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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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不停,大樹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呼哧呼哧打在她的臉上,她看着那那漸行漸遠的車,慢慢在黑夜裏聚成一個亮點,然後消失不見。

即使被風吹得止不住的打哆嗦,可是卻不及心上涼的萬分之一。

這是商業區的末路,大街上的行人很多,大多弓着腰,用背抗風而行,只有她如同一張紙錢一樣,行屍走肉般漫無目的的行走。

路上的雪已經融化了,和泥水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小塊的冰渣,像是破碎在地上的玻璃一樣,走在上面,嘎吱嘎吱響。樹堆里倒還有些積雪,圍着樹根成一堆,樹枝上也有,被風一吹就滴落在地上,啪嗒一聲,彷彿心碎的聲音。

路上有好心的計程車對她響喇叭,她彷彿沒聽見似的,依舊我行我素的走,毫不理睬。她不乖,她沒有打車回去。

風聲似黑暗裏的野獸在狂嚎一樣,天空陰沉無比,她此刻就如同這鬼天氣。

葉致遠那個混蛋居然真的丟下她不管,去找他所謂的表妹,那她呢?她的人生安全就不管了嗎?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天空忽然下起了雪,先是落在她的睫毛上,接着臉頰,接着鞋面……愈下愈大,直到臉上的冰涼觸感不停的一下又一下擊打她的神經,終於把她打過來神后,樂品言才猛然發現——她迷路了。

她似乎來過這裏,這條路應該就是二環以內的高速公路,往前一直走大概就進市了,前方有路燈,她憑着感覺一直走。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葉致遠的,正巧屏幕黑屏,她划鎖解開,發現有二十一條未接電話,和十多條短訊,都來自同一個人。

她居然走了這麼久,一點都沒有發現。

鵝毛大雪下得這麼急,拿出手機的功夫,手背已經一層淡淡的雪印,她凍得直打哆嗦,要緊牙關關了機。

一瞬間,世界都安靜了。

她仍然繼續走着,可是這條路彷彿走不到盡頭似的,任她怎麼走,都走不出去,身體依舊是冰涼的,狂風暴雪,凍得她緊緊的蜷縮着。

在這樣荒蕪人煙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就不會丟下她不管,無論發生什麼事,久,哪怕她作天作地,哪怕她真的犯下滔天大錯,她的父母永遠都會跟她講道理。

她掩面而泣,淚水被風一吹,火辣辣的呼在臉上,路上沒有車,連個鬼影都沒有,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

忽然,前方出現一束光,散在樹上、地面上,緊接着身後傳來車子行駛的聲音,越來越近,彷彿已經把油門加到最大,那麼急,她欣喜之餘還有點害怕,她轉身,燈光刺眼,漸漸的她看到了那熟悉的車型。

不知怎麼,眼淚越流越多,她擦了一把,疾步離開。

車子在身後驀得停下,緊接着是葉致遠已經沙啞了的嗓音。

她走的始終沒他快,三步就被他追上,她倔強的抿着唇,看着他滿是焦急的表情。

“你怎麼走到這裏來了?”葉致遠的嗓子已經低啞的咳嗽起來,“外面這麼冷,跟我回家。”

“你放開,”樂品言試圖掙脫他的桎梏,滿臉淚痕,“你繼續去找你的青梅,我不要你管!”

樂品言的頭頂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手和臉蛋被凍得紫紅紫紅,沖他大喊時,嘴唇都僵硬的張不開來。

葉致遠的心被揪得一陣一陣疼,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哪裏一樣,想要說話,結果急於攻心,狠狠地咳嗽起來,看着她的眼睛,悔恨的說,“我回去找你,結果你已經不見了,我擔心了一路,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開走沒一會兒他就後悔了,打了個急轉方向盤,一路返回去找她,結果路上哪還有她的身影?那時,什麼事情都被他拋至腦後,眼下最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她,確保她安然無事。

她現在這樣冷,他心疼的無以復加,恨不得此時受凍的是他。

**

夜裏,樂品言高燒不退,全身滾燙的像個火人,落了一層汗立刻又起一層,葉致遠摸着她,灼人的觸感讓他不假思索套上褲子和外套,穿着拖鞋送她去了醫院。

一路上嘴裏呢喃着什麼,他仔細聽,才知道她喊的是‘媽媽’,葉致遠心疼之餘還有點難過,第一次,他居然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不被需要。

很快到了醫院,輸上液,他就在病房默默地看她,有個小-護士進來給樂品言換藥,順便也戰戰兢兢地提醒了葉致遠:“葉先生,您的嗓子是不是不舒服?需要開點葯嗎?”

“不需要。”他的表情漠然,除了嗓音沙啞以外,還有濃濃的疲憊感。

小-護士識趣,把門關上,悄聲無息的出去了。

後半夜,葉致遠摸着她的皮膚,已經退燒了,她此時也安靜地睡過去了,寂靜無聲的病房,除了瓶子裏滴答滴答的點滴聲,還有就是她鼻間似有若無的鼻鼾聲,仔細聽,一聲一聲,聽進某人的耳里,無比的心安。

他便就着鼻鼾聲,睡在了她的病床上。

第二天,樂品言早早就醒了,她的身體虛弱的很,彷彿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珠打轉了一圈,點滴瓶、機械還有鼻間濃濃的消毒水味,她便肯定自己是在醫院裏。

眼下,趴在自己床邊的人,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葉致遠。

她手指一動,他就醒了。

迷迷糊糊問她難不難受。

樂品言搖搖頭,葉致遠便坐起來活動了下筋骨,手臂和大腿已經麻到沒有知覺,脖子又疼又硬,後背也是酸疼的不行。

稍微動一下,就能聽到嘎嘣嘎嘣的骨頭響的聲音。

他摸了下她的額頭,沒有那麼燙了,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就軟得不像話:“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提無理要求也可以,今天破例。”

他開口時,就覺得嗓子像是被拉來了一樣,感覺有障礙似的,果然,睡了一晚起來,聲音粗嘎難聽。

樂品言難得關心了下,“你嗓子怎麼了?”

葉致遠內心欣喜,但依舊不漏聲色,捏了下她的臉,輕聲說,“沒什麼。”

樂品言也不再多問,仔細想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

葉致遠叫了外賣,打電話叫MLKE送件衣服來,結果MLKT不僅送來了衣服,也把張怡大小姐送來了。

張怡見一向如此主動外表形象的葉致遠,居然這副狼狽,轉眼就看見了病床上的樂品言,想想是為了她,怎麼也覺得不甘。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較什麼真兒,或許真的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所以想要任性一回,想要看看她愛的男人為她焦急的目光,結果,她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葉致遠本來想問她昨晚去了哪裏,可是一想如果問了,這個風口浪尖上,樂品言指不定又怎麼想,索性話到嘴邊,就換成了,“怎麼過來這裏了?”

“來看看樂小姐,”張怡忍着心中不適,笑着主動說,“昨晚抱歉,害兩位擔心了。”

葉致遠沒說什麼,倒是病床上的樂品言,虛着聲音說,“致遠,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她說。”

葉致遠擔心她又出什麼么蛾子,用眼神制止她,她卻執意如此,只好作罷。

此時,病房裏只剩下她跟樂品言,葉致遠去了另一間換衣服,MLKE故意留給她們空間去了門外等候。

樂品言淡然一笑,這時,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病態來,張怡隔着老遠冷哼一聲,“樂小姐手段實在高明,我甘拜下風。”

樂品言依舊笑着,說不出是什麼表情,這讓張怡厭惡極了,“如今你就儘可能的嘲笑我吧,不必藏着噎着。你不知道你這樣有多讓人討厭嗎?”

她居然把她昨天的一番行為當成了見招拆招,想想也真夠可笑……樂品言用無謂的表情說,“再讓人討厭又能怎麼樣?我愛的人依舊在我身邊,我討厭的如今站在我面前甘願認輸,你好,你不令人討厭,可是呢?”

張怡簡直恨得咬牙,兩人目光交匯,互不認輸,只是那頭目光得意又枉然,前一秒還是小貓一樣弱不禁風,現在猶如一頭虛弱中的豹子一樣,她果然太過輕敵。

門打開,MLKE正在外面渡步走着,她冷視了一眼,扭頭就走。

葉致遠進去時,她正閉目養神。

洗了把臉,此時又恢復了那個眉目清冷,線條硬朗的男人,房間裏暖氣十足,他便隨意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舉手投足間魅力十足。

正巧敲門聲,他一看,正是外賣。

葉致遠安排MLKE回了公司,去拍醒正在裝睡的某人。

“吃點東西再睡,”葉致遠把皮蛋粥先拿出來放好,然後隔着被子去拍她,“聽到沒有,不然胃不舒服。”

她被安排坐起,葉致遠一勺一勺喂,樂品言不做不鬧,乖乖的喝粥,喝完了問他,“葉致遠,你後悔跟我結婚嗎?”

她雖然是隨口一問的口吻,但表情還是有所期待,葉致遠瞥了她一眼,簡短二字:“有點。”

樂品言倒也不生氣,哼了一聲,“後悔也來不及,反正你已經是我的了。”

“沒錯,”葉致遠別有深意地看着她,“所以你就無底線的作天作地吧,反正已經結婚了,怎麼逃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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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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