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Chapter 10

溫言看着凌鋒痛苦的表情,心裏一陣陣地抽痛,不停地哭喊着。

在她感覺天都要塌下來的時候,他卻突然安靜下來,一手拽住袁強踢下來的腳,一旋一推,袁強被倒在地上,痛的哭爹喊娘。

眼前的人,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起身,三拳兩腳把困住她的兩個人打趴在地。幾乎是轉眼間,其他圍上來的人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溫言原地轉了一圈,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聲一片,不知所措。當她看向與她相距一米遠不到的凌鋒,笑望着她,她整個人驚呆了。

這種笑,燦爛得像秋天的陽光,配合著他不羈的表情,和嘴角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散發出邪魅的氣息,似曾相識。

她還沒回過神來,他兩步跨到她面前,雙手捧着她的臉,俯身,氣息纏繞片刻,他涼薄的唇落下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唇瓣有輕微的觸感,帶着一絲血腥味。

那一瞬間,溫言感覺不到心臟在跳動,渾身的血液卻流速突然加快,迅速匯聚至大腦,她感覺到大腦突然變熱,然後一片空白。

唇上的碰觸像是蜻蜓點水一樣,落下,隨即飄走。

“hi,溫言,還記得我嗎?”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葉楓?

溫言睜開眼,看着凌鋒的面孔,掛着葉楓的笑容,說著葉楓曾經說過的話,她整個人都蒙了。

地上的人紛紛爬了起來,他們想要再圍攻過來。

溫言感覺到手突然被扣住,“還想繼續打?先追上我們再說。”畫風突然大變的凌鋒,言笑晏晏地看着漸漸圍過來的人,拉着她後退了幾步,迅疾轉身,往外跑。

門口停着好幾輛跑車,凌鋒拉着她跳上最前面的一輛,他像是變戲法一樣,提着一串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厲不厲害?剛才從他身上取下來的。”

他像是一個調皮的小男孩,驕傲地在心儀的女孩面前炫耀他的戰績。

溫言想起,剛才他第一個推倒的就是袁強,打完一圈,又把袁強拉起來,像是繼續攻擊,原來是取他的車鑰匙。

他怎麼知道車和鑰匙是配套的?

她的擔憂,被迅速疾馳的跑車掃除。車速快得像颶風,她只覺得整個人隨着他飛了起來。

天已經擦黑,後面追上來的車漸漸被他們甩在後面,越來越遠,最終看不到丁點影子。

溫言偷偷看了看身邊的人,他穩穩地握着方向盤,留給她一個英俊帥氣的側臉,凹凸有致的眉眼,鼻樑,和薄唇。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唇上遺留的觸感和溫度,若有若無,心跳卻莫名又快起來,迅速轉開視線,看着前方。

旁邊的人臉上自始至終掛着微笑,似乎感覺到她的慌亂,一隻手脫離方向盤,尋到她的手,十指相扣,卻並不說話。

這種表情,這種動作,都帶着葉楓標誌性的風格。可這張臉,明明是凌鋒,一個從來不會笑,處處與她針鋒相對,眼神凌厲得像鋒銳的刀刃,恨不得將她凌遲處死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鋒?”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更不可能是他自己。

“葉楓?”她又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他竟然轉過頭來,笑望着她,“想我嗎?”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啄吻了一下。

溫言慌張地把手抽離出來,整個人驚懼萬分。

他也沒有再對她做什麼,也不說什麼,只是專註着開車。

溫言想問什麼,卻不知道從何問起。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着。

當車停在她的公寓樓下,溫言驚得眼珠都要掉落下來,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裏?他下車,給她開車門。

她下了車,看着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他俯身靠過來,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早點睡覺,做個溫暖的夢。”說完,起身,向旁邊輕輕一閃。

溫言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乖乖地點點頭,像逃一樣,奔向公寓樓。

回到家,她立刻跑到陽台上,樓下的車和人都還在,像是看到了她,朝她房間的方向揮了揮手,轉身回到車上,很快,人和車都像一陣風一樣不見了蹤影。

她的心跳跟她的腦海一樣,亂得像一團理不清的麻。

7年前,她已經上大二,大學裏的她,忙得像陀螺,忙着學習,忙着兼職,賺取生活費。

有一天,也是這樣一個臉上掛着笑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hi,溫言,你還記得我嗎?”一樣的聲音,一樣的笑容,唯一不同的是,今天這張臉卻是另外一個人的臉。

一開始,她很討厭他,把他當作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他不是她們學校的學生,但幾乎每天固定的時間出現在她面前。卻也只是說幾句話,聊一些她的生活,她的心情。關於他的一切,他卻不提。

隔着這麼久的時光,溫言已經不記得當時的一些心情,只知道,她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始終有這樣一個人陪她說話。她後來也終於知道了他的一些情況,白天在一個車行里打工,晚上讀夜校,家裏也是單親,他父親是個盲人。

她後來才慢慢了解,他看起來邪魅不羈,對她卻很好,生活也很簡單,他沒有別的愛好,只有賽車。

在她大學期間,他們就這麼不遠不近、不冷不熱地過了三年。在她大四畢業那年,她已經找好了工作。他終於問她,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他並沒有等她回答,而是直接俯身下來,在她額上輕輕啄吻了一下,如同今晚的動作,連力度都一模一樣。之後便拉着她,坐上他的摩托車,在午夜的街道里兜風。最後把她送回家。

溫言以為,他們會開始新的生活,兩個人的生活。

結果,他消失了一個星期,突然又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遇見你,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他暗啞的聲音,和絕望的表情,刺痛了她。

他什麼也沒有解釋,她也沒有追問為什麼。從此以後,他真的就像一陣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過程,她就像個臨時演員,陪他演了這麼一出鬧劇,在這樣一段奇特的感情裏面,她更像個局外人。

在肆無忌憚的年紀里,她用她無聲的驕傲,鑄就了一個堅實的面具,保護她不受傷害。所以,她很安靜地接受了一切,並沒有感覺太多痛苦。

不就是一個男人么,她也沒損失什麼,沒了就沒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從此以後,她的心就像被一層厚厚的鎧甲裹住了,雖然感覺不到痛苦,但也體會不到真正的快樂,男人帶給女人的快樂。

最關鍵的問題,從此沒有人能走進她的心。

葉楓帶給她的影響,一開始若有若無,時間越長,卻越深刻,像埋藏在地下的老酒,越老越醇,越醇越容易醉人。

而葉楓這個名字,更像是揮之不去的噩夢。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甩不掉,想去追根溯源,於是她去他曾經的學校,去找他的盲父,卻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蛛絲馬跡。

時間越長,溫言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痛苦,後悔,甚至憤怒。她後悔當時怎麼就不問問他為什麼這麼做,她痛恨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愚蠢,更憤怒她為什麼像個木偶一樣不哭不鬧?也許正因為這樣,他才不要她了。

記憶的閘門瞬間被打開,又被匆匆關上。

蹲在窗戶下的人,只覺得心絞痛得厲害,眼睛乾乾的,澀澀的,卻什麼也沒有。

窗帘被風吹拂着,在她面前飄來飄去,她隨手抓住簾角,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力一扯。隨着一聲巨響,窗帘掉落下來,瞬間把她掩埋……

溫言是在凌晨的時候被凍醒的,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窩在窗戶下面的牆角,身上蓋着掉落下來的窗帘。她拿掉窗帘,起來,頓時感覺腿腳發麻,全身筋骨酸痛。

昨天和袁強那一幫人動了幾下手腳功夫,留下了後遺症。

她現在不怎麼運動,跆拳道還是在大學的時候,被葉楓強行拉着去學的,說是可以防身……心裏又被刺痛了一下,她甩了甩頭,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匆忙起身去洗澡。

昨天被袁強綁架的整個過程,像電影回放一樣,在她腦海里一幕幕閃過。

凌鋒前後這麼大的變化,讓她覺得很蹊蹺。除了面孔一樣,說話的語氣、表情,所做的事情,完全不是他本人會有的舉動,比如,親吻她,她很難想像,凌鋒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們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

所有的這些舉動,都讓她不得不想到葉楓,雖然這個名字讓她有些難受。

這兩個毫無交集的人,她怎麼會把他們聯繫在一起?

難道……

她腦海里閃過一個詞,讓她渾身覺得驚懼,她匆匆洗完澡,回到房間,打開電腦。在搜尋引擎里輸入,多重人格。

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itydisorder,簡稱did),這種病症以前被稱為多重人格障礙(alitydisorder),是指一個人同時具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人格,並且人格之間會發生轉換來控制行為……

溫言心亂如麻,迅速瀏覽了幾個網頁,匆匆關掉,把電腦也關掉了。她掏出手機想要打個電話,才發現還不到六點,爬~到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於是,她索性起來,簡單妝扮了一下,急急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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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者,治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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