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這猶如陌生人的態度,讓他心中起着波瀾
那邊跪地的女子見他們離開,驀地站了起來,攔住他們的去路,說道:“民女心儀的乃是林世子的師父,段千笙段大人,日前段大人曾要納民女為妾,不知為何又寫信道歉。不管是什麼原因,民女都只盼能跟在他的身邊。還望世子爺相幫。”
一大群又一大群的烏鴉從雲小欣的頭上飛過,喊了那麼半天只是為了攔下林奇樊,想說的,愛慕的,竟是為了她家千笙。
雲小欣冷冰冰的目光一下子瞥了過去,讓女子忍不住一個顫慄。
雲小欣猛地又把目光一轉,拽着林奇樊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向著皇宮而去,林奇樊一直鐵青着臉,忍了半天,才說道:“雲晟,這事對你而言是不是火上澆油了?”
雲小欣嗯了一聲,道:“可不是。”
林奇樊眼睛一下子瞪圓。
“成成成,這女子來的真是時機”雲小欣忽然哼了一聲說道,前腳才和千笙拌嘴吵架,後腳就有姑娘為了他攔住自己的馬車。
林奇樊臉色一僵,說道:“師父自來眾多女子愛慕,不過就目前來看,你是我師娘唯一的人選。”
雲小欣頓時把滿嘴的茶水噴了出去,嘴角抖了抖,氣哼哼的說道:“打住吧,我和他,已經分道揚鑣了。”
“這氣話還真是說的容易。”林奇樊心道。
一進宮門,雲小欣立刻把滿肚子的惆悵收斂的一乾二淨,那臉變得,相當的快鞅。
她先跟着林奇樊去了勤安殿,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白日和夜天斯面對面,他沒有直接認出她,雲小欣心裏有了一種篤定的感覺,他不會認出自己。
她只要正常的該做什麼做什麼,絕對不會有問題。
勤安殿,夜天斯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斜躺在軟榻之上,慵懶的閉目養神,周身少了凌厲,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到不曾減了一分.
“皇上。”郭壽出聲提醒。
夜天斯抬起頭,手中執着的書放下,“哦?來了?”雲小欣和林奇樊立刻上前。
夜天斯目光注視着他們片刻,說道:“奇樊依舊住在北殿吧,雲晟便住在北殿旁的南殿。皇后這幾日的病情穩定了不少,雲小欣,朕希望你能讓皇后的病情更加穩定。”
雲小欣立刻上前說道:“草民必定不辜負皇上的重託,盡心竭力,讓皇后心情開朗,病體康復。”
夜天斯嗯了一聲,唇角微勾,他擺了擺手。
郭壽立刻令人送他們下去。
出了前殿,雲小欣鬆了一口氣。
林奇樊看着她的神情,說道:“雲晟,跟我來。”
雲小欣嗯了一聲,抬步跟了過去,她細細的打量四周的環境,每一處都大氣磅礴,第一次進宮之時未曾到過這裏,既然有機會在宮中住上兩日,她必定要好好看看。
林奇樊在前面自言自語,一轉回頭,發現自己果然是在自言自語,身後跟着的人,根本沒有聽一句。
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差點讓雲小欣直接撞上來,雲小欣頓時怒瞪着他,“你做什麼?”
林奇樊問道:“有什麼可看的嗎?你這個樣子,怎麼看着讓人覺得可疑呢?皇宮中的規矩,行路不得左顧右盼。”
雲小欣臉色雲小欣沉,不悅說道:“我就看兩眼怎麼了?廢話好多呀!”
林奇樊乾咳了一聲,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可知這附近有多少的暗衛,進到這裏的人,哪有一個敢四處亂看,他倒是膽子夠大,罷了罷了,現在倒也自然。
從出生開始,這還是第一次,為一個人殫精竭慮的考慮人家的處境安危,人家還不領情。
天色漸黑,林奇樊終於領着雲小欣到了南殿,雲小欣道了聲晚安,直接邁了進去,態度顯得有些冷漠。
林奇樊嘖嘖兩聲,都怪師父,每當他們兩個吵架,總是要連累自己。
他一轉身,向著旁邊的北殿走去。
南殿裏,每一處都很精緻,伺候的宮婢,羅裙翩然,恭敬地立在一邊,雲小欣四處看了看,和迎向自己的人打了個招呼。
那宮婢行了一禮說道:“公子現在可要用膳?”
雲小欣正覺得自己餓得前胸都快貼到後背,連忙說道:“我都快餓死了,上一次來宮中,簡直都不捨得走了。”
那宮婢抿唇一笑,說道:“奴婢這就去傳晚膳。”她說著快步走了出去,那模樣讓雲小欣覺得,在人家心裏,自己是快要餓死了似的。
她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在南殿閑逛了起來,每一處的擺設都價值連城,差點把手伸過去都不敢,絲毫怕碰壞了哪個,到時候該怎麼辦?
就她那僅剩的幾百兩銀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自己就要喝西北風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看來,自己要想辦法賺些銀子,猛地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徒弟。
他們應該已經在睢泱城安好了家,看來過些時日,自己應該和他們一樣,去街
頭賣藝了,這樣也好,藉著機會好好教教她的徒弟。
一邊想她一邊邁進了後殿,後殿中,璀璨的夜明珠,一眼,鑽進了她的眼中,這麼大的夜明珠,雲小欣瞪了瞪眼睛,大步走了過去。
除此之外,卧室中還擺着各種各樣的,植物,花朵,軟榻,屏風,踏上錦被的圖案很漂亮,更只要一看,就能發現其中精緻的針腳。
果然是宮裏的東西,雲小欣摘了一個葡萄粒放到口中,味道好好吃,雲小欣的眼睛一下子笑眯眯起來。
進宮能吃到很多好吃的東西,其實也蠻不錯的,她姑且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剛吃了幾粒,晚飯準備好了,她大步走了出去,不想飯桌前早已坐下一人。
“林奇樊,你不在自己的地方吃飯,跑我這來搶東西吃嗎?”雲小欣嘴角抽了抽,看着他說道。
“你第一日進宮,我怕你寢食難安,離我住的又近,我再來瞧瞧你。”
雲小欣呵呵的笑了一聲,在桌邊坐下,“我看你是覺得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吧!可偏偏小爺今天沒有心情陪你一塊兒吃飯。”
雲小欣端着茶盞,笑得狡猾冷漠,讓人一看不由脊背發涼。
林奇樊道:“我這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雲小欣眼珠轉了轉,目光在眼前精緻的菜肴上看過,自己執起筷子,夾了一口,“這些菜一個人填飽肚子都不夠,實在沒有多餘的飯菜給你吃,你最好還是快點回你的地方比較好。”
林奇樊看她看仍是不領情,一副看仇人的模樣看着他,不由十分懊惱,猛的站了起來,拂袖就跑了出去,旁邊的宮婢看得瞠目結舌。
林世子最得太后喜歡,難得有人將他竟然能氣跑,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
雲小欣攆走了林奇樊,頓時覺得自己飽了,絲毫沒有再吃下飯菜的心情,她站起身,在宮婢詫異的眼神中左右轉了轉,直接一下子又坐了下去。
吃飯,不能讓段千笙影響了她的食慾,她心裏哼哼了兩聲,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旭日一早,她前去瀟玉殿,不想在門前,竟然遇到了段千笙,段千笙眼神深邃的凝望着她。
雲小欣咬了咬唇,說道:“皇后要聽你彈琴嗎?”
“是。”段千笙淡聲回道。
雲小欣道:“昨日進宮已晚,我這才前來看望皇后。”她說罷走了進去。
段千笙看着她看着他的眼神,這種猶如陌生人的態度,讓他心中起着波瀾,如果沒有劉赫昀的多管閑事,該多好。
皇后寢宮,月蓮雪見到雲小欣很高興,雲小欣手在她眼前一擺,猛地變出一朵花,遞到她的眼前,說道:“祝皇後娘娘早日康復。”
月蓮雪笑了一聲,“昨日晚上皇上過來,和本宮說了你進宮之事,皇上對你變的戲法很稱奇。”
雲小欣拱手笑道:“多謝皇上稱讚,雲晟不過是學了些許戲法罷了,竟然能有機會見到皇後娘娘,草民不勝欣喜。”
月蓮雪說道:“本宮承蒙你當日救命之恩,才得今日,卻不想突發這病疾,便連秦暖奕這個神醫都說本宮命不久矣。”
雲小欣愣了一下,說道:“皇後娘娘,這不可能,娘娘現在病情已經穩定,只會越來越好。”
段千笙進得宮中,便見兩人左一言右一語,聊得熱鬧,他將琴放在一邊,上前說道:“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月蓮雪略顯蒼白的臉色,捲起一抹雍容的笑,她抬手,說道:“段大人坐吧!有勞你日日進宮,給本宮彈琴。”
一段話說的略有些吃力。
雲小欣趁這功夫起身說道:“皇後娘娘靜心聽琴,雲晟不敢打擾,先行告退。”
月蓮雪說道:“等等,難得你今日進宮能聽到段大人彈琴,不如聽上幾曲再走如何?”
雲小欣眼底的神色沉了沉,面容上卷着一絲淡薄的笑,“多謝皇後娘娘,我一早起來還未曾用過早膳,此刻倒有些飢腸轆轆,這裏吃東西,不免打擾到皇後娘娘的雅興,段大人的琴聲自來天籟,雲晟怎能用吃東西的聲音來打擾,皇後娘娘多聽聽這琴聲,必定能早日康復。”
雲小欣一番話下來,段千笙的臉上依然保持着溫和的笑容,但笑容中夾雜着疏離和複雜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月蓮雪也不再出聲阻攔,叫了自己的貼身大宮婢說道:“讓御膳房多備些雲晟喜歡吃的東西。”
雲小欣拱手道謝,轉身大步離開。
段千笙覺得自己今日的心情,不知怎麼,他彷彿都少了一種,不知所謂的情緒。
彈琴者如此不知所謂,月蓮雪這個聽着琴音的,怕是會更會心情恍然。
出了瀟玉殿,雲小欣伸了伸胳膊,讓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曾經那麼想念的人,不過一晚的時間,她現在居然有些怕見到他,彷彿在避如蛇蠍。
這種感情壓得她透不過氣,她必須要四處走一走。
上一次來到皇宮未曾去過御花園,雲小欣詢問了宮婢御花園的地方在哪?
一路上一連問着人,雲小欣走到了御花園,四周欣欣向榮,百花芬芳,楊柳折枝,碧湖清澈。
展翅小涼亭,有一道身着華麗宮裝的女子,正穿針引線的刺繡,一動一顰一笑,都彷彿鍍着一種美妙的光芒。
雲小欣的腳步頓時一停,而那邊刺繡的女子,也似乎在一剎那放下手中的手中的刺繡活。
她清澈婉轉的眼眸,向她看了過來,流蘇叮噹作響,她拂袖而起,絕美的臉上,帶着一抹焦急,想要邁出去的腳步,始終沒有邁出。
她遠遠地遙望着她,雲小欣避無可避。
雲小欣大步走到她的面前,行了一個大禮。
“草民見過孟妃娘娘。”
孟傾城看着她的舉動略顯吃驚,這樣的大禮,自己怎麼能接受得了,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輕啟紅潤的薄唇,略顯顫抖的說道:“平身吧。”
雲小欣站了起來,目光沉靜的看着她。
孟傾城覺得有無數的話要說,她定了定心神,讓身邊的小香先到一邊去,這才從涼亭的台階上走了下來,眼眸近距離的打量着雲小欣,仔仔細細。
“你過得很好。”一句話出口,說不出的沉重。
雲小欣莞爾一笑,說道:“孟妃娘娘豈不是過得更好?”
“更好,呵呵!”孟傾城只覺得一股怨念從心底里冒了出來,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從進宮以來開始,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每每面對生死的時候,那種恐慌的心情。
她,眼前這個人,她都沒有經歷過,明明她是雲塢國的公主,自己只不過是阿宇的未婚妻。
明明她是天下三大美人之一中最美的一個,為什麼,只有自己進宮受苦受難?
她怨,一種無止境的怨。
她的眼眸一下子犀利冷靜了起來。
“雲晟,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質問的話一出口,讓雲小欣斷定,夜天斯知道自己和她義姐義弟的關係,並非是她說出口,她緩和了語氣說道:“我只是有些畏懼,害怕你真成了他的寵妃,你還想出宮嗎?”
“出宮?”雲小欣的問話,讓孟傾城的眼睛一下子放亮,她激動的情緒一下子瞪圓了眼睛,“你想救我出去嗎?”
語氣里的急迫,極為明顯。
雲小欣說道:“如果可以,如果有機會,你要清楚,我一定會救你出去,我想這也是宇哥哥的打算,也許現在這一刻,他已經馬不停蹄的在往回趕,只為了和你在一起。”
孟傾城眼角的淚落下,無聲的抽噎了幾聲。
雲小欣看着她的表情很難受,上前一步說道:“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是你,是你不顧一切的救了他?”
孟傾城淚眼漣漪,抬起衣袖抹去眼淚,她說道:“你知道嗎?這個皇宮最可怕的人就是夜天斯,你一定要全身而退?知道嗎?”
雲小欣點了點頭,眼神堅定的看着她,“我知道。”
孟傾城說道:“我曾經見過一次段大人,和他提起過此事,他怕我會連累到你,讓我絕對不要見你。”
雲小欣的心怦的一跳,“什麼?還有這樣的事?”
孟傾城道:“我知道現在和你說這些一定會連累到你,你一定要小心,出宮的事,等你此番離開以後,我們再做打算,這不急於一時。”
雲小欣看着她,嗯了一聲,“你近日在皇宮中如何?”
孟傾城的笑容略顯凄涼,“宮中步履維艱,若非皇后照拂,前些日我恐怕早已被杖斃。”
“這是為何?”雲小欣凝着眉頭問。
孟傾城長呵了一聲,“還能如何,夜天斯一天到晚防備於我,竟一時怨我,伺候皇后居心不良,下毒傷害皇后。可諾大個宮中,諾大個宮中,真心對我的,唯有皇后是真心對我的,還一心照拂於我,我豈能這般忘恩負義?親手害她性命,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一時,我也沒了性命。”
孟傾城語氣越說越有些激動,說完,她裙擺一轉,背過身去。
“雲晟,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行一步。”
雲小欣看着她說道:“你先走吧!我一個人在這裏轉一轉。”
眼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一步步離開,雲小欣大步走上涼亭,坐下,抬手撐着臉頰。
有時候忘了所知道的也沒什麼不好,他沒有忘記我這個人不是嗎?他在保護我,一直都在暗中保護我,自己又何必和他鬧得不可開交呢!
可是為什麼,心裏總是有着一種期盼,希望,那麼希望,就算記得所有的一切,他還能一如既往的面對自己,直到知道他們中間到底隔着什麼?
明明都是那麼喜歡對方,雲小欣覺得自己已經深愛上了他,不知道他,又是何樣心情?
夜天斯是一襲龍袍坐在勤安殿看着
奏摺,劉赫昀上前,說道:“皇上,孟妃娘娘和雲晟在御花園見面。”
“哦,說了什麼?”夜天使邪魅低沉的聲音,顯得不焦不急,淡定從容的問。
劉赫昀說道:“皇上,微臣不知。”
“為何不知?”夜天斯的語氣一沉,泛起了冰霜,那目光看着他,令人畏懼,膽寒。
劉赫昀說道:“微臣正要上前去聽,被人攔住。”
“何人,竟敢在皇宮中攔住你劉大將軍?”夜天斯聽着,到來了興趣。
劉赫昀說道:“流顏。”
“流顏,蒼北,是她?”
夜天斯聽聞了這句話,他的眼色瞬間一沉,少了輕快。
之前劉赫昀曾對自己說過,蒼北流顏已到睢泱城,那流顏可是個女子,這事令他吃驚,沒想到今日她到進得宮來。
“可曾擒住她?”夜天斯出聲問他。
劉赫昀汗顏說道:“今日不知為何?流顏武功,竟突飛猛漲,到與多日前不同。與多年前與微臣比武時到頗像,想想,可能數日敗在微臣手下的並非流顏。”
“那流顏另有其人,愚蠢!”
夜天斯氣惱,將摺子一甩,扔至一邊。
“那流顏可是蒼北武功第一高手,豈能輕易被你擒住,倒是朕對此疏忽。”
夜天斯站了起來,在大殿中負手踱步,娟黑的長發,垂於腰間,君臨天下的氣度讓人望而退步,雙眸聚滿了冷戾之神色。
“雲晟今日可曾去過皇後宮殿?”他問道。
“回皇上,已經去過。”劉赫昀立刻沉着眉眼說道。
夜天斯擺了擺手,薄唇輕啟說道:“這兩日他在宮中也不必管他,他們若想如何便如何?朕到要看看,能耍出什麼花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