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觀火

包括白天和安迪溫帶領的主隊硬戰一場的邪惡戰士和邪惡巫師，趁夜來攻的敵人共有四百名之多。這個數量足足是聖堂一方的兩倍。在夜晚面對如此之多黑暗勢力的人，列隊備戰的武士和騎士都有種不太妙的感覺。況且，對方絕非空手而來，一輛輛由死牛、死馬、骷髏獸拉着的破車上，堆放着各色屍體。所有的人都相信，這些腐臭生蛆、缺頭少手的爛肉，在不久之後，就會成為邪惡一方的馬前卒而給聖堂這邊帶來麻煩、傷勢甚至死亡。

邪惡勢力的一眾人等對聖堂的嚴陣以待並不覺得意外，他們此次的戰術本來就不是什麼夜襲，況且那些破車發出的吱吱紐鈕的聲響隨風傳出老遠，也很難達到襲擊的奇效。距聖堂的陣線還有二百餘米，他們便停下了步伐，明火執仗的開始擺弄那些屍體，喚醒、分派武器盔甲、進行簡單的加持……他們似乎並不在意敵人的動向，而那些騎着雜七雜八不死生物的邪惡戰士也毫無組織紀律、三五成堆的聚在那裏聊着什麼。看起來象是聚眾遊獵而不是參加戰鬥，讓人懷疑這群烏合之眾是否只要一個突擊就會完全潰散。

聖堂這邊，則是另一番景象，聖典騎士們沉着的提槍束劍、頂盔掛甲，檢查環扣腳蹬，活動腰身，作衝擊前最後的準備，戰鬥的氣息瀰漫著整個陣地。那些戰獸（有着犀牛般外皮的馬形生物，四肢粗大，平衡性和暴發力強，持久力略有不足）感覺到了這蕭殺的氣氛，呼呼的打着響鼻，煩躁的蹬踏着地面，迫不及待的想要放足狂奔一回。

第二梯隊是在戰鬥中配合騎士穿插進攻的聖堂武士。這支幾乎完全由女子組成的肉搏部隊是卡蒂絲賴以成名的基石力量，由於隊員們都繫着漂亮的猩紅半身披風，所以她們還有個別名，聖炎武士。用經驗豐富、久經戰陣來描述她們並無任何不妥，在亞蘭納、在那不勒爾、在潘興登山地、阿蘇哈平原……，她們的戰鬥事迹讓很多大好男兒都自愧不如。現在，戰前的禱告已經結束，如同火焰的金色鬥氣將她們的衣擺吹的獵獵作響，手中的戰劍紛紛出鞘，所差的，只剩一個命令。

列於後陣的聖祭祀和聖法師們，還在持着杖、張着臂、大聲‘忽悠’，祝福術、聖光術、凈化術、御毒術、聖光破邪箭施放錢的吟唱……在法力耗盡或被幹掉之前，他們永遠是最忙碌的，至少，從嘴的角度講是這樣的。

“光明與我們同在，突擊！”在用聖光眼觀察了三十秒敵陣后，安迪溫揮光芒劍下達了簡短有力的命令。他已不能再等，就算是個陷阱，也要在那些不死未完全形成軍力之前給予敵人一次重創。現在畏縮不前，除了喪失良機，還會將己方最後一點勇氣和激情消耗殆盡，在瞬息萬變的戰鬥現場，果決才是一個領導者的要素。

戰獸的暴發力在人間的騎乘寵物里，列中上之資。只需30-50米的緩衝距離，它們就可以將速度提升的巔峰狀態。“跟隨我！不退縮，聖典，勝利！”安迪溫高舉的光芒劍如同一面鮮亮的旗幟，引導着聖典騎士前進的方向。“勝利！”聖典騎士們高聲吶喊着先後分三個梯隊呈交錯的鋒矢陣展開了衝鋒。遠遠看去，彷彿一波奔涌在無盡的夜色中的金色狂濤，聲勢滾滾。

“燃燒！”卡蒂絲祝福劍高舉，喊出了自己團隊的口號，聖堂武士們立起一片劍林洪生相隨。祝福劍前指，“殺敵！”卡蒂絲當先衝出，聖堂們緊隨其後，縱躍如飛，如一道道掠過曠野的驚虹，在暗夜中劃出優美的弧形軌跡。在他們的頭頂，大量的聖光破邪箭和聖光雷封球發出嗤嗤的破空聲，射向敵陣，映亮了深沉的夜色。

“奧祖塔！”邪惡陣營的戰鬥法師舞動醜陋的枯骨杖，展開大型群體魔法迎敵，一蓬蓬形象化了的火焰骷髏帶着滾滾的黑煙哭嚎着沖飛逐突，將一片天空都染成了綠色。金光、碧芒在空中猛烈相撞，轟然巨響聲中，光屑四下紛飛，彷彿爆了一天絢爛的煙火，為廝殺拉開了華麗的帷幕。天空下，渾身被綠色氣息包圍的邪惡戰士和它們的坐騎並沒有正面迎戰聖典騎士，而是向螃蟹張開的巨鉗，從兩邊迂迴展開了進攻。在正面，成堆的不死閃動着磷火般的眸光，揮舞着兵器沖了上來。

“神聖輝煌斬！”沖在最前的安迪溫高立的長劍瞬間爆出璀璨的光華，劈斬而下時，五道彷彿星空下極光般蜿蜒曲折的金色鬥氣破土裂石，斬入不死的隊列。一時間，鬥氣所經之處殘肢斷刃激飛，裂骨破體之聲不絕於耳。聖典騎士也紛紛用出鬥氣斬，面前的低等不死又怎是對手，未等近身便被殺的潰不成軍，屍骸遍野。

“榮耀！”安迪溫用‘戰爭吶喊’的技能呼喊出又一個代表突擊**的口號，他的目標直指不死軍隊後面的邪惡本陣。聖典騎士們將坐騎的速度提到了極限，身體前傾，鋼矛緊握，隊形收攏，如同一支勢無可擋的鋼鐵洪流，沖向敵人。兩翼邪惡戰士的威脅，他們完全交給了隨後趕上的聖堂武士。

不同於普通的步兵，聖堂武士是以強大武技見長的PK強者，她們的靈敏度和殺傷力在人類各兵種的排名中位列前三之內，威力可見一斑。如果只是短線接觸，那些風馳電掣般移動的騎兵在他們眼力不過是些蠕動的標靶。不僅如此，聖堂武士還有一套自己的用於戰陣的合擊戰術。她們像一張撒開的巨網，既可以前後左右呼應援助，又有絕對的自由戰鬥空間。配合上聖力加持的暗器，她們的打擊以犀利、致命著稱。

現在，聖堂武士雖然無法正面撼動邪惡突擊者的猛烈衝鋒，但如果忽略她們的存在而攻擊聖典騎士，邪惡突擊者們至少要付出外圍兩層人馬的性命才有可能如願。她們就是一張裝滿了鋒利刀片而又韌性十足的獵網，隨時準備着撲擊每一個視圖穿越封鎖區域的敵人。

方天涯沒有一點局內人的覺悟，他盤腿坐在暗牙身上，遠遠的立於戰場之外，估算着這一次衝鋒的結果。“聖典騎士十去其六，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吧！對方的屍體實在太多了！”他這樣暗暗的想。

吉爾瑪等人本來也打算隨安迪溫他們殺敵的。但方天涯說，如果能等到聖典騎士們衝破敵陣，小型團隊的優勢就會最大程度的發揮價值，貿然追隨只會打亂聖堂的部署。吉爾瑪他們聽取了方天涯的意見，按捺住自己的衝動，等待着所謂的最佳進攻時刻，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刻永遠也無法來臨了。

當最前邊的聖典騎士看清了邪惡巫師們陰森蒼白的面孔時，他們的噩運開始了。那些堆放在破車上的屍體突然沒有任何徵兆的發生了劇烈的連鎖爆炸，肉沫、骨茬、內臟和瑩綠色的邪惡能量在瞬間染遍了方圓千多平的空間，大地為之震動，腥臭的刺鼻氣味讓人聞了便有嘔吐的衝動。

大多數屍爆範圍內的聖典騎士都沒有活下來，他們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強大的威力撕扯成了碎片。痛苦的是那些被波及的騎士，肢體的殘缺讓他們失去了作戰的能力，邪能的腐蝕讓他們哀叫出聲，風吹不散的毒臭更是在燒灼他們皮膚的同時讓他們感到窒息。先前還洪水猛獸般衝鋒的聖典騎士轉眼只能靠帶傷同伴的拉扯從死亡邊緣脫困。巨大的轉變一時讓很多聖堂方的人感到不知所措。

戰場上有一種奇特的音調開始飄揚，象咒語吟唱、又象歌聲呢喃，伴隨着古怪而節奏鮮明的空空聲，聲響愈來愈急躁嘹亮，連場中濃郁的毒煙也隨之如火焰般升騰躍動，邪惡陣營的人們聽了一個個彷彿吸取了毒品般神情亢奮，尤其邪惡突擊者，身體此時已經因過度使用力量而出現了體表滲血、肌腱開裂的現象，但他們恍若未覺，仍然瘋狂的進行着戰鬥，臉上還掛着嗜血過癮的詭異笑容，看的讓人不寒而慄。而聖堂一方，在曲聲的影響下，精神不能集中、鬥氣和法力都變的難以彙集，即是堵住耳朵也無法抵擋魔曲的穿透力，等級差一些的甚至開始出現氣血翻湧、呼吸困難的癥狀。

“屠戮戰歌！對方有個能力不錯的血祭法師呢！”方天涯輕笑着道：“看！女聖堂們的網式戰術出現了漏洞，邪惡戰士終於可以向一直蹂躪他們的聖法師們發動攻擊了。他在暗牙身上‘指點江山’，依舊沒有絲毫出手的打算。

“灰燼，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聖典騎士會中陷阱，所以才阻止我們一起衝鋒作戰？”艾瑞卡似乎想通了什麼，上前憤憤的問。

“算是吧，畢竟我對暗系和死系的作戰方式比較了解，‘咒屍爆體’這種情況我之前確實想到了。”方天涯坦誠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事先預警？這樣做有點太自私了。”艾瑞卡不滿的道。

“是啊，也許聖堂的人是高傲了一點，但他們確實是聯盟打擊邪惡、保衛家園的重要力量，他們可以不聽勸告，但你不應該知道了卻不去提醒。”艾絲瑞娜也幫腔道。

“哦,大家都是如此看待這件事的嗎？”方天涯神態從容的掃視了下身邊的幾人，淡淡的問。

吉爾瑪思索的道：“灰燼，我們感受到了你洞察先機的能力，本來很有可能避免聖堂遭此厄運的消息因為你的保留而成為了一種遺憾。這讓我們感到不能理解。我想，你應該給大家解釋一下，畢竟這種知情不報的行為會讓引起大家的擔心。不過在這之前，我們真的應該去幫助一下那些聯盟的戰士們了。”吉爾瑪試圖用婉轉些的話語拉方天涯出戰，否則，以他們幾人的能力即使加入戰鬥，也不過是在戰海中掀起幾朵浪花而已，根本談不上解圍。

“我聽懂了，隊長的意思是說我有些缺乏團隊的觀念，或者說，沒有很好的從聯盟的立場、聖堂的立場、我們這個小隊的立場考慮問題。看來，我確實需要解釋一下啦！給我三分鐘時間，大家可以邊做戰鬥準備邊聽我說，呵呵！”戰情已經火燒眉毛了，方天涯依舊穩如磐石，沉穩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