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總愛開開玩笑

上帝總愛開開玩笑

其實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到老的,高中一起相互鼓勵,一起學習奮鬥,爭取去同一所大學,或者同一座城市,等我們大學畢業,一起討論讀碩士或者找工作,等到年齡合適,我們就可以商量結婚的事情,我們攢錢買自己的房子作為自己的家,我們甚至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這樣的生活是那麼吸引人,只要想想就會覺得安心和甜蜜。雖然它平凡,但它充滿誘惑。而今它成了我這一生遙不可及的幻想。

人生總是在不經意間和你開一個巨大的玩笑,因為在命運的背後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操縱着一切,你看不見他,他卻主宰着你的所有。

你以為的未來都會在他的隨意間徹底扭轉,就像永不融化的北極冰川也開始消散,就像四腳着地的小狗也學會了直立行走,就像本應無法被複制的個體也有了□□替代品。我們的歲月,歲月中的你我,都在這起伏的浪潮間掙扎徘徊。

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讓我手足無措。父母隱忍多年的矛盾在頃刻間爆發,他們日夜爭吵,互不相讓,和睦的家庭淪為過去的泡影。

我知道鬥爭升級的背後,是家庭的破碎,我多麼想挽回,多麼想讓他們重歸於好,多麼渴望重新來過。但天要下雨,河水向東,是我傾盡全力都無法左右的。

我在父母矛盾的縫隙間生存,覺得無可奈何,又傷心欲絕。我看着他們日復一日的敵對,看着他們逐漸越走越遠直到無法挽回,只是心如刀絞。這種難以克服的苦楚讓我時時刻刻淚流不止,我開始變得暴躁,多疑,憂鬱,冷漠。

一時間,我對學習失去了興趣,成績直線下降,老師急得天天找我談話。任務繁重的高中,經不起任何坎坷,緊湊的生活節奏也給不了你任何時間來消化自己的悲傷。

你覺察到我的變化,想盡辦法來安慰我,你心疼我的傷痛,卻又因為不能分分秒秒守在我身邊而自責。我因着家裏的繁雜瑣事而自顧不暇,更沒有心情來呵護我們的感情了。

那時候,田澄見證着我的變化,她利用你擔憂我的心和你日日聊天,你也許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來關心我了,所以你也接受了這種模式,通過她的訴說來了解我每天的點點滴滴。

父母的離異給了我天翻地覆的轉變。從前的我是父母手心的太陽,過着隨心所欲的生活,以為世間是沒有風浪和暴雨的。

如今失去了他們的庇護,我瞬間覺得自己是孤苦伶仃的流浪者,我將失去本來擁有的一切關懷,我不再有依靠不再有停泊的港灣,所以我自卑,我膽怯,我沒有勇氣面對,更沒有方法應對,我急切地想要逃避。

成績下滑帶來的影響更是不言而喻,同學們暗地裏討論着我的失常,每一個科任老師都輪流着開導我,我反而更加叛逆,嘗試着逃課,嘗試着不聽話,嘗試着違背學校的規則,覺得酣暢淋漓。我想一旦我踏出這一步,應該就回不去了,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只想釋放壓抑許久的憤懣。

就在我幹着一件又一件本以為永遠不會做的壞事時,看到了屬於你們家的企業登上了報紙頭條。竟然是這樣。我對你的認識竟然這樣淺,一直都只停留在家庭條件不錯,不愁吃穿的小康概念中。

我才知道,你爸爸經營的企業,甚至不能只是叫做企業,要叫做集團公司,涉足於多個行業,餐飲,娛樂,房產,汽車,幾乎形成一條完整的產業鏈。你的家世顯赫,家財萬貫,讓我簡直不能想像。

我恐慌起來,如今家庭破碎的我,成績一落千丈的我,成天被老師批評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此時此刻我並不知道,田澄已經成了我們走向不歸路的□□。

當我聽到田澄喜歡你甚至和你走得很近的消息時,怒不可遏。其實現在想想,根本沒有生氣的必要,因為你是那麼優秀,優秀到完美,她們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不過那時候卻沒有這麼理智。

陳丹心:(陰陽怪氣地)聽說你整天和田澄發短訊,聊得挺好啊。

衛陽明:就是想聽她講講你的情況,沒別的意思。

陳丹心:什麼情況要聽她講,不能直接問我嗎。

衛陽明: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問,你能好好回答嗎。

陳丹心:(冷冷地)我看你是心猿意馬吧,沾花惹草習慣了。狗改不了□□。

衛陽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陳丹心:那你跟我解釋一下,你明知道田澄是我的朋友還和她糾纏不清,是個什麼意思

衛陽明:她看你心情不好經常落淚就給我發短訊,後來她說喜歡我,我看她是你朋友也不能太絕情吧,就讓她當我妹妹了。

妹妹?妹妹!

我生平最討厭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男女以兄妹相稱,明明就是不明不白的曖昧關係,卻偏偏要找個合理的借口廝混在一起,真是為人所不恥,真是讓我無法容忍。

親愛的讀者,當你不再用理性處理事情的時候真的是非常可怕的,你會以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狀態來表現自己,過去的我也許只會吵吵嘴出出氣,可這一次我對你心生埋怨,每一次見面都又哭又鬧,也許在不經意間消磨了你的耐心吧。

我沒有再和田澄當朋友了,我憎惡這種背叛,雖然喜歡上你是不能控制的,可在我看來她斷斷不能背着我偷偷和你聯繫,如果她是光明正大的愛戀,那麼我會尊重她,可她用這樣的方法接近你,是絕對的不懷好意。

你不這樣認為,你覺得田澄是很好的女孩子,她自知你不會喜歡她,所以並不奢求,只是想把自己的感情告知你。她也沒有做對不住我的事情,反而是全心全意地關心我,焦急地和你商討幫助我的方法。

我要求你斷絕和她的所有聯繫,你不可思議地看着我,覺得我心胸狹窄,嫉妒心強,無理取鬧。你說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我從不干涉你和任何女生的交往,即使你和誰誰誰的緋聞傳得滿城風雨,我也不會懷疑你一分一毫。不管你多晚和女生一起出去,我都只會囑咐你早點回家,而不是盤問限制。所以和我在一起你總會輕鬆快樂,你感覺不到壓力,卻又自己管得住自己。

如今,我做出了與過去完全不一樣的選擇,你還未適應我的轉變,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不能朝夕相處,所以你對我的了解也變得遲鈍,偶爾的聊天並不能把我性格所有的變化都表現給你,你心疼又震驚地望着我。

衛陽明:(心痛地)你怎麼變成了這樣,你怎麼這樣容不下人,你怎麼和那些女生一樣俗不可耐。

陳丹心:(翻了個白眼)那些女生?看來你果然是後花園豐富,一不小心都藏不住了,你到底有多少女朋友啊。

衛陽明:(沉重地)我不想和你吵。我不會再和田澄聯繫了,只要這是你想的,我就按你說的做。

陳丹心:(咄咄逼人地)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在跟我和好之前,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你這感情生活安排得挺緊湊啊。風流成性。

衛陽明:我不喜歡你這麼陰陽怪氣地說話,你現在是着了魔完全變了一個人。

陳丹心:現在嫌棄我不好了?你那麼厲害,你就回到你的花叢中去不要來找我。

你靜靜地看了我三秒,當然了也許更長,但也無從知道了。你沒有回答,轉身離去。我看見你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好長,並且一點點一點點越來越遠,忽然有種不知名的恐慌感。

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主動聯繫對方,當時我想的是沒有必要,因為發發消息打個電話聊幾句也於事無補,說不定又會大吵一架,還是各自冷靜比較好。好多問題都還沒有解決的方法,不過也無所謂,就這樣放着,以後自會找到出路。也許等熬過了這一段辛苦的生活,放鬆下來就好了。

呵呵,我實在是高估了我們對於這份感情的信心了。

那一天,一個終身難忘的日子,那天號稱千年最長的日環食出現,月球運行至太陽與地球之間時,太陽的中心部分黑暗,邊緣仍然明亮,形成光環。這壯闊的自然景象讓我們嘆為觀止,雖然還勉強坐在教室上課,但心都已經飛到了窗外。

一到下課全體同學都湧出了教室,操場上,走廊上,天台上,擠滿了拿着X光片觀賞日食的人。起初,一個黑黑的球狀黑色物體緩緩的蓋住了太陽的一邊,雖然隔得極遠,也沒有天文望遠鏡看得那麼細緻,但肉眼依然清楚地分辨着,幾乎要把眼眶撐開了去。

所有人都抬頭出神地仰望着天空時,你我安靜地走在一起。

衛陽明:我有事情告訴你。

陳丹心:什麼事?

衛陽明:你猜得到嗎?

陳丹心:我不想猜。

衛陽明:那你就猜到了。

······

陳丹心:為什麼?

衛陽明:因為你已經不是我要找的人了。

黑色球體慢慢往裏側滑動,把太陽的光芒一點一點吞噬,天色也逐漸黯淡下來,饒是全校的人聚集着也很安靜,大家都似屏住了呼吸,半點雜音都沒有發出。看着那球體緩緩地直到遮擋住了停在了太陽的中心,整片天空徹底灰暗,明明是午後的白天,竟像三更黑沉的夜一般。

只有太陽那露出的一圈光環彷彿是給月亮鍍了一層金,還泛着閃閃的光,又像是太陽給月亮戴上了戒指,看上去那麼壯麗又神奇。

這神奇的自然景觀就在眼前,我卻無法相信這一刻的真實。

你可以說討厭我現在不思進取不學無術的樣子,你可以說討厭我又哭又鬧糾纏不休的樣子,你可以說討厭我出口傷人冷漠過分的樣子。可你說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了。這是分手理由里最狠毒的一種吧,讓我連懇求你留下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了。不管我多好,多差,你都不在意了。因為我已經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寢室,倒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我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我一站起身就覺得頭昏眼花,扶着欄杆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室友被我嚇得半死,田澄的反應最快衝過來一把摟住了我。

田澄:(驚恐地)你怎麼了。

陳丹心:高興了吧,我......分手了。

這一次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我看見了小時候,和父母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日子;我看見了初中的時候,我們樂不可支的傳紙條的日子;我看見了未來的時候,我們並肩走在大學校園林蔭道上的日子;可我獨獨看不見現在的日子該走向何方。

再次睜開眼,我看見媽媽坐在我的床頭,眼圈紅紅擔心地看着我。我很想開口喚一聲媽媽,可我喉嚨燥熱不堪,疼痛難耐。

媽媽說,好多同學在門外等着看我呢,正好我醒了我叫他們進來和我聊聊,難為他們那麼記掛我。同學們湧進來,你一言我一語,表達着對我的憂心,他們還適時開一些玩笑,想讓我放鬆心情。

同學走出去后,你走了進來,你看上去也憔悴了很多,你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到床邊,輕輕握住我的手。

你說人總要長大,不管遭遇什麼大災大難都只有靠自己化解,不可能永遠依賴他人。你說你要堅強,學着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世界並不是圍着你轉的,你只有適應才能更強大。你說也許你現在覺得到處都是過不去的坎,但終有一天你會統統跨過去,風雨之後是必見彩虹的。

這一次我沒有講任何反駁你的話。我總是當自己伶牙俐齒,和你的嘴上過招卻從來沒有贏過。

陳丹心: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衛陽明:《折桂令》,元朝詞人元好問。

陳丹心: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衛陽明:《白頭吟》,漢代女詩人卓文君。

陳丹心:說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說是遼遠的海的相思。

衛陽明:假若有人問我的煩憂,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陳丹心: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衛陽明: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陳丹心:你知道嗎,傷口是不能癒合的,就像在牆上釘了一顆釘子,即使把釘子取下來,也會有個洞。

衛陽明:可你知不知道,在牆上釘釘子是為了把牆最喜歡的一幅畫掛上去,要想收穫就必然付出。

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人能這麼快的反應出我念的是哪一首詩詞,是哪一位文學家;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人能夠像你一樣用最智慧的語言,解釋我最不能懂得的道理;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人和我一起文藝,一起玩這種浪漫又做作的文字遊戲。

你那天講了很多很多,讓我好好學習不要放棄,讓我原諒父母學會感恩,讓我聽媽媽的話聽老師的話,彷彿是預示着即將到來的長久離別。

不久后,我收到了你的短訊,你說你要去美國念書了,自己的成績不太好,國內考不上理想的大學,只好背井離鄉去腐朽的資本主義帝國打拚一番。

畢竟你的爸爸對你的期望很高,你終究是不能讓他失望的,而你自己也深知將來必然要接管家族的企業,如果任憑自己胡作非為下去也難當大任。所以你沒有反對,同意了父親的安排。而且很快就要走了。

這一刻我真的認識到了我們的差距,你的人生是恢弘而且廣闊的。你可以去美國念書,你要接管自己家的企業,你肩負着家族的使命和榮耀,而芸芸眾生,例如我,只是過着小市民的生活,為一些瑣碎的事情操心,為日後安穩的生活拼搏,我們蜷縮在高中密集的課程和不盡的題海中時,你可以有另外一番生活。所以你一定要努力,要成功。

而直到這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聽到我吐血昏迷的消息,緊張得幾乎窒息;我並不知道你向老師請假沒有被批准,就翻越了圍牆跑出來;我並不知道自從那次打架事件后,已經是留校觀察,這一次的違紀將導致你被開除。

你的父親責怪你高中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學習上不去還成天惹是生非,如果不是他在後面幫着你,恐怕你早就已經離開校園了。他知道你成績上不了什麼好大學,便催促你學好英語準備出國,你不願意離家所以還在抗爭着。而這一次的開除使你不再有選擇,只能背井離鄉,去遙遠的太平洋彼岸。這場分離本是可以避免的,但冥冥之中,又好像是註定的。

...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你來或不來,我都在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你來或不來,我都在
上一章下一章

上帝總愛開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