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離別就陌路嗎？
蘇煜看着空蕩的衣櫃，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正好填平的背包，他來時是背着個包來的，走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包就離開，將衣服收拾后，這個屋子就找不到屬於他的東西了，因為所有的東西本身都是白晉善的，他來了這裏並沒有為這個房子添置了什麼。
哦，對了。有幾個小盆栽。
早上，起床洗漱完走出房門，白晉善聽着蘇煜的房間一直傳出聲響，他走到蘇煜房前，房門敞開着，只見蘇煜在拆被子。
“小煜，你在幹嘛？”
“晉善哥你起來啦。”蘇煜聞聲回頭看到白晉善，然後又繼續拆他的被子，“我把被套拆出來洗了。走之前得收拾好，免得以後你家來客人用着不方便。”
白晉善聽到蘇煜提起要走，還是有些不痛快，“不用那麼麻煩，左右我還是要請鐘點工的，到時候人來了，我讓她做就可以了。”
蘇煜已經將被子拆下來了，“沒關係，反正現在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自己做了。”他抱着被套走出房間，經過白晉善的時候，他讓了一下。
蘇煜將自己用過的被套枕套枕巾都丟進洗衣機，又把被子拿到陽台暴晒。
白晉善看着蘇煜拍打被子的背影，逕自走回房間。過了沒多久，蘇煜敲開了他的房門。
“晉善哥，你房間的被子我也一起給你洗了吧？”
白晉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床，“你想洗的話就洗吧。”
“那我拆下來洗了。”蘇煜動起手來，不一會兒便將被子被套分離，走的時候，他看到白晉善坐在電腦前，電腦沒有開機，黑乎乎一片的屏幕倒映着白晉善的面容，他將頭後仰靠在椅背上，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晉善哥，你怎麼坐在這裏發獃？先去吃早飯吧。”
“等一下就去。”白晉善對蘇煜笑了一下。
將被套丟進洗衣籃里，蘇煜又到白晉善房間去了一趟，去給曬了被子，然後才去吃早餐，而白晉善也一起坐到餐桌前。
如果不主動跟蘇煜說話，餐桌上的他是一言不發的，平時白晉善會時不時跟他說些什麼，而他此時顯然並沒有什麼心情去說話，只是看着小碟里的小菜，心不在焉地填飽肚子。
悠閑地吃完早餐后，蘇煜又開始忙碌起來，洗碗、曬被套、拖地擦桌椅，白晉善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蘇煜跑來跑去忙個不停，看到蘇煜像是要抹去一切他的痕迹般的大清洗，白晉善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蘇煜只是想再為他做點事情，但是他就是看着不太順眼。他甚至想對蘇煜大喊一聲讓他停下，可是又怕蘇煜心思敏感，會胡思亂想，便生生克制住了。他不想在蘇煜要走的時候還讓他不開心地離開。
將屋子收拾乾淨后又給毛球洗了個澡，接着便到了做飯的時間，想着是最後一餐，蘇煜的飯菜做得豐盛，還是白晉善喜歡吃的菜，但是白晉善看上去似乎沒什麼胃口，他吃了沒多少便放下筷子。問他怎麼了，得到的回應只是一句簡單的沒什麼。
夏天的太陽毒，被套晾上去沒多久便干透，給白晉善將被子套起，又將自己房間的那些疊好放進衣櫃，所有的事情便都做完了。
蘇煜坐下休息沒多久，白晉善換好衣服拿着鑰匙從房間走了出來，“小煜，要走了。”
“好，我拿一下行李。”蘇煜回到房間背起背包，跟在白晉善身後出了門，他回身關門的時候，環視了一圈這個他住了大半年的房子，心裏說了一句——再見了。
坐到車上，白晉善跟蘇煜確認。
“身份證拿了嗎？”
“拿了。”
“錢呢？”
蘇煜拍拍身前的背包，“在這裏。”
“卡沒落下吧？”
“在錢包里。”
“手機呢？充電器沒忘吧？”
“都帶上了。”
路程中白晉善沒有再跟蘇煜講話，只是安靜開車，蘇煜看着白晉善的側臉，今天晉善哥很奇怪，很反常。蘇煜這麼想着。
白晉善感覺得到蘇煜的視線，他偏過頭來看蘇煜，正好跟他的眼睛對視，白晉善淡定地轉過頭，倒是蘇煜沒有預料到白晉善會轉頭，措手不及顯得有些慌張，“怎麼了？”白晉善問。
蘇煜想了想，“晉善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有。”
蘇煜沉默片刻，又問，“是不是我要走了，你不高興？”
白晉善點點頭，“是有點。”
“對不起，晉善哥。在一起住這麼長時間了，我也不想走，我捨不得你，捨不得毛球，但是......”昨天冷靜下來后他好好地想了，卻發現自己對這裏的許多牽挂，如果不是迫切想見到顧柏，他不願離開。
但是你需要去找你的男朋友，因為你愛他。“我知道。”
白晉善伸出手揉了揉蘇煜的頭髮，“沒事的，別多想。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是個成年人，自己的路自己選擇，我只是一個過客，今天過後我們就算是沒有交集了。”
“晉善哥才不是過客！”說完，蘇煜將頭扭向車窗，他假裝一副在看風景的樣子，但是車窗玻璃上的他，卻紅着眼眶。
白晉善知道蘇煜怎麼了，但是他卻沒有去安慰他。
車子在停車場停了下來，“小煜，到了。”
辦理好登機牌，距離過安檢還有一段時間，白晉善便帶着蘇煜到機場咖啡廳坐下。
“到了那邊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被人欺負了，別再讓你男朋友他家人再這麼為難你，要懂得保護自己，偏僻的地方不能去，路上看到什麼不平的事要考慮自己的能力再去幫忙，要是自己遇到了，要懂得利用身邊的事物，別悶不作響的。”
蘇煜低着頭，沒有看白晉善，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聽。
白晉善明顯感覺到蘇煜的情緒的低落，他嘆了口氣，這小子。
蘇煜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鑰匙，放在白晉善面前，“晉善哥，這是你家的鑰匙，還給你了。”然後又低下頭去。
白晉善的手指規律地在桌上敲着，沒有指甲的指尖無聲地觸碰着桌面，在蘇煜放下鑰匙的時候，白晉善的動作停了一下，而後又繼續着。白晉善並沒有將鑰匙收起，那鑰匙便靜靜地在桌上躺着。
安靜。兩人沒有再交談，與咖啡廳的寧靜混為一體。
時間悄然流淌，白晉善抬手看了手錶，接着起身，“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蘇煜跟着起身，將背包背到背後，眼前突然出現他剛剛還給白晉善的鑰匙，他不解地看着白晉善，不明白他的意思。
“鑰匙你收着吧，哪天想回來了就回來吧，我這裏隨時歡迎你，只要你來了，我這裏都會有你住的地方。”
他還以為晉善哥之前的那些話，是要跟他劃清界限，他還以為今天走了，晉善哥就會跟他成為陌路人。是他誤會了，原來不是。蘇煜一下子又紅了眼眶，白晉善別開臉，“怎麼動不動就哭？大男人也不嫌害臊。”
蘇煜伸手揉了揉眼睛，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我哪兒有哭？！你看錯了！”
白晉善眼底都是笑意，蘇煜這時的情緒也提起來了，開始念念叨叨起來，“晉善哥，陽台上的盆栽每天都要澆水，但是不可以澆太多，早上放上去曬一會兒太陽，中午太陽烈，要拿下來，不然會曬殃了。毛球的東西我都收拾在它房間的柜子裏......”
“我忘了你要請人的，這些東西你又不自己照顧。”蘇煜打開話匣子就不停，看到白晉善一言不發笑着盯着他，他一下子醒悟過來。“晉善哥，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按時吃飯，別餓着肚子還不吃飯，外面東西不幹凈，可以的話就自己做飯吃。你房間太陰暗，要拉開窗帘晒晒太陽。空調別開太低，不好。冰箱裏我煮好了一罐你喜歡喝的酸梅湯，你別貪涼喝太多，一天兩杯就夠了，要是喝完了，我把材料都分好放在冰箱裏了，你直接倒一份去煮就好了，要是不會就讓人給你煮好了。”
白晉善聽着蘇煜唧唧喳喳交代着，他時不時點頭附和，心裏甜蜜卻混着些許苦澀，小煜啊，要是放心不下我，那你就別離開了啊。白晉善也只是在心裏暗自說著，嘴上卻說著，“好好好，我知道了，再不走趕不上另外。”
蘇煜跟白晉善道別後，便去排隊過安檢。
白晉善在看到蘇煜過了安檢后，才轉身離開機場。
兩人各自往着不同的方向前進，一個懷着期盼，一個......是落寞。
到達S市的時候，夜幕已然降臨。
站在S市的街頭，每個城市的夜晚都幾近相同，一樣絢爛的霓虹燈，一樣的街道綠化，一樣的鋼筋水泥高樓，卻是不一樣的風景。
蘇煜站在十字路口處，周圍喧鬧看着川流不息的來往車輛，他有些迷茫。失了一會兒神，綠燈亮起，車輛停下身邊的人都走動起來，蘇煜快步穿過馬路，走到站台下伸手招了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