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酒會

第七章、酒會

小暢趿拉着拖下樓時,父親奚崢已經像往常一樣帶着老花眼鏡邊吃飯邊看報紙。

“爸,媽早上好!”小暢神情懶懶地坐下,但因為昨晚實在沒睡好,又無力地趴在餐桌上。

“今天難得沒有工作,怎麼不多睡會兒?”母親錢華很是心疼自己早出晚歸得女兒。雖然是收養的孩子,但對於這一對結婚十多年都沒有孩子的夫妻來說,小暢簡直就是老天的恩賜,一直當做掌上明珠般呵護着。

小暢對她母親撒嬌道:“我很想睡呢,就是肚子餓得咕咕叫,先填飽了它在去睡個回籠覺吧!”

錢華寵溺地捏了下女兒的臉,給她盛了一碗豆漿,轉身去了廚房。

“你和那個叫韓爵的演員是怎麼回事啊?”奚崢看着報紙,略微嚴肅地問小暢。他並不是個嚴厲的父親,只是幾十年的軍旅生涯讓他無論和誰說話都是一副開思想政治會的樣子。

“沒什麼事啊!”小暢大口咬着包子含糊地說。

奚崢把報紙遞到小暢面前:“看,你們的新聞都成頭條了,還說沒關係,難道這張照片也是造假的嗎?”

小暢差點一口噴出來。她吃驚的不是那張自己與韓爵四目相對的照片公然地佔據了報紙四分之一的版面,而是奚崢竟然在看娛樂報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爸爸,你不是應該看《解放軍報》的嗎?什麼時候也為娛樂圈操碎心了?”奚小暢不可思議地打量着自己的父親。她還是沒能相信自己的老古董爸爸一大早就關注起花邊新聞來。這種驚訝程度不亞於有一天金正恩突然跟奧巴馬握手道早安。

小暢猛喝了幾口豆漿來給自己壓壓驚。

奚崢推了推眼鏡,勉勵保持着一張嚴肅的撲克臉:“我在問你和韓爵到底什麼關係,不要轉移話題。”

這對父女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在這一點上非常像,不容易袒露真實的自己。奚崢總是裝作一個嚴父的樣子,和妻子保持着嚴父慈母的黃金搭配。

“你們在說什麼?小暢和誰有什麼關係?”錢華端着一疊小菜從廚房出來,對父女倆的談話只聽了一半,卻一下子觸發了全身的雷達系統。

小暢用力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準備接受母親永遠沒完沒了的審訊。相對於嚴父來說,這個慈母才是真正難擺平的

錢華撫養小暢十幾年,她把所有的心血和母愛都傾注在這個孩子身上,理所當然地認為奚小暢連着肉體到靈魂都屬於她,女兒的秘密就是她的秘密。只要有一絲神秘的味道,她就會像只警犬似的追蹤嗅跡。

當初錢華得知小暢竟然還有一個不知所蹤的生母在世后,她防那個傳說中的女人就像防賊一樣,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她馬上便會草木皆兵。

她這輩子第一次利用自己在醫院的職權謀私給就是給小暢偽造了一份出生證明。有了這個開端后便一發不可收拾。包括賄賂了孤兒院的院長消除掉小暢的收養記錄,在老家幼兒園補辦了她的升學記錄,甚至在一年之內搬過好幾次家。那段時間她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如果技術支持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帶奚小暢去修改DNA。

總之她用盡一切自欺欺人的辦法來證明奚小暢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並且隨時準備好將來和小暢的生母對簿公堂時讓對方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錢華以為自己百分百掌控了奚小暢,但她並不知道自己對女兒的了解僅僅是冰山一隅。而她過度敏感的神經恰恰使小暢從小就養成了撒謊的毛病。

小暢原來覺得撒謊是可恥的,但漸漸地她發現,有些小小的謊言不但沒有壞處,反而還有利,能幫她免去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從前錢華經常問女兒:“如果你以前的媽媽來找你,你會跟她走嗎?”

這個問題小暢就算在夢中都會一字不差地說:“我為什麼要跟她走,我又不認識她。媽媽,你不是讓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嗎?”

錢華聽到這樣的回答便會如吃了定心丸般安下心來。

隨着年齡的增長她的撒謊技能已經熟練到了完全不着痕迹的地步。

“到底是和誰有關係?”此時錢華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菜碟,一把奪過奚崢手中的報紙。

她眉頭緊鎖,喋喋不休起來:“這個韓爵不就是那個當紅的男明星嗎?你怎麼和他扯上關係呢?你是不是瞞着媽媽在外面交了男朋友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找對象千萬不能找娛樂圈裏的人,這不靠譜。你怎麼就不聽媽媽勸呢?”

母親一連串的疑問讓小暢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終於等到她喘口氣的機會,小暢連忙插進話:“除了我們接下來要合作一部電影,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任何關係,而且我特煩那個人,絕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瓜葛!”

小暢認真地看着媽媽,一臉“我發誓”的虔誠表情。

錢華終於消停了些,但還是拿着報紙仔細研究,生怕錯過什麼重要信息。

“這樣啊!”奚崢沉吟了一會,接着便抱怨起報紙來:“沒有的事情怎麼可以亂寫呢?這不是破壞我女兒的名聲嘛!不行,我要去投訴這家報社!”

奚小暢連忙握住她老爸的手,無奈地笑道:“爸,這是娛樂報紙,就是娛樂下大眾而已,沒幾個人會當真的,你們以後看慣了這樣的八卦新聞就知道了。況且這還關係到我下一部電影的宣傳呢!不是每一份報紙都像《解放軍報》那樣實事求是的。”

小暢說著便把《解放軍報》恭恭敬敬地奉到奚崢面前。

“這小夥子長得倒是挺英俊的,說實話跟咱家小暢站在一起還真是挺配的。”錢華拿着報紙研究半天終於得出了結論。

小暢無語地看着媽媽,這是在愁自己女兒嫁不出去嗎?每次看到合作的男演員,她總會感嘆一句:“你們兩站一起還真是挺配的。”

此時奚崢裝模作樣地拿着《解放軍報》擋在面前,眼睛卻斜着小暢,他也很想知道女兒在這方面的心事。自從小暢二十歲生日後,他就已經時刻準備着有一天面對一個小夥子敲門,靦腆地開口叫他伯父。

奚小暢囫圇個吞下一整個荷包蛋,便忙不迭跑上樓去睡回籠覺了。有時候,父母比那些娛樂記者還要令她頭疼。

奚崢夫婦對視了一下,無奈地笑了。

Toney的冷笑話讓車內的氣氛驟降到了冰點,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知趣地閉了嘴。

他感覺今天這輛加長的保姆車氣氛非常詭異,每個笑語盈盈的面孔下似乎暗潮湧動。

Toney的感覺沒有錯,此刻車內集齊了奚小暢、韓爵和喬依這三個人,沒打起來已經謝天謝地了。

對於奚小暢來說,和這兩人擠在同一輛車中,簡直比噩夢還要可怕。

喬依一路上笑容淺淺地和張星聊天,但每看向小暢時眼睛裏便多了幾分寒光。

張星顯然也注意到這一點,可她只當沒看見,一路和喬依有說有笑。她在有意考驗小暢,看她能否沉得住氣。

韓爵似乎心情不錯,對每個人都很友善,然而一路上唯獨沒有正眼瞧過坐在他身旁的喬依。他和奚小暢目光相碰時,越發笑得春光燦爛起來。

經過昨晚的事,在小暢的眼中他分明就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傢伙,他刻意接近她來刺激喬依的舉動是多麼卑鄙。而且他凝望着小暢時那雙放肆的眼睛裏有種不懷好意的神色,這讓她憤怒到了極點。

小暢用此生有史以來最惡毒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那凌厲的眼神就像一把把飛刀直射過去,讓韓爵立馬收起滿口白牙。

如果不是製片方要求他們要一起參加Dominic工作室的答謝酒會,小暢寧願從車窗跳下去,都不願意和他們兩坐在一起。

車子穩穩噹噹停在了豪華的盛世酒店門口,Dominic答謝酒會將在這裏舉辦。

這是一個明星雲集之夜,各家電台、網站以及雜誌社的娛樂記者們早就在酒店外恭候多時了。

因為Dominic在時尚界的影響力,酒店門外的架勢不亞於走紅毯。每輛車中下來的各路明星大腕都打扮得像是要參加電影節頒獎晚會一般彩光耀人,夜色里閃光燈如同密佈的繁星。

韓爵一下車,立馬引起外麵粉絲狂熱的尖叫,“咔嚓嚓”的閃光燈此起彼伏。

他優雅地把手伸進車內時,所有的媒體都興奮起來,鏡頭全部集中到了韓爵的手上。

奚小暢在車內看着這隻寬大厚實的手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隨後,一雙纖纖玉指輕輕搭在韓爵的手上,一條雪白的酥臂出現在鏡頭的特寫中。小暢面含微笑,在粉絲們浪潮般的驚呼中款款地走下車。

韓爵握過她的手,輕輕地搭在胳膊上。他們優雅地走在紅毯上,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在鏡頭裏呈現出完美的姿態。

奚小暢穿着一件由Dominic親自設計的粉色的抹胸晚禮服,襯得木蘭花般嫩滑的皮膚更加白皙光澤。她的頭髮半扎,微微燙卷從兩側垂下,纖細的手指上帶着一個粉色薔薇花戒指。她微微低着頭,就像一個安恬的小公主。

韓爵則是一身銀灰色的Gucci西服,貼身裁剪的樣式讓他越發神采奕奕,恰到好處地掩飾了他身上放蕩不羈的本性,看起來英俊高貴,儼然如中世紀裏英姿颯爽的騎士。

進入會場,小暢不動聲色地把手從韓爵的胳膊肘上抽開。

“這麼快就變天了?你們女人翻臉真是比翻書還快。”韓爵微微俯下身,貼着他的耳朵輕輕地說。

奚小暢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酒店裏又沒有娛記和攝像頭,我也該讓我這笑僵了的臉休息一下了。況且——”

小暢瞟了眼身後對韓爵冷笑道:“在喬依這樣萬丈寒冰一般的目光注視下,我不被她凍死也快被自己胸中的悶氣給憋死,為了我的人生安全,我還是離你們遠一點比較好。”

韓爵聽了,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他突然拉住小暢的手,不顧她的掙扎,強制性地按在自己的臂彎處,促狹一笑:“你幹嘛要在意她的眼光,別忘了今晚你是我的舞伴。”

“我拒絕!”小暢憤怒地盯着他。

韓爵貼近她的臉,眼睛裏滿是曖昧的神采:“我說過,我喜歡看到這樣毫不偽飾的你,而且你也只有在我面前才展現出最真實的一面,對不——”

“啊——!”韓爵突然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吃痛地吸了口氣,眉毛因為腳上鑽心的疼痛幾乎擰巴到一處。

小暢抽出手,得意地看着他,像一隻狡猾的狐狸。剛剛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小暢尖尖的細跟踩在他的腳面上並且用力揉碾了一下。

“這就是真實的我,怎麼樣,喜歡吧!”

小暢對他吐了下舌頭,心情也豁然開朗,喜滋滋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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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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