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奇迹的籃球

“看來帝光的籃球部就要迎來一場風暴啊。”常晏看完場內的情況后意味深長地說道。

一旁的虹村強自按捺住心裏不可言說的興奮，可是亮晶晶的眼睛卻把他此刻的心情表露無遺，他咧開嘴角鎮定地笑道：“對啊！這一次的一年級都很強！”他的聲線都有着幾分激動過頭的抖動。

“赤司同學怎麼看？”常晏突然對着默不作聲安靜跟在他們後面的人開口。

赤司眨了眨眼，再看了眼場內的那幾個大放異彩的人，由衷地說出了自己對他們幾個的看好：“我也覺得他們很強，會是很好的隊員。”

虹村接口道：“沒錯，把他們吸納進籃球部后再加以訓練，打造出帝光有史以來最強隊伍的目標就指日可待了！”他毫不誇張的說出這種話，只因他心裏是真的這樣認為的。

而在場的兩個人也沒有去否認他的狂妄語氣，反而一個兩個都認可般的點頭。

虹村看到最後都不禁感嘆一聲：“天才……可真是可怕啊——”這種感覺江山輩有人才出，他這個走在前面的前輩遲早有一天就會被悄無聲息超越的預感也不由讓他有些唏噓。

常晏回望他一眼，淡淡說道：“至少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虹村隊長。”他少見的用了籃球部隊員們稱呼對方的叫法。

虹村笑呵呵地摸了摸後腦勺，不甚在意道：“如果我去糾結這些事情，早就糾結死了啦老師，不用擔心，我也沒有覺得自己差人一等啊，而且——”他微微挺起胸膛，展現出獨屬於他的自信和傲氣，一瞬間鋒芒難以遮擋，他笑得張揚：“——我可不覺得這些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們能比得過我啊！”

常晏覺得這樣子的他看起來順眼了不少，身上多了幾分這個年紀男生應該有的銳意進取，也不由放緩了神情，臉上帶上了淡淡的笑意，他點頭道：“我還以為你會退縮呢，看來果然不愧是帝光的隊長。”

——三言兩語，卻已經是難得的肯定。

虹村也高興起來，臉上笑容擴大，“那是當然了，我可不會讓老師你和教練失望！”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邊看到了這幾人的某人也眼前一亮的跑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在他們面前造成了不小的陰影，頓時就讓他們眼前的視線暗了下來，然後他們就在莫名中聽到了一句——

“赤仔你來了，這裏好無聊哦。”

十分單調平直的口吻，但卻讓人無端聽出了其中的高興和委屈意味。

赤司看到自家好友出現，先是朝常晏兩人點了點頭，然後才轉頭看他，緩緩說道：“阿敦，這是籃球部的輔導教練常老師和虹村隊長，你剛剛表現得很好。”

“哦哦，是老師和隊長啊，初次見面，你們好，我是紫原敦——”紫原敦拖長了語調說道，不帶任何感□□彩的無神瞳孔彷彿無機質的玻璃珠子一樣對上了常晏和虹村的視線，然後態度可謂是敷衍的打了個招呼，顯然是如果沒有赤司的吩咐，他原本是一點也不打算那麼禮貌的。

但幸好無論常晏還是虹村，都不是那種古板的傢伙，而且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個紫原敦在籃球上的無限潛力，所以也就覺得這種天才型人物性格上有所缺陷也是可以體諒的，因此也沒擺什麼不好的臉色出來，反而虹村還興緻勃勃地問他道：“你叫紫原？體格相當適合打籃球啊，是赤司的朋友嗎？”

紫原的視線轉向他，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後“唔”了聲，懶洋洋的語調說道：“是啊，我是赤仔是好朋友哦——”

虹村也彷彿對他的稱呼毫無怪異感，還是笑吟吟的樣子，“你有打過籃球嗎？赤司同學打籃球很厲害呢，我看你也不遑多讓啊。”

紫原眨了眨眼睛，“恩——”他聽到誇獎的話反應也和別人相反，一點也沒有謙虛兩下的意思，反而大喇喇點頭道：“那是當然了，赤仔做什麼都是最厲害的，當然，我也是很強的——”

虹村微眯着眼看他，心裏暗暗評價着他這個人，表面上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現在赤司同學可是已經加入一軍了，既然你對自己那麼自信，那我們就在一軍等着你的加入了，紫原同學。”他揚起一個笑，態度友善又真誠，“相信有了你的加入，我們籃球部一定會變得更加強大的。”

紫原下意識就想要拒絕這樣的麻煩事，只是在看了赤司一眼后，看到他沒有表態，同時又回想起一開始赤司說的想和自己一起打籃球的話，便只好不情不願地點頭應了聲。

虹村可沒有錯過他和赤司之間的互動，所以自然也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也許對方對打籃球也沒有怎麼熱衷，來參加籃球部的選拔很有可能不過是看在赤司的份上而已。

——不過不管紫原打籃球的初衷是什麼，只要對方有出眾的實力，並能夠謹記自己身為帝光籃球部一員的身份，為他們的隊伍帶來勝利，那其他的都不需要太在意。

虹村一向都是寬以待人，嚴以律己的人，所以也不會用十分嚴苛的要求去對待自己的隊員們，不過要是指望他會在訓練中對你放水，那也是異想天開，至少飽經虹村隊長“愛的教訓”的隊員們是已經有了深切體會的。

不過，即使他再怎麼看重這幾個難得出現的人才，或者是天才，他也不會直接破例讓他們躍過二軍這道門檻，而直接讓他們進入一軍。要認真說起來，如果他真的是那麼惜才，那第一個讓他破例的人，絕對是赤司無疑了。但既然赤司這樣的人都沒有這樣的待遇，現在的這幾個人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說，即使已經認可了青峰大輝，綠間真太郎，以及紫原敦的實力是無可挑剔，但該走的程序也還是要走，他們還是要等到下個月的選拔才能晉陞到一軍里。

“大豐收啊老師！”走出體育館后，虹村忍不住笑眯眯說了句。

“這要等到他們正式進入一軍后才能確定，你就不擔心會出現什麼意外嗎？”常晏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這個嘛——”虹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側臉，嘿嘿笑了兩聲，“不怕和老師您說，我是從他們幾個身上感受到了類似的氣息，所以才那麼篤定他們會想要進入一軍的。”他眉眼彎彎的，“畢竟，帝光的一軍是最強的。”

——早在今天以前，帝光的籃球部就已經在中學籃球界站穩了腳跟，算不上是獨佔鰲頭，但也稱得上是難有敵手，因此也有不少籃球愛好者奔着這個名聲來到帝光，目的就是為了這裏的籃球部。

——所以其實帝光的門檻之高也是有目共睹，只是依然有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當然這也和帝光近些年取得的成績息息相關。

常晏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你這話是同類相吸的意思？”

虹村擺擺手，“差不多就是這樣子，總之，從他們身上，我都能感受到和赤司身上一樣的氣息，那是對勝利的勢在必得。”

常晏雖然有些訝異他的敏銳程度，不過也沒多說什麼，反倒是以默認的態度認可了他的觀點。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幾乎是轉瞬而逝，在每天按部就班的繁重訓練結束后，好幾次常晏在偶然路過體育館的時候，都能看到赤司的身影，不難想像對方每天都是怎麼度過的，估計又是一個以不斷超越自身體力極限為目標的傢伙了。

這天他又看到了對方在空無一人的體育館練習投籃，一次又一次的彎腰撿球，瞄準籃框，精準投籃，整個空曠的籃球場就只回蕩着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而且可能是體力已經有些不支，對方的呼吸聲明顯粗重了不少。

他沒像之前的幾次一樣悄聲離開，也沒有直接進去打擾，而只是站在門邊默然的看着赤司一遍又一遍重複的動作，直到對方像是感覺到什麼停下來的時候，他才有了動作。

赤司的確是對他的存在有所感覺，不過也沒到未卜先知的地步，他以為最多就是虹村或者是其他籃球部的人回來拿東西，結果來人出乎了他的意料。

“常老師？”他輕輕喘着氣，看着停在體育館門口沒進來的人影，有些不解，“是有什麼事嗎？”

他不知道明明對方就是籃球部的輔導教練，為什麼虹村偏偏要叫他“老師”，不過既然對方不在意，他也就無所謂標新立異，就也跟着一起叫了。

本來他還以為對方站在門口看他應該有一會兒時間了，是有什麼話要和他說，可能還是和他在打籃球方面有關，雖然他自信自己也能很好調整出最好的狀態，不過要是能有專業人士的指導，他也是很歡迎和樂意接受的。

誰知常晏竟然在看了他一會後就只說了句：“不要訓練到太晚。”就轉身走了，竟然是什麼有關籃球的事情都沒有提及到。

這不得讓赤司感到摸不着頭腦，不過最後實在想不出來對方到底有什麼深意，他就只好把這當作是對方對自己的關心了。

事實上常晏還真的是沒什麼別的意思，他之所以站在外面看了那麼長時間，無非是因為對方這副賣力的樣子讓他不由想到了以前他曾遇見過的那些同樣在努力為夢想拼搏的少年們，現在想想還真是讓他有種複雜又微妙的感覺。

所以這還真和赤司本人沒什麼太大關係，純粹就只是他自己不小心看走神了，思維發散所以沒及時回過神來。

他嘖了聲，心情有些莫名的煩悶。

不過即使再不情願，他也還是要打起精神來應付籃球部的事情，據虹村說，那幾個很被他們看好的“劇情人物”在二軍“適應良好”，已經隨時準備好加入一軍的隊伍了，要他不用擔心明天的選拔賽會發生什麼不可知的變故。

常晏沒有告訴他的是，他一點都不擔心那幾個既定人物會不加入代表了帝光籃球部最高水平的一軍，就算他們之中除了青峰大輝外，其他兩個都不是抱着對籃球的熱愛加入的籃球部，但是憑藉著他們一向的行事風格，能做到最好自然就不會退而求其次，對這點他還是自認看得很準的。

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想也沒有出錯，那三個實力超群的傢伙毫無懸念的加入了赤司和虹村他們。

至此，青峰大輝，綠間真太郎，紫原敦，赤司征十郎，四位未來即將組成“奇迹的世代”的隊員集合完畢。

“啊啊，終於可以遇到更好玩的人了，光是想想就覺得興奮了！”膚色黝黑的青峰大輝精神抖擻地做着熱身運動，咧着嘴笑得十分期待。

“嗯，整體實力的提升是有助於個人實力的增長，據我所知，帝光的一軍隊員整體實力要比二軍的人高上一大截。”綠間真太郎輕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口吻淡淡道。

“唔，今天的零食是芝士口味的美味棒，好吃——”這是完全不關心所在隊伍情況的，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上零食的紫原敦，他睜着無神的眼睛語調有着難得的起伏。

“阿敦，你現在把零食吃了，待會就沒得吃了。”赤司在他身邊輕聲勸道，讓他把手上的零食放下，現在該是訓練時間了。

至於還有一個，則是——

“啊抱歉，我沒有看到前面——”有着一頭水藍色頭髮的男生面無表情的對不小心被他撞到的人道歉。

常晏拍了拍被他撞到的部位，目光在他少見的發色上頓了頓，然後淡聲說道：“沒事。”

等對方轉身離開后，他順着看過去，就發現了十分神奇的一幕——在那個男生身邊的人們幾乎都對他視而不見，彷彿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樣，在他主動和某人打招呼時對方還會露出被嚇一跳的表情。

他眯了眯眼——看來這就是奇迹的世代的影子，這個世界的主角，黑子哲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