼睛,誰不好打?偏偏把太尊的公子打了,累得我兄弟跑這一趟。”

“現在人是提來了,可是你們看現在都這麼晚了,太尊想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升堂審問了,這小子該怎麼辦?”矮個的公差問道。

“不妨。”門旁的差役中有一人笑道:“剛才師爺早就交代了,這孩子提來后就交給馬三爺,太尊本就不打算審他。”

聽到“馬三爺”這三個字,那兩個公差臉上都露出畏懼的神色,高個的那個急忙說道:“這事咱哥倆可辦不了,我們只管提人,別的事可不管,要我去見馬三爺,我可沒那膽量,這孩子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一拉那矮個公差,不理那四個差役的叫喚,快步而去。

“啐!什麼玩意?”一個差役重重的在地上啐了一口,說道:“不就是馬老三嗎?至於害怕成這樣嗎?”

旁邊一個一聽這話,急忙說道:“那!這可是你說的,那這孩子就由你帶到馬三爺處了,咱們幾個可不像你老兄這麼有膽量。”

先前說話那個本待反口,另外三個都紛紛拿話支他,迫得他騎虎難下,只得道:“去就去!我怕他馬老三不是英雄好漢。”

走到我身邊一提鏈子,喝道:“小子,別怪爺沒提醒你,到了馬老三手裏,是死是活可就由不得你了。”

一抖手上鐵鏈,牽着我進了院門。

我心中不禁大是奇怪,不知道那馬老三是什麼來頭,這些差役為何會這樣怕他,有心想問身邊的這個差役,可是一看他陰沉着的臉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陸翰林府在蘇州城南,家主陸剴乃是當朝翰林。

陸家三代為官,在蘇州可算得上是官宦世家,極有名望。

到了陸昭容這一代,除了她父親陸剴在朝為官外,陸昭容的哥哥也是兩榜進士,她自己更是從小就有才女之名,只是身為女子,不能像她的哥哥那樣去考取功名罷了。

陸昭容自小就非常好勝,從不把任何陸家以外的同齡男子看在眼裏,即便是文府的那個文徵明,多少人曾贊他聰慧絕倫,能詩善畫,但是在陸昭容面前還是一敗塗地。

胡氏雖然從未去過陸府,但是很輕易就問明了路途。

到得陸府之時,天已全黑,各處都是明燈高掛,胡氏遠遠的就望到陸府門前的那兩盞氣死風燈。

走到近前,只見朱門緊閉,門外更無一人。

胡氏心下惶急,也未打量陸府究竟如何富麗堂皇就上前叩門。

不一會,只聽得大門“吱呀”一響,一個着僕人裝束的青年探出頭來。

見到胡氏,那青年不由得一愣,隨即問道:“你是何人?到我府有何事?”

胡氏急忙說道:“小婦人胡氏,想見一下你家陸小姐,有要事在身,還望小哥代為稟報一聲。”

又再打量了胡氏一眼,那青年說道:“現在天色已晚,有什麼事你明天再來吧。”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胡氏大急,忙攔住說道:“我真的是有要緊的事找你家小姐,人命關天,還望小哥通融通融。”

“人命?”那青年一怔,問道:“出了什麼人命了?我家府上沒人出事啊?”

胡氏又道:“不是,不是你們府上。”

“那是什麼?”那青年更奇怪了。

無奈之下,胡氏只好說道:“現在說也說不清楚,這樣吧,勞煩小哥給你家小姐傳個話,就說唐寅出事了。”

那青年還待說話,就聽裏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五哥,出什麼事了?外面是誰?”

跟着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鬟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這婦人說是有要事找小姐,說什麼唐寅出事了。”那被喚作五哥的青年對那丫鬟說道。

“唐寅?”那丫鬟一怔,隨即對胡氏說道:“您是……?”

“喔”了一聲,胡氏道:“唐寅正是我兒子。”

那丫鬟急忙說道:“原來是唐夫人,快請進,我家小姐交代過我的,說有唐家的人來找就請進來,您快請,快請。”

雖然心下疑惑,但胡氏現在也顧不得這許多,急忙隨着那丫鬟走了進去。

另一面,唐廣德心急火燎的趕到文府,打門進去后隨着僕人到大廳等候文林。

一個丫鬟奉上茶來,說道:“唐老爺,我家老爺請你在此寬坐,他馬上就到,您先請喝茶。”

可是唐廣德現在如何坐得住?更無心思喝什麼茶,搓着手走來走去,眉頭都皺成了個川字。

正焦急間,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道:“原來是廣德兄,這麼晚來找我不知有何要事啊?”

隨即疑惑道:“怎麼廣德兄一臉焦急之色,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一聲長嘆,唐廣德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正是因為我兒唐寅出了事,才來請文林兄幫忙的。”

“喔”了一聲,文林坐了下來,說道:“廣德兄請先坐,究竟出了什麼事?”

坐了下來,唐廣德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這還得了?”文林聽完一拍桌子,說道:“馬知府那廝也太過蠻橫了,寅賢侄這麼一個小孩能犯什麼事了?更何況他今天一天都在隨沈先生學畫,能有身錯?我看那馬知府多半是因為沈先生上次拒絕收他兒子而懷恨在心,故而遷怒寅賢侄。”

說到這裏又轉身安慰唐廣德道:“廣德兄切勿驚慌,待我進去換身衣服,這就跟你到知府衙門走一趟,我看你馬知府有什麼話說。”

站起身來,唐廣德連連道謝,文林笑道:“就沖我和廣德兄的交情這個忙我也一定要幫的,更何況寅賢侄才華橫溢,沈先生也曾稱讚不絕,小兒更是向我提過多次,我怎都不會容那馬知府亂來,毀了寅賢侄。”說完一拂衣袖,進內換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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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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