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居然就這麼看着他的眼睛說出這般殘忍的話!他知道別人是怎麼形容自己的——死氣沉沉、冰凍的死魚眼……

想着想着，夜裏竟然睡不着，彷彿有一顆石頭壓在他胸口。想着如果他的眼睛能夠漂亮到吸引她的注意，那該有多好。

“吃碗粥吧，我剛熬的，還有點燙。”開心地捧着碗，席苡妍覺得此刻好幸福。照顧自己喜歡的人，替他做任何事，都能讓自己開心。

“嗯。”

“我看你身體還很虛弱，還是我喂你好了。”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

唐玄策搖頭，表示要自己來。

“你跟我客氣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是朋友就讓我喂。”她堅持。

拗不過她，唐玄策妥協點頭。

“你知不知道你沒來上班害我好擔心。從來沒看過你遲到，我還以為你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差點就要衝出去找你了，還好那個時候總經理打電話過來。”說著當時的心情，語氣像是在對情人抱怨。

“……抱歉。”

“下次早點告訴我好嗎？我討厭擔心。”她皺眉。

“嗯。”

“手機給我。”

唐玄策臉上寫滿問號，但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把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拿給她。

手機里可能藏有各式各樣的秘密，雖然知道他根本沒有女朋友，但她還是會有一點擔心會在手機螢幕上看到別的女生的照片。越是喜歡一個人，在還沒確定對方是否喜歡自己前，總是會想東想西、患得患失。

“我把我的手機號碼、家裏的電話都輸入了，不可以隨便給別人喔。”她邊輸入邊說。

不敢抬頭看他，狀似在研究什麼，其實耳根早就發熱泛紅。

“不會給別人。”他承諾。

她開心地對他笑。“嗯，來吃藥。”

盯着他把葯吞下去，她滿意地說：“睡一會，等晚餐時間我再叫你。”

“不困。”他捨不得睡，想要多看看她。

“傻瓜!生病就要好好休息，才會好得快。”沒發覺自己的語氣充滿柔情。

他睜大眼睛看她。

“那不然這樣好了，你閉上眼睛，我念報紙給你聽。”

“嗯。”

一直到失去意識前，柔柔的細語仍在他耳畔繚繞。

她願意這麼照顧他，應該是心裏有他的位置吧？

那……朋友之間是可以升級的嗎？他想要……

早上八點四十分，席苡妍對警衛點頭打招呼，然後走到電梯前等待下一班電梯。

“早安。”

“早。”她和以前秘書部門的同事打招呼。

“最近怎麼樣？”

“還不錯。”她微笑。

“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

“啊？”厲害？她不覺得自己有哪一點可以稱得上厲害。

對方拋給她一記“你應該知道”的眼神。“還沒被冰凍光波給嚇壞。”

“你誤會了……”玄策並不可怕。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又何必去澄清呢？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吧。他的好是要長期相處過才能知道的，而她不想讓太多女性發覺。“是啊，其實忍一時海闊天空，偶爾嚇一下有益身心哦，呵呵。”她乾笑。

“還真是難為你了。”對方一副“我了解”的表情。

“小妍，早!”不知何時，研發部的大彭也來到電梯口。

“早。”她道。

“那個……小妍，你以前部門的同事？”大彭雙眼一亮。長發氣質美女耶!

“嗯。”這時候不介紹一下好像有點奇怪。“彭正雄，叫他大彭就可以。”

“您好，我是周小琪。”

“聽說秘書部專出美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不過，什麼美女而已，根本是大美女。”大彭誇張地說。

“是，我就是因為拉低了大美女的標準，才會被派去研發部。”她跟着打趣道。

“呵，想不到進研發部之後你變幽默了，你以前都只專註在公事上。”周小琪笑呵呵。

“有空的話可以來一下研發部，會有不少人想帶你親自參觀。”席苡妍偷瞄大彭一眼。

“謝謝。有空我一定會去。”周小琪有禮貌地回道。

“不如改天中午我找幾個研發部的人，你找幾個秘書部的人一起吃個飯，交流一下。”大彭提議。

“嗯，我再問問其他人。”

“擇期不如撞日，就明天，明天中午吧。”她接收到大彭的暗示。

“請你見識一下研發部的曠男。難道你不好奇嗎？”

“那好吧，我先去約，明天你也會來吧？”周小琪問她。

“當然。你跟大彭聯絡，我會準時到。”繼續製造機會。

“周小姐，這是我的名片。”大彭眨眼。

周小琪掩嘴收下名片，並把她的手機號碼給大彭。

為什麼男女看對眼約出去會這麼容易？偏偏她的愛情卻是那麼困難。

“小妍，剛剛真謝謝你的牽線。”大彭對着手機傻笑。

“舉手之勞罷了，不用謝。”

“如果這次成功的話，就請你吃飯。”大彭道。

她點頭。

一轉頭，就看到一雙漆黑美麗的眼睛。“……早。”昨天她離開的時候他還沒有醒來。

“嗯。”眸子的溫度降低，越過兩人。

“哇塞！小妍真是我們部門的救星，老大看起來擇像比較像人了，平常你們躲在那間辦公室到底都在幹嘛？”大彭在唐玄策走後才敢說話。

“不就是工作。那跟秘書部的人聯誼你打算找誰去。”轉移話題。

“找三個男的，一個給你搭配。”

“給我配？你以為是什麼配對遊戲，還三個連一線成賓果。”她沒好氣道。

“你說小琪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才見過一次就叫人家小琪，真是大色狼。”

“什麼大色狼，這叫做一見鍾情好不好!”大彭反駁。

“希望不要一見討厭。”吃過一次飯就永遠掰掰了。她笑，卻不知道那抹沒什麼意義的笑容被唐玄策看到了。

大彭翻白眼。“別給我漏氣，我們是一定終生。”

“……小妍，研髮長找你。”另一個男同事結巴道。要不是他的座位離研髮長的辦公室最近，一大早就被冷眼凍僵啊……

剛關上門，她就感受到室內的溫度變得好低。

玄策的心情不好嗎？

“你今天看起來精神好多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對吧。

“為什麼？”他低頭。

“什麼為什麼？”沒頭沒腦的，她當然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剛剛你們在說什麼？”壓下心裏的不舒服感。

昨天的溫情難道只是他的錯覺嗎？對她來說，他只不過是

她眾多的朋友之一，那樣的笑容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展現，不是只有他才看得到。

一種他從沒有過的嫉妒緊緊纏繞住他的心，搞得他幾乎失去理智。

“說來真巧，我早上遇到以前秘書部的同事小琪，剛好大彭也在，他一直偷偷暗示我要介紹小琪給他，結果我們就訂明天中午一起去吃飯。”

眼裏閃過一絲陰霾。“嗯。”可為什麼你要對別人露出可愛的笑容？

“你的臉色怪怪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擔心地問。

“沒有。”不舒服的是他的心。

“別逞強，是不是頭又痛了？”她看到他壓着太陽穴。

“……”

“等等!我包包裏面好像有止痛藥。”她轉過身去翻包包。

他嚅動雙唇，卻不知該如何說。

“唉啊，不對!你還病着，不能亂吃成藥。那該怎麼辦才好……有了，我幫你按摩按摩!”

唐玄策看着眼前臉色慌亂的她，覺得剛剛的不舒服感好像消退了些。

“你坐着不要動，我幫你抹精油。”像一個丈夫忙了一整天之後，妻子溫柔地想替他消除疲勞。

涼涼的。唐玄策舒服地閉上眼睛。

“我看你需要多運動增加抵抗力，下個星期日我們再去爬山吧，這次要挑戰難度更高的。”

“明天我想去。”他忽然道。

“啊？”她反應不過來。

“就是……”

碰的一聲，門被打開。“小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臉興奮的大彭忘了敲門就直接進來。

話說到一半，發現研髮長與秘書小妍兩人疑似曖昧地在東摸摸西摸摸，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什麼都沒看到……”被那冰冷的眼神一瞪，大彭嚇得趕緊逃命，還不忘帶上門。

“糟糕了!”這下不用五分鐘整個研發部就會知道她喜歡唐玄策。

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第七章】

她從來沒想過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部門聯誼竟會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