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奇迹的籃球
黃瀨進入一軍似乎已成定局，畢竟任誰都能在這幾個月內看清他潛力的無可限量，而他本人也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會邁不過這道對於其他籃球愛好者來說高不可攀的門檻，平時除了在常晏面前他會特別蠢萌外，其他時候他可是從來都對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的。
不過對於他即將進入一軍這件事，有人開心，自然也有人不開心。帝光的籃球部向來是推崇優勝劣汰原則，所以每年都有很多不缺實力的人被淘汰出人才濟濟的一軍隊伍，但同時也因為這點，這支隊伍才能常年保持最高水準的籃球技術，大幅度領先於其他學校的隊伍。正是因為一軍位置的難得和重要，所有能在這支隊伍里佔有一席之地的隊員們都相當看重自己能待在這裏的機會，一絲一毫都不敢鬆懈，就怕哪天一不小心就被無情淘汰掉了。
所以對於黃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天才”，一軍里也是有看不過眼的人的，只是平時礙於虹村這個隊長的威嚴和赤司這個隱形領頭人物的手腕，他們都隱忍不發而已，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就是為了給黃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好看的。
而這其中就有一個叫做灰崎祥吾的二年級生，他同樣是對黃瀨這個總讓人感覺外表比實力更出色的傢伙瞧不上眼，偏偏學校里的女生都很吃對方這一套，每當黃瀨上場打練習賽的時候，周圍總是有一大堆的女高音尖叫着。更何況赤司也似乎對黃瀨格外看重，話里話外都是對對方的期許和看好，和面對他時候的蹙眉大不相同。
——這讓他心裏很是不爽。
黃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叫灰崎祥吾的一軍前輩像是在一直針對自己，每次都主動上前挑釁他？雖然他自認為自己現在的實力的確還比不上對方，他也沒有嘴硬說自己就是比對方厲害的意思，但對於這種沒有什麼意義、純粹就只是對方為了看他輸球后的狼狽模樣的挑釁，他個人並不覺得有任何接受的必要。但他這種避而不戰的舉動卻被灰崎大肆宣揚為膽小怯懦輸不起的做法，頗有在眾人面前大力打壓他的氣焰的意味。
致使不少不了解他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了異樣，讓他心裏不由在感到好笑的同時也氣悶不已。
而就在他鬱悶地在樓梯間發獃的時候，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來到他身後。
他陡然感覺到不對勁，而就在他猛地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如同鬼魅一樣出現的人影居然是身形消瘦的麻生涼。
他對這個長着一張比女生還要清秀的面孔的孱弱少年並不感興趣，只是以前有遠遠看到過赤司和紫原他們圍在對方身邊噓寒問暖而已，他只對這個少年蒼白的臉頰和黑得發亮的瞳孔有點印象，更多的交集卻是沒有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個長得不錯的性格似乎也還可以的男生有一個好態度，即使他之前還在為灰崎的事情心情不悅着。
他的嘴邊揚起一個淺笑，“有什麼事嗎，麻生君？”無害親切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個鄰家大哥哥一樣。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個知道他面熱心冷底細的穿越者，所以麻生涼並沒有被他的美色迷了眼，而是面色平靜的歪着頭說道：“唔，我只是在裏面待得久了有些悶，所以出來透透氣，你呢，黃瀨君？怎麼沒有進去練習？”
黃瀨看了眼他蒼白到不正常的臉色，對他不怎麼健康的身體狀況瞭然，也體貼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對他的問題則是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啊，我也是出來透透氣的。”
麻生涼一雙清亮的瞳孔直直看進他的眼裏，“這樣啊——”說是這樣說，但他眼睛裏的神色卻告訴黃瀨他知道對方出來這裏的內情是什麼，只是他沒有說穿而已。
黃瀨自然也看到了他眼神里傳遞出來的意味，但他卻依然一副柴油不進什麼也不想多說的樣子，麻生涼見此也就打消了想要勸上兩句的念頭，畢竟人家都擺明了不需要他多嘴，那他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故意討嫌了。
所以他除了一開始說的幾句話后，接下來直到黃瀨吹夠了風心情足夠冷靜下來的時候，他都一直保持着坐在對方身邊悠哉發獃的姿勢，絲毫沒有局促的不自在感。並在黃瀨起身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后，還回以一個懶懶的揮手以示告別，讓沒有弄懂他來意的黃瀨一頭霧水地回了體育館。
不過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再想，黃瀨很快就把關於麻生涼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專心聽着常晏的建議，好不容易才剋制住自己不要總把視線放在對方臉上。常晏只當作完全沒看到他看過來的熾熱目光，駕輕就熟的把它屏蔽在外了。
因為常晏在學校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的緣故，黃瀨今天只得一個人拖着步子不情不願地走出了校門口，其間還不斷碎碎念着自己的滿腔不滿，為自己今天的諸事不順而怨念着。
而有句話說得好，生活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在接連經歷了兩件不順心事情后，第三件麻煩事馬上就接踵而來了。
黃瀨先是注意到了在附近街道的拐角處似乎有人在爭執的聲音，本來他是不打算攙和到別人的糾紛當中的，但讓他意外的是這兩個當事人的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仔細聽了聽——好像真的是今天下午才見過的麻生君和那個一直看他不順眼的灰崎啊……不過這兩個人在這裏吵什麼？
還沒等他繼續聽清楚，一聲急促的喘｜息聲突然響起，接着就是麻生涼陡然變大的嗓音：“灰崎君！請快點放開我！你想要做什麼？”
然後緊接着的就是灰崎帶着點沙啞的聲音：“你說我想要做什麼呢？說起來麻生你的皮膚還真是好呢，比女孩子還要細膩，不知道摸起來手感怎麼樣——”
“你！——”麻生涼帶着怒意的聲音中斷在一聲清脆的巴掌擊打皮膚的聲響中。
黃瀨也沒有繼續作壁上觀，而是快步走到了聲音響起的地方，邊走還邊說道：“哎呀呀，怎麼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呢？是有認識的人在這裏嗎？”
而等他唇邊帶着笑意站在街道口，定睛看去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彼此距離極近的兩個男生一高一矮的靠在了牆上，其中個子高的男生的一隻手臂還緊緊環抱在另一個男生的腰間，間接禁錮住了對方的一隻手臂，另一隻手臂則曖昧的停在了對方的臉頰前方，手背上疑似有被拍紅的痕迹。
這個個子高的男生自然就是灰崎祥吾了，而那個被他抱在懷裏的人正是麻生涼，此時的他正一臉怒意的瞪視着眼前的灰崎，一貫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紅暈。灰崎卻一點也沒有把他的瞪視放在眼裏，還一臉笑意的晃了晃被他打掉的右手，想要說些什麼的樣子，不過這會兒剛好被黃瀨打斷了。
他一臉不悅的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黃瀨，壓低了聲音道：“黃瀨？哼，難道你沒有看到我有事正忙着嗎？”他感覺到懷裏麻生涼開始不斷掙扎的動作，一邊加大了抱在對方腰間的力道，一邊在對方耳邊低語了句“你是想要請求那個傢伙的幫助嗎？真是不聽話——”話音剛落，回想起其他女生對黃瀨推崇至極的態度的他眼裏閃過一絲暴戾，下一瞬他的嘴巴就咬上了麻生涼的耳垂。
麻生涼被猝不及防的痛感激得痛叫一聲，從耳朵上傳來的濕潤和痛意讓他意識到對方對自己做了什麼，而且還是當著其他人的面！一股強烈的屈辱感油然而生，使得他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一陣力量，竟然讓他一下子就推開了灰崎的禁錮，在呆愣片刻后，他連忙跑向不遠處黃瀨所在的方向。
黃瀨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從他隱隱透着血絲的左耳劃過，沒有多說什麼的把他掩在了自己身後，看向灰崎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灰崎站直身體后直直看向麻生涼所在的位置，他勾起一邊嘴角，如狼一樣兇狠的眼神釘子一樣瞪視着黃瀨，一個帶有幾分暴虐色彩的笑容緩緩出現在他的臉上，“黃瀨……你是想要多管閑事嗎？”
黃瀨依舊是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晦暗氣息，“啊，我只是覺得麻生君似乎並不怎麼喜歡待在這裏呢，既然身為有幸認識的同學，我自然是有義務助人為樂啦～～”他緩緩眨了眨眼睛，“你覺得呢，灰崎君？”
“我說過的吧黃瀨，不要惹我。”灰崎扭了扭脖子，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他的眼睛眯起，“看來是你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啊——”
黃瀨伸出手指點了點嘴唇，一副不解的樣子，“灰崎君真是說笑了，明明主動找麻煩的一直都是灰崎君才對，這就是所謂的‘賊喊捉賊’嗎？真是長見識了。”他恍然大悟道。
“真是好極了黃瀨——”灰崎咬牙切齒的捏着拳頭，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迫人的氣勢讓人感覺彷彿下一秒他就要動手揍人了。
黃瀨也在一邊不動聲色地防備着他的動作，嘴上還是雲淡風輕的說著：“這是要準備打架了嗎？”
結果灰崎還沒作聲，躲在他身後的麻生涼卻開口說了句：“不行，不能打架！赤司知道了會很生氣的！”他擔憂的目光注視的方向卻是擋在他面前的黃瀨，他此刻正悄悄抓着對方的衣服下擺，輕輕抖了抖以提醒對方。
——他知道赤司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如果對方知道了黃瀨有參與打架事件，那他十有□□是不能參加接下來的中學生籃球聯賽了！這後果簡直太嚴重了，他必須要阻止啊！
而不出他意料的是，最先有反應的並不是黃瀨這個才進隊沒幾天的傢伙，而是灰崎這個已經在一軍里待了一段時間的“老資格”。只見他在聽到赤司的名字時臉色微變，眉頭也微微蹙起，原本氣勢洶洶的暴虐消褪，取而代之的是隱約的猶豫和掙扎。
他不由暗中鬆了口氣——他就知道灰崎一定會顧及赤司的存在，不至於不管不顧亂來的。
但與他預想中的灰崎會因此離開不同，對方雖然神情有所變化，但卻依然想要給黃瀨一個教訓，這種執念甚至已經超過了他腦子裏對赤司的敬畏心理，“嗯哼，反正我也已經參加過中學生聯賽了，就算會因此不能出賽也沒關係，反倒是黃瀨你這個新來的，可不要因為一次衝動就永遠失去了比賽資格啊，那才叫做得不償失呢——”
他滿懷惡意的笑着對黃瀨說道。
麻生涼一邊在心裏叫着“糟糕”，一邊心念急轉努力想着解決辦法，而黃瀨，卻似乎對他所說的“可怕前景”無動於衷，像是一點也不擔心這種可能造成的後果。
“你現在倒是冷靜，就是不知道等到時候你只能坐在冷板凳上看的時候你還會不會那麼鎮定，到時候可不要哭啊黃瀨——”灰崎快意地咧着嘴大笑着，彷彿已經看到了那時候的情景。
可就在他舉起拳頭想要把黃瀨那張小白臉給揍得鼻青臉腫的時候，一道聲音卻是突兀地插了進來：
“哦？我倒想問問，黃瀨同學為什麼會哭呢，灰崎同學？”常晏穿着黑色外套的高大身影矗立在街道對面，逆着光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面對着他們的臉上看不清表情。
“你能和老師我解釋一下嗎，灰崎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