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CASE06-7 玉慈航行動
此為防盜章卓陽說:“書呢?”
“搬隔壁去了,陸鎣一把儲藏室和曬台改了。”張雪璧一面說一面伸頭把桌上擺着的半張披薩叼進嘴裏,沒見他怎麼動作,碩大的披薩餅就進了他的嘴巴,三兩下不見了。
卓陽對這非人類的舉動簡直嘆為觀止,實在是想不通這麼吃的情況下,這人怎麼還能那麼瘦。他走到一旁張雪璧說的電腦前,看到型號微微一愣,那不是薔薇山莊過去那台老破電腦嗎,怎麼現在使用還需要按指紋?
張雪璧頭也不抬說:“外殼沒換,裏面全換了。我跟你說,要不是Lulu過去救過我一命,我才不會搬過來跟你們住呢!”他這麼抱怨着,把自己之前因為太懶惰將租屋搞得一團糟最後被房東和鄰居趕出來的事就一筆抹消了。
卓陽說:“我能搬到隔壁去用嗎?”
張雪璧“啪”地按了一個回車鍵說:“那最好,我最不喜歡別人打擾我的清凈了!”
卓陽拿起那台電腦,拔了電源線,走到隔壁去。原先那裏是一間小型儲藏室加一個曬台,現在陸鎣一搭了間陽光房,把兩邊重新統一裝修了一下,形成了一個溫馨舒適的空間。因為天氣熱,卓陽在裏面找了張椅子坐下,開始查閱起信息來。
十三年前,國內的網絡信息還遠沒有現在這麼發達,那時候的網絡平台才是剛剛走上繁榮道路的時候,新聞報道也不是樁樁件件都能上網,然而碰巧的是這兩起案子剛好都是影響比較大的案件,皆引發了輿論熱潮。卓陽最先找到的正是十三年前的那起富商綁票案,仔細看下去,原來說的是這樣一件事。
十三年前,Z市有一位做外貿生意的富商,他十分喜歡早鍛煉,每天清晨五點總會出門跑步,差不多一個小時后,也就是六點多一點回家洗漱,然後用早餐,七點準時出門去公司上班。這一天,富商的家人醒過來卻發現富商並沒有回來,一開始並沒有太過在意,因為富商有時候興緻來了,也會多跑幾圈或是去附近的公園裏看別人下棋,然而一直到過了上班的點富商都沒回來,家人就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了。因為富商平時公務繁忙,為了隨時能夠處理自己的生意,哪怕是晨練時他都帶着手機,所以富商太太就撥了電話去找自己的老公,誰想到電話響了幾聲以後,接電話的人卻不是富商,而是他的私家車司機。司機說富商昨晚有個應酬,喝醉了以後把手機落在了車上,他也是剛才聽到鈴聲才發現了落下的手機。
富商太太這下急了,立刻派了人去尋找,誰知下人們找遍了富商晨跑路線附近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沒能發現富商的身影。這個時候,富商的家人心裏已經隱隱有了不祥的猜測,不久,一個派出去尋找的下人來回報說有一個晨起遛鳥的老頭曾經見過富商。因為富商多年來都是沿着一條固定的線路晨跑,所以這附近有不少居民已經認識了他,老頭就是其中的一個。
富商這個人,完全是白手起家,所以身上沒有一般有錢人那種驕奢淫逸,對人很是客氣,老頭跟他認識以來,每天路上碰見了都會打個招呼。這一天早晨,老頭也碰着富商了,奇怪的是,當時他身邊還有兩個男人,老頭跟富商打招呼,富商卻一反常態地沒有搭理他就乘上旁邊一輛桑塔納跑了。老頭一開始是挺生氣的,但是想着想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並且越想越不對勁,因此急急忙忙地趕來富商家報信。
富商家人這一聽立刻就明白過來當家人是被綁票了,富商太太沒主見,哭了個死去活來,孩子也不過才十多歲,還是富商的侄子兼助理知道了這件事後打了報警電話。警察趕到后聽了老頭的證言,讓他描述一下兩個人的外貌還有車牌號,老頭沒有留意車牌號,對兩個人的樣子倒是還有點印象,只是當時是冬天,那兩個人戴着帽子還翻起了風衣領子,老頭看到的着實有限,描述來描述去,最後只記得離他近一點的那個綁匪右邊臉上有條疤。警察拿着這條線索回去罪犯資料庫里搜了一搜,調了六張相出來讓老頭認,老頭認了半天,最後在三個人中猶豫不決。這三個人中有兩個有前科,其中一個是在逃通緝犯,在別的市殺了人跑了,一個因為混幫派打傷人坐了牢,前陣子剛剛刑滿釋放,還有一個倒是沒有犯罪前科,是個工人,不過因為糾纏前妻,曾經被叫到派出所教育過。
在逃的估計沒膽子在這個時候犯這種案,沒案底的也不像是能幹出綁票這種事的人,只有那個混幫派的或許因為沒錢鋌而走險,所以一番分析后,警方將注意力聚焦到了這個人身上。不久,富商家果然接到了勒索電話,對方要求富商家在24小時內湊出五千萬,進行交易,並揚言如果富商家敢報警,那富商就沒有活路可走了。富商太太要求與富商通話,結果只聽到了兩聲男人被打后的□□聲,電話便掛斷了。
富商家雖然有些家底,但要一下子湊出五千萬卻是不可能的。富商太太根據警方的教導學了話,忐忑不安地等待對方來電。第二天的同一時刻,對方果然打來了,富商太太告饒說想盡辦法也只能湊到一千五百萬,能不能就收這點,對方沉默了片刻,最後答應以這個數目成交,並約定後日十二點在東門百貨商場見面。
富商太太按照要求,只身前往百貨商場,身邊自然跟着埋伏了的便衣,他們有的打扮成清潔工,有的打扮成普通顧客,還有的打扮成商場工作人員在周圍來來去去。時間過了許久,富商太太卻一直沒收到電話,最後只好惴惴不安地回家去,誰知她一到家,一通電話就打進了門,綁匪在聽筒里狠狠罵了富商太太一頓,說看到她帶了條子去,如果再有下次,富商的命就沒了!正在這時僕人說門口有人放了個盒子,指名道姓要送給富商太太,富商太太打開盒子一看,頓時嚇暈過去,只見裏頭放着一根血跡斑斑的手指,側面還有顆痣,正是富商的。
富商太太嚇得一病不起,家裏就交給了富商的侄子代管,這一次對方打了電話來說:“因為上一次你們的背信棄義,這次仍把贖金提高到五千萬。”
這下富商家裏再也不敢勞動警察,然而五千萬又是決計不可能湊到的。最後,富商家賣了公司取了存款抵押了房子,拼拼湊湊才搞到三千七百萬不到點。在電話中向綁匪百般求饒后,對方最終同意了這個數額。就在即將交易的前夕,富商家的管家卻提出了個建議,說:“既然警察不行,咱們何不試試私人保全公司呢?”
那個時候私人保全公司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遍地開花,已有的保全公司的保全業務也還是以站崗放哨之類的基礎東西居多,誰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處理好這種事,因此富商侄子一開始對此強烈反對,認為這是拿富商的生命開玩笑,結果反倒是富商太太想要再試上一試。事後有人分析說富商太太是捨不得錢財,想要放棄富商,也有人說那是因為富商太太是富商的原配,跟着他一路白手起家,知道他對公司的看重程度,還有人說富商太太可能當時就已經猜到了什麼,所以才會堅持這個意見。沒錯,這件事發展到最後,被查出來富商的侄子就是綁匪之一,這個后說。總之,當時在富商太太的授意下,管家繞過富商的侄子請了一家保全公司的人來幫忙,那家保全公司的名字叫作山陸。
卓陽看到此處不由吃了一驚,山陸並非一家十分有名氣的保全公司,與許多大型保全公司相比,它甚至顯得十分的小,小到幾乎很少有人知道,然而卓陽卻因為職業的緣故知道並掌握了一些這家公司的訊息。這其實是一個家族企業,專接一些針對高端客戶的委託,沒有點分量的人別說是委託他們就連他們的門都摸不着。與之匹配的是,他們所接的所有CASE,完成率幾乎是百分之百,然而在十一年前,這家公司卻出了件事,不僅沒能完成委託,聽說還死了幾個人。十一年前,卓陽想,當時陸鎣一離家了嗎,他會與那件事有關嗎?
卓陽繼續看下去,當時接了這單委託的是山陸公司的正統繼承人陸某某,網上說此人時年不過16,換做普通家庭也就是個高中生,然而他卻已經獨自出來接任務。一開始,富商太太也有點不信任他,然而陸某某一來便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他沿着富商的晨跑線路走了一遍並和那個老頭交談了一陣;第二件事,他調閱了富商手機的記錄並和司機交談了一陣;第三件事,他查看了那隻被送來的盒子和盒子裏的斷指。做完這一切后,他只說了一句話,抓住富商的侄子!
這裏居然會有一個高手,還是一個……彷彿來自數百年前的武林高手!
陸鎣一緊張地握住從之前男人身上搜來的手機,暗暗地輸入卓陽的號碼,他想,只要卓陽和韋正義在一起,他們一定能夠通過信號定位搜索到這裏。
對方卻嘲諷地笑了笑說:“別玩這些小動作了,朋友!”
陸鎣一手上微微一頓,接着乾脆一氣把號碼全輸了進去,正要撥打,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那句平平常常的“朋友”在他耳中恰似雷聲鼓噪,震震有聲。賭一把?他慢慢放鬆手指,將手機揣進褲兜,跟着上前一步,雙腳不丁不八,一拱手道:“走天下路,交天下友,當家的辛苦。”
那人在黑暗中“呵呵”一笑,竟也伸出手來,亦是一拱道:“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掌柜的辛苦!”
陸鎣一聽言,心中一驚又是一喜,驚的是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遇着個顯然得了悠久傳承的綠林好漢,喜的是對方既然肯跟他“點春”(用春典交流),那就並非存了你死我活的心思,只是不知對方此時現身究竟有何意圖。
那人見陸鎣一沉默不語,竟也並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等着。陸鎣一卻沒時間多做考慮,否則那三個男人的上頭來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於是定定神道:“祖師爺留下了飯,朋友你吃一片,兄弟我才吃一線,在下……薔薇山莊陸鎣一,今日借道貴寶地,還請當家的賞個薄面,留下這一線兒兄弟我走。”
“薔薇山莊?”男人嗤笑道,“怎麼,你不是太原陸嗎?”
陸鎣一心中更驚,天下鏢師不知凡幾,他來到本市后從未暴露過身份,這人是誰,又是如何知道他出身太原陸家?難道他認識他?一思及此,陸鎣一隻覺冷汗涔涔,他在武力上本已沒有勝算,如果再加上知根知底……
那人卻“呵呵”一笑道:“這就把你嚇着了?”
陸鎣一勉強定了定神說:“這位當家,我已經離開太原陸家數年,故此對外不再自稱太原陸,薔薇山莊是我開的一間家庭旅館。”
“旅館?哈哈哈哈!”那人就像是發現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一件事一般,笑得誇張至極。
陸鎣一聽得有點不開心,忍了又忍最後還是道:“開旅館怎麼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那人聞言,笑得更誇張了,陸鎣一看到在黑暗的那一頭有個身影的輪廓在不停抖動,他道:“好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陸公義還真是生了一對好兒子,小兒子死得不明不白,大兒子自個兒跑出來開旅館,報應,這可真是報應!”
陸鎣一聽到對方認識自己父親,開始還暗暗心驚,及至聽到他說起自己弟弟的死,卻猛然臉色一沉,手指骨節捏得“嘎吱”作響,繼而毫無徵兆地一弓身便竄了出去。
“喲,生氣啦!”對方雖然一直在東拉西扯,誰知竟是沒有放鬆絲毫戒備,陸鎣一這突然一擊只是沾了他一個邊便被讓了開去。陸鎣一卻不放棄,使出了渾身解數去攻擊對方!如果此時卓陽在場,或許會覺得心驚無比,因為此時的陸鎣一併不是那個總是弔兒郎當,懶懶散散的陸鎣一,也不是那個在羅婉玲面前沉着鎮定,破了紫銅七環密碼鎖的陸鎣一,他死死咬着牙關,一雙眼佈滿血絲,好似瘋了一般,只攻不守,竟是個拚命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