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昔:變故叢生

190 昔:變故叢生

我扒在窗口越看越膽戰心驚。

鈴鐺小聲的嗚咽起來,我幾步衝到房門口,厲聲問道:“鈴鐺,你給我喝了什麼?”

鈴鐺抬起頭,一臉淚痕伴隨着驚恐的眼神,我一步步逼過去,“毒藥?墮胎藥?”

鈴鐺的神色告訴我一切,我愣了愣,來不及細想,幾步衝到水缸前,舉着手指往喉嚨深處掏去。

吐出來,我要快點吐出來,這是墮胎藥啊。我想不到任何的情緒只是把纖細的手指往喉嚨深處探去,也不管手背牙齒磕傷,幾次嘔吐反應之後,那碗猩紅的葯汁才被我吐出來。

我沒有看啊地下那一灘葯汁,又拿着水瓢灌水,灌水之後又吐出來,然後反覆幾次之後,我才癱坐在水缸旁邊。

也不管旁邊那一灘泛着酸臭的嘔吐物。

我盯着鈴鐺,眼神是罕見的平靜。其中好幾次,我感覺胃都要被自己吐出來了,那時我還能自嘲得想,我沒有孕吐的原因可能是老天要我一次受完。

坐在這個環境裏,實在算不得好受,我顧不得衣服上的污漬和髒東西,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伸手制止住往我這邊奔來的鈴鐺。

用盡全身的力氣叫道:“來人啊。”

廚房附近的小丫鬟尋過來,大吃一驚道:“鈴鐺姑娘,公主!公主你這是怎麼了,鈴鐺姑娘,你快來扶住公主啊。”

我虛弱的笑笑,“你扶我回寢殿,快。”

不是因為別的,我吐出來一部分的葯,但是還有殘存的藥性。雖然被我稀釋了不少,但現在,被稀釋的那部分好像要得到釋放。

我虛弱的躺在床上,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敢叫大夫進來。

這府上,到處都是別人的眼線。

宋遠回來的時候,我的情況已有好轉,看來我好像成功了。

但是卻一絲都得不到放鬆。

松原啊像是已經知道了下午的事情。所以朝我走來的時候。臉上寫滿擔憂,我突然又是一陣噁心。

宋遠在床邊坐下,擔憂道:“你怎麼樣。身子沒事吧,為什麼不叫丫鬟進來候着。”

我淡淡的笑着,看着宋遠道:“我沒事,我的孩子也沒事。所以宋遠,你失望嗎?”

宋遠笑意不減。替我捏了捏被角,“你都知道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現在如此淡定的對我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像是在說,今日的天氣真好啊。他為什麼能做到這樣的淡然,他可知道他做的是一件是什麼事情。他想要殺我們的孩子,可是他一點都看不到傷心。他就那麼淡淡的冷冷的,像是處置一個物件。

我看着他,突然又好像不認識他。

“鈴鐺什麼時候……變成了你的人。”

宋遠仍是笑笑不說話,問道:“你吃過飯了嗎,聽下人說,你沒用晚膳,我去叫人準備一些。”

我拉住宋遠的衣袖,忍不住潸然,“宋遠,你告訴我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在答應了之後又出爾反爾,宋遠,我好像從來都未曾了解過你。”

宋遠無奈。又重新坐下,“清江,我本無意傷你,有些事很複雜,我現在沒有辦法跟你解釋,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那以後,我和宋遠維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卻從未再同床共寢過,鈴鐺也被我勒令不準近我的身。

那幾個月裏,發生了很多事,比如說父皇宋國突然對晉國開戰,幾日內晉國就失去了一座城,戰火一觸即發,宋遠去宮中的日子也多了起來,百姓人心惶惶,生怕戰火蔓延到自己的身邊。

但是和百姓不一樣,后宮裏倒是一派平和。

我坐在母後身側,逕自出神。這幾日在公主府神經一直緊繃,生怕什麼時候就有人會暗算我,連飲食都是囑咐小丫鬟仔細盯着,最終不放心,自己還一路追到廚房。邊吃還邊要擔心是不是在做飯之前就有人動了手腳,比如說生肉,比如說水。

鈴鐺仍舊是每日跟着我,但是不管她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

我不想知道為什麼我的貼身宮女變成了宋遠的心腹,替他端了那一碗墮胎藥來給我。我也不敢把這些事告訴父皇母后,宋遠像是篤定了我什麼都不會說,所以也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我摟了摟胳膊,突然覺得有些冷。

母后摸了摸我的衣服,溫柔道:“是不是有些冷,碧月,去拿件披風給公主。”

我連忙伸手攔住,“不用了母后,清江不冷。”

母後點點頭,也就依我了,但是母后看了看我的臉色,“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陛下許多事都和皇子駙馬商量,所以怠慢了你。戰爭的事不是你該操心的,所以你吃好喝好,養好身子,養好胎,其他的事情,有你父皇他們擔著呢。”

我眼光一閃,突然有些傷感,“母后,你……怎麼知道的。”

“你啊,有喜了都不說,是怕有人害你吧,有這個警惕性是應該的,應該的,可是別因為這件事,虧待了你自己。這戰火紛飛,過不了多久你父皇可能會御駕親征,屆時會挑駙馬和皇子隨行……”

“御駕親征?”

母后被我打斷,倒是沒有什麼不耐,笑了笑繼續說道:“是啊,這還是你的駙馬提議的,說是聖上親臨,有助於戰士提升士氣。你放心吧,這一仗打不起來的,過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安寧。”

“戰爭,毀掉的不止是兩個國家,還有老百姓,只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不要再有戰爭了,安安寧寧的過日子,多好啊。”

我喃喃道:“是啊,沒有戰爭,安安寧寧的過日子。多好啊。”

那日我和宋遠一道回府,馬車上,我們什麼都沒有說,安靜的只聽得到街市上,母親呼喚孩子回家吃飯的叫罵聲。

雖是粗俗,但卻不是很難以入耳。

我的手一直交疊在小腹上,此時更是無法抑制的收緊。

“你不必再如此防備於我。我不會再傷害他了。更何況,過幾日我就要隨陛下御駕親征,對你……和他。再也造不成威脅。”

我沒有看他,只是淡淡道:“是嗎?”

宋遠走的那天沒有任何預兆,我之前也不知道宋遠那個時候會離開,那日我獨自用完早膳。宋遠手上提了東西朝我走來,我抬起頭看他。

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這是你最喜歡的桂花糕,還是熱的。”

宋遠身上穿着便服,所以我沒想到他會離開。

他向我坦白之後,什麼東西也沒帶變向門口走去。我難得的教主宋遠。走進替他理了理衣角,像是普通的婦人對遠行丈夫的囑咐。

“此行萬事小心。我……等你回來。”

宋遠對着我笑,像是初見那樣。旭日東升,我的少年就那樣踏着一路暖陽。漸漸的遠離我的視線。

那便是我是宋遠的最後一次相見,那時我的身孕已有五月有餘,肚子已十分顯露,可是至始至終,宋遠的視線都沒有往下看過。

宋遠走過,我就住進了皇宮,每日和母后一起賞花刺繡,當然,賞花的時候我在吃點心,刺繡的時候我一般在旁邊昏昏欲睡。

父皇和二哥走了,宋遠也走了,這後宮中就少了不少陽氣。

那日慕妃邀母後去她宮中喝茶。母後事先囑咐過我要萬事小心,所以在慕妃宮裏,我什麼都沒有吃,連茶水都沒有喝一口。

慕妃見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做什麼反應。

回宮的途中,竟然遇到了一個讓我十分意外的人。

白許。母后像是得了什麼消息,匆匆離開了,我的身子笨重,於是在後面慢吞吞的走,倒不想在御花園一處,被宋遠攔住了去路。

現在跟在我身邊的丫鬟依舊是鈴鐺,雖然我不像以前那樣待他親厚,但是也不擔心她會害我。

我和白許走到湖邊,鈴鐺遠遠的看着,一臉擔憂。

過了一會,我終於明白了鈴鐺那種外露的擔憂到底來自何處。

白許說道:“你還記得這裏嗎,那時候,你就是在這裏落下去的,醒來過後不僅忘了我,而且像是新生一樣,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看着碧波蕩漾的湖水,依舊回了他兩個字,“是嗎?”

白許沒有理會我的冷淡,依舊說道,“當時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是誰推你下去的,你也不記得嗎?”

“難道是你?”

“你怎麼會以為是我。”白許眼中有些頹廢。

“是泠江吧。”我淡淡道。

“你記得!”白許像是有些激動。

“我並不記得,白許,曾經的一切早已隨着清江的落水,而變成了這裏的水,被太陽一曬,就慢慢地幹了。我有些累了,我們不說了好嗎?三姐夫,我這就先行離開。”

說完之後,我腳下沒有停頓,徑直轉身往鈴鐺那邊走,鈴鐺見我和白許說完話,也朝我走來,這時候,白許突然叫住我。

“清江。你要小心宋遠,還有你二哥。”

我轉過頭,正打算問個究竟,鈴鐺已經急匆匆的奔過來了。

白許見此,轉身就走。

對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怎麼糾結。便聽到了另一件讓我十分震驚的事情,比起震驚來說,更多的也是不敢相信。

我跑到母後身邊,“母后,你怎麼了?”

母后臉上沒有表情,一片灰色。我有轉過頭去問旁邊的五哥,“五哥,怎麼了?”

我能猜出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事大到這麼離譜。

“父皇戰死疆場了。”

“怎麼回事?”我問道。

“怎麼回事?還不是你的駙馬乾的好事。”慕妃在一旁冷冷的笑道。

“宋遠是宋國的姦細,而你,清江公主,你便是引狼入室的罪人,你父皇的死,和你脫不了干係,就是你,害的你們晉國國破家亡。”

“夠了。”我瞪着慕妃呵斥道。

不會的不會的,宋遠怎麼回事宋國的姦細,他只是宋國的一個商人而已啊,父皇又怎麼會戰死,明明前不久我們還在家宴上見過一面,他還對我冷眉相向,可是為什麼,這一切為什麼發生的這麼突然,不給我一點喘息的機會。

我受不了這種打擊,於是索性暈了過去。記憶當中的最後一幕,是五哥伸手攬住我,把我抱緊。

我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鈴鐺守在我身旁。

“公主,你醒了。”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疲憊的很,“行了,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你走吧。”

一國不可無主,所以在父皇戰死過後沒多久,五哥就被一群大臣附庸着,掌握了一大半的實權。

又過了幾日,二哥帶着父皇的口諭回宮,挾天子令欲登上皇位,卻又有一大臣拿出了陛下的手諭,皇位的繼承人就寫在聖旨上。

可是還沒等有人打開聖旨來讀,那人手中的聖旨已經飛到了二哥的手上,那大臣過了沒多久,也死在自己的府邸。

這一切的事情,我都是從照顧我的小宮女口中聽到的,那時我已經被關在清流宮很久,得不到任何人的消息,也沒有辦法見到母后和皇祖母。

有一天我正在樹下小憩,手摸在肚子上,感覺到肚皮緊繃的觸感,和肚子底下活動的生命力,那時候,便有宮女拿着新帝的手諭請我出宮。

新帝,我跟着小宮女往皇祖母宮中走,隱隱猜到了這個新帝到底是誰,但是到皇祖母宮中的時候,我還是愣了一下。

守在門口的宮女,是我以前的貼身宮女,鈴鐺。

鈴鐺見到我過來,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我越過他進屋,皇祖母和母后都在一旁坐着,慕妃也在一旁坐着,有個人站在屋子中央,我視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五哥。

“喲,清江來了。”慕妃笑道。

他一說,屋子中間的那個人便轉過身來,清江一瞬間瞳孔緊縮。

心中暗道一聲,糟了。

“好久不見,清江公主。”

我笑着向他走去,又刻意繞過他,走到母后和皇祖母身邊。

淡淡回道,“真是好久不見了,燕書公子,不知道公子為什麼會在這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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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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