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安排

17.安排

祁青遠的呼吸有些急促,是了,姓伍。又長着那麼一張臉,他的猜測應該不會錯了。於磊沒在後院伺候過,他沒見過伍姨娘,不然的話看到兩張異常相似的臉,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不帶一點驚訝。

祁青遠吩咐於磊:“您去夾道口盯着,我有些事想問問他。”說著指了指面前的少年。

於磊雖詫異,但還是聽話的到夾道口守着。祁青遠看着這個跪在地上但一臉激動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能和這個少年說些什麼。

伸手把伍昊拉了起來,還沒組織好語句,就聽伍昊急急的問道:“姑姑,姑姑可好……”

祁青遠心裏有些複雜,他是知道伍姨娘是如何進國公府當妾室的。老父病重,家裏貧窮,為給父親治病,自願賣身到官宦人家為婢,因頗有姿色,被那家的老爺送給國公世子為妾。

雖說這些都怪不到伍家人身上,但祁青遠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也不回答伍昊的話,沉聲的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伍昊見祁青遠臉色不好,以為祁青遠誤會他是來打秋風的,忙急急的解釋:“我在春喜班打零工,是陪我們班主來給世子爺請罪的。世子爺好不容易同意見班主了,可我身份低微,就在後門等班主出來。我沒想幹什麼,我什麼都沒想,他們不知道,不知道……”

祁青遠見伍昊有些語無倫次,打斷他,“好了,我知道了。你怎麼會到戲班打零工,我姨娘不是時時都接濟你們么。”祁青遠語氣有些不善,他聽伍姨娘身邊的香菱說過,每年伍姨娘都會把自己的月例銀子送到伍家去一些。

伍昊聽到祁青遠這麼說,清秀白皙的臉瞬間漲紅,正想解釋,就見於磊從夾道口跑來,低低的說了句:“少爺,有人來了。”

祁青遠當機立斷,知道不可久留,快速的朝伍昊說了句:“明日你到國公府西側門等着,我派人來找你。”

說完見他愣愣的點了頭,加快腳步走出了夾道。

祁青遠心情煩躁的回了曠心齋,有些後悔為什麼鬼使神差似的要對伍皓說最後一句話,還說要派人去找他,他哪裏有人!他煩悶的一掌拍在書桌上,把跟在身後的於雷嚇了一跳,站着門口不知所措。

祁青遠見於磊楞在原地,臉都嚇白了,不禁苦笑,暗道自己太不淡定。平了平心情,溫聲的對他說:“別楞着了,進來把門關上,我不是沖你發脾氣。”

於磊小心翼翼的把手裏一堆東西擱在桌子上,又回去把書房的門關上。很是忐忑的看着祁青遠。

祁青遠沉默良久,還是對着已經滿頭汗水的於磊道:“今日在夾道上碰到的那個人的樣子你可記得。”

於磊連忙點頭,回道:“記得,小的在車馬處跑腿,迎來送往的,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祁青遠斟酌着自己的語氣,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鄭重的道:“你娘是我的乳母,從小把我帶大,對我是十萬分的愛護。你雖是我的奶兄,但彼此不算熟悉。要不是這次力行他們受傷了,你也不會到曠心齋來當差。我的境遇你應該清楚,我現在有一件事兒,想讓你去幫我辦,你可願意幫我。”

於磊被祁青遠鄭重的口氣嚇到,他就是一個在莊戶上長大的孩子,又不聰明又沒本事。他不知道少爺要他辦什麼事,只是少爺這麼鄭重的口氣,讓他有些嚇到。可他知道,要不是他娘成了大少爺的奶娘,他們一家子還在莊子上種田,還被莊子上的管事剝削着。

而且他娘對大少爺的忠心他是知道的,在他妹妹也來曠心齋當差后,他們一家子都是靠着大少爺過活。他結結巴巴但語氣堅定,“願,願意。”

祁青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輕的道:“明天你去一趟西側門,找個借口出去找到今天在夾道上的那個少年,他會在附近等你,你可辦得到。”

於磊想了想,“能,西側門本就離車馬處不遠,小的平時跟守門的幾個也熟,找個借口就能出去。”

祁青遠鬆了口氣,本就是想着西側門偏僻,又離車馬處不遠才讓他試試的。祁青遠接着道:“你找到那個少年了,弄清楚他現在的狀況,還有……還有他們家的狀況,其他的你都不必多說。”

於磊見祁青遠吩咐他辦的事不是很難,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拍着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祁青遠有囑咐他:“這事兒,你就不要告訴奶娘了,更不要告訴別人。雖說沒有違反國公府的規矩,但終究讓人知道了不太好。”

於磊本就不是事事都要娘做主的人,聽祁青遠這麼一說,連連保證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少爺,奶娘給您煮了綠豆湯。”於嬤嬤在書房外敲門,祁青遠回坐到書桌前,示意於磊去開門。

於嬤嬤端着花瓷碗,送到祁青遠的手邊,想必知道祁青遠進院子的時候臉色不好,連連向兒子使眼色。於磊憨憨的,向這種當著主子的面和人眉來眼去的事估計沒做過,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把祁青遠心裏的那些煩悶全搖走了。

“好了,奶娘,讓於磊也下去喝碗綠豆湯吧,他搬了半天的東西也累着了。”祁青遠失笑,又指了指桌上祁國公賞的東西,吩咐道:“把那些東西都收起來了吧。”

於嬤嬤看着桌上的東西,有吃的用的,零零散散幾大包,還是有些擔心,問道:“國公爺請您過去可是有什麼吩咐?”

祁青遠不欲奶娘操心,笑道:“奶娘放心,是好事。祖父要把我送到國子監去讀書。”

於嬤嬤雖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婦人,但也知道國子監是文人士子都嚮往的地方,能去國子監上學的確是一件極好的事。

她的歡喜都快溢出眼睛了,嘴裏不停的念叨:“真是佛祖保佑,保佑我們家大少爺能金榜題名。”又拍了拍手,有些焦急的問道:“什麼時候去,您額頭上的傷都沒養好呢,要是去那種地方讀書還頂着一頭包,會被人笑話的。哎呀,我去煮兩顆蛋來給您滾滾。”

說著抬腳就要出去,被於磊趕緊攔住了。祁青遠連忙道:“奶娘,還早着呢,祖父說國子監是八月底才開課。這才六月,還有一個多月呢。”

大趙的科舉是每三年一考,國子監也是每三年招收新的學生。

於嬤嬤放了心,可瞬間又擔心起來,猶豫的問了一句:“這事,夫人可知道了。”

祁青遠不是很在意的道:“這是祖父親自安排的,就算母親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國公府當家的還是祖父。”

祁青遠說的沒錯,趙氏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麼。不過是摔了幾個杯子而已,還是當著自己的閨中密友,通政太常裴家的夫人。

裴夫人既是趙氏的閨中密友,也是趙氏的表姐。兩人年歲相當,一個是年初生的,一個是年尾生的,打小關係就好。

今日裴夫人上門本是來向趙氏訴苦的,她的嫡親女兒是早產生的,天生不足,磕磕絆絆的長到了十二歲,天天葯不離口。裴氏為了這個女兒操碎了心,每天求佛拜醫的,正商量和趙氏哪天去上香,趙氏就聽到前面傳來祁青遠要去國子監讀書的消息。

趙氏在好友面前也不掩脾氣,直接就把手上的白釉紋瓣蓮茶杯給仍了出去,那可是一整套的,摔了一個剩下的基本也就報廢了。

裴氏雖與趙氏交好,可論心機,論手段甩了趙氏幾條街。她是典型的貴婦人,在裴家把丈夫攏的牢牢的,連妾室庶子都沒有,兩個年老的通房被管的死死的,除了操心病弱的女兒,她這輩子還沒什麼糟心事兒。

她一眼就看出來這件事另有門道,就隨趙氏發泄完了才涼涼的說了句:“你有什麼可氣的,這麼好的事就偷着樂吧。”

趙氏愕然,要不是眼前說這話的人是裴氏,她都想跳腳罵人了,不悅的道:“表姐,你這說的什麼風涼話,那賤種才受罰幾天呢,國公爺就要把他送到國子監了,這讓我的喆哥兒,卓哥兒怎麼辦。”

裴氏知道她這個表妹實在是不怎麼堪用,直接問道:“國子監怎麼了,你們家那個庶出的去了就一定能考出個狀元來?你也不想想,你們祁家的勢力幾代經營都在軍方,把那庶子遠遠的打發去從文,不是為你家的哥兒騰位子么。”

趙氏被裴氏一語點醒,不由有些心花怒放,拉着裴氏的手興沖沖的說道:“還是表姐有見地,可不就是如此么。只有喆哥兒才是長房的嫡孫,才是國公府的繼承人,國公爺要培養的肯定是喆哥兒和卓哥兒。”

裴氏有些意興闌珊,也不附和趙氏,只操心自己的女兒,又提醒趙氏:“說好了,初五陪我去護國寺上香,要是佛祖能保佑我的佳柔能健健康康的,我就是每天如素都願意。可憐我的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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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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