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終於要說再見
蘇煜突然想到顧柏說他是在外面跟別人借的電話，也就是說他可以向機主詢問地址。
蘇煜伸手擦乾模糊視線的淚水，將電話回撥過去。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蘇煜連忙開口，“您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朋友剛剛借了您手機給我打的電話，但是說一半就斷線了，請問可以麻煩您把他遇到您的位置告訴我嗎？”
“沒問題。地址是。。。。。。因為是在公園裏遇到的，所以我想那位先生應該也是附近小區的住戶。”
蘇煜將對方報出來的地址記了下來，“公園是嗎？好的，真的很謝謝您！”
“不客氣。”
蘇煜看着紙上的地址，靜靜地。接着他打開手機瀏覽頁，頁面顯示，他正在輸入的是機票查詢。幾番跳轉后，他查到了最近的一次航班是明天下午三點，蘇煜想也沒想就預定了。
他放下手機，開始收拾起行李，他手腳麻利地將衣服疊進行李箱。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想着要見到顧柏。
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
這句話就像單曲循環似的，一直在圍繞在他的腦海里，突然另一個聲音插進來——晉善哥怎麼辦？
就是這麼一個念頭讓蘇煜的動作漸漸放慢下來。
是啊，要是就這麼走了，誰照顧晉善哥？他對自己那麼好，眼見一有顧柏的消息就不管不顧離開，這樣好嗎？
蘇煜停了下來，站在衣櫃前，看着衣服取出后變得空蕩的衣櫃，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薄情寡義了？
蘇煜將手上的衣服放回衣櫃，走到桌前拿起手機，他點開了相冊，相冊裏面大多數都是他和顧柏的照片，他不愛拍照，但是顧柏喜歡，他會拉着他一張張拍，顧柏經常會趁他不注意做些小動作，比如捏臉，扯耳朵，拿筆在他臉上畫，除了惡搞，也會有一些親密的舉動，比如偷親。
相冊的傳遞的情緒，是幸福，是快樂。此時蘇煜只是一張張地翻看着，柔和的臉部線條，他的心思沒在臉上表現出來，不悲不喜，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麼。
白晉善獨自用完餐，不等蘇煜來收拾，他自己將碗筷收拾到廚房，又一個個洗乾淨擦乾放進消毒櫃，做完事後他給自己倒了杯酸梅湯，然後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他看着另一頭緊閉的蘇煜的房門，又轉過頭平視眼前，眼睛卻沒有焦距。
從蘇煜接電話的反應，他知道那是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電話，他有一種預感，蘇煜，跟他說再見的時候到了。
跟他接觸以來，蘇煜膽子不大，有時候說話聲音稍微大一點都能把他嚇一跳；他反應很慢，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甚至要過一會兒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他臉皮薄，被調戲了會臉紅，會不知所措；這麼膽小怯弱的人，卻不顧去抓小偷；卻敢為了他，與他父母對峙，即使事後他后怕了。
一開始，是同情，在他身上發生的遭遇讓他似乎看到曾經的自己；後來相處久了，感情也就慢慢培養起來了，但那種感情不是愛情，而是兄長對弟弟的關愛之情；再後來，不知不覺中，這份情誼慢慢發生變化，當他發現的時候，他已對蘇煜產生了曾經他對辜泉所擁有的感情。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他為自己辯駁的時候嗎？白晉善想着，可是每當他想起一種可能性，心裏卻一直在說，或許是更早的時候。他索性不去想了，即使整理出來又如何？似乎已經沒什麼用了，他是要離開的，而自己，卻是在明白他會離去的時候明白自己的心意。
蘇煜的房門打開了，他聽見蘇煜的腳步聲漸走漸近，他數着蘇煜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當他數到二十二的時候，腳步聲斷了，蘇煜停了下來，他已站在自己面前。
白晉善轉過頭卻發現蘇煜有些異常，那通紅的眼睛，臉上還有眼淚流過的痕迹，顯然是剛剛哭過。他知道卻裝作沒看見，微笑着問，“講完電話了？”
“嗯。”一個音節，白晉善還是聽出了蘇煜聲音的沉悶。
“你要嗎？我去給你倒一杯。”白晉善拿起茶几上的酸梅湯喝了一口。
蘇煜搖搖頭，還說道，“晉善哥，你別喝太多，不好。”
“嗯好，聽你的，不喝了。”白晉善順從地將杯子放回茶几上，語氣中竟帶着一絲寵溺，話說完，他自己覺得不妥，見蘇煜並未察覺，他轉移了話題，“怎麼傻站着？你不累嗎？”
蘇煜沉默了一下，聲音細小地說，“他給我打電話了。”
“誰？”白晉善當然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你男朋友？”
蘇煜點點頭。
“這是高興的事，怎麼這樣的表情？”白晉善笑道，“接到男朋友的電話你不高興？”
怎麼會呢？蘇煜搖搖頭，“我要去找他。”
蘇煜一直沒敢去看白晉善，而此時，他才正視他，“他沒辦法來找我，我想去找他。”
蘇煜的話讓白晉善的手一僵，他心裏苦笑，看啊，果然還是來了。“好。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天，下午三點的機票。”
連票都買好了啊。“我陪你去吧。”
白晉善的話太出乎意料，蘇煜沒有接受，“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對不起晉善哥，酒吧的工作我可能沒辦法繼續做了。”
“沒關係，我再招人就好了。”
“還有就是，謝謝。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謝謝你幾次在我出事的時候出手相助，如果不是晉善哥，我想，我可能都死了好幾回了，真的很謝謝你。”
你看，你也說了，你的命是我救的，可你卻只看到你心裏的那個人。白晉善自嘲地笑了，“你的感激我收下了。小煜福大命大，沒那麼脆弱。”
“你一個人去可以嗎？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蘇煜笑着對他說，“雖然具體位置不知道，但是大概位置已經掌控了，我可以先去找他，在那裏等他，說不定會碰巧能遇到呢。”
真是天真呢。
“晉善哥，我這次走，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顧柏他媽媽還不肯放他走，我只能待在H市，這樣可以離他近一點。”
“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在那邊又被欺負了呢？”
蘇煜笑着再次提醒，“晉善哥，我已經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
是啊，你有自己的主見，自己的追求，我沒權利去阻撓，以後也不會再干涉你的生活了吧，“都怪你這張娃娃臉，老是讓我忘了你的年齡。”
白晉善回房間拿了一疊錢出來交給蘇煜，“這裏是一萬塊錢現金，算你這個月的工資，多的是我給你的。
你先拿着用，要是不夠再給我打電話，我打你卡里去。”
蘇煜沒肯接，“晉善哥，這太多了，我不能要。”
白晉善直接往他手裏塞，不耐煩地說，“你當我是你哥就拿着，別啰啰嗦嗦。”
“這...這個...”蘇煜看着手裏的錢，又看白晉善一副面色不善，他沒再推卻，“那謝謝晉善哥了。”
“別那麼客氣，去收拾行李吧，我明天送你去機場。”白晉善推着蘇煜，又說著，“明天要走了，今天晚上就別去上班了，好好休息。”
蘇煜回到房間，客廳里又剩下白晉善一個，他抓過睡在沙發上的毛球，順着它的毛髮，又要剩下我們兩個了啊。
看着茶几上玫紅色的液體，白晉善將杯子拿起一飲而盡。
果然，又酸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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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晉善坐在吧枱前喝着酒，他在Victor面前不掩飾他的情緒，Victor看着他悶悶的樣子，問，“你怎麼了？”
白晉善搖搖頭，繼續喝着酒。
見他不願說，Victor也不再問，只是給他杯里添了酒，看着他又喝完一杯，他邊添酒邊問，“小煜呢？怎麼今天都沒看到人？”
“他不會來了，他今天向我辭行了。”白晉善搖晃着酒杯，說道。
Victor聽着白晉善沒頭沒尾的話，“什麼意思？他要走嗎？”
白晉善放下酒杯，抹了把臉，“他今天接到他男朋友電話了，他要去找他。”
“這樣啊，挺好的，小煜沒白等，總算是讓他給等到了。”Victor笑着說。
“是啊，沒白等。”白晉善也笑了。
看着他的反應，結合他的話，Victor突然明白過來，“你是因為小煜要去找他男朋友，所以在這裏喝悶酒？”見白晉善沒說話，Victor又問，“你喜歡蘇煜？”
白晉善放下手裏的空杯，撐着手在吧枱上，“小煜要是走了，家裏就少了個給我做飯洗衣服的，沒人給毛球換貓砂，他還養了一大堆花花草草，又得去請鐘點工了。”說完還嘆了口氣。
聽完白晉善的話，Victor將手上的布巾砸到白晉善臉上，笑罵道，“敢情人是給你當免費保姆去了啊！毛巾還我！別給我弄髒了！”
白晉善伸手接住毛巾，臉上避開了Victor的攻擊，他將毛巾遞迴去，“知道弄髒還拿來丟我。”
“什麼時候走？要不要給他辦個送別party？”Victor繼續擦着杯子問。
“不用了，明天下午的飛機，我去送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