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封印里的神
“鬼魂是封不住污靈的，只會讓污靈越來越強大。”我蹭到雪焰的身旁。
“污靈的強大，你們根本不了解。它只要從這裏出去，人類的世界就完了，所以即使它再多吞噬一些鬼魂也沒什麼關係，只要能夠將它留在這裏，那就是成功了。”鬼象怒瞪了我們一眼，轉身使勁噴了一下鼻子。一陣煙塵從它的鼻子裏冒出，令四周的能見度變得幾乎為零，與此同時它朝着我們喊了一聲：“跟我來。”
非常艱難地跟着鬼象離開那段沒什麼能見度的區域，我們成功到達了一個幾乎沒有什麼鬼魂的地方，鬼象冷淡地瞟了我們一眼。
“封印已經鬆動了，你們已經不可能阻止污靈出世了，給我從這裏滾出去。”
“對不起，我們不可能離開這裏，我們必須在污靈離開這個封印之前消滅污靈。”雪焰冷冷地回視鬼象。
“你們要消滅污靈？你們能消滅污靈？”鬼象驚訝地望着雪焰。
雪焰冷淡地看了它一眼，轉身。
“撿景，我們走。”
“等等，如果你們是要去消滅污靈的話，我可以帶路。”鬼象抬頭望了望根本看不到盡頭但確確實實不斷有石頭掉下來的頭頂，“人柱應該還可以再撐一陣子。只要消滅了污靈，就算封印解開了也沒問題。”
雪焰站住，回頭望着鬼象。
大約跟着鬼象走了一刻鐘，我們踏上了一條很詭異的羊腸小道。
現在我明白那源源不斷的鬼魂是從哪裏來的了，在這條小道的兩旁，立有無數的柱子，每一個柱子上面都綁着一個痛苦扭曲的鬼魂。那些攻擊我們的鬼，就是從柱子上脫離下來的。
我擔心它們隨時都會發現我們，並且再度向我們發起攻擊。
“不用擔心，這是我用那些鬼魂做人柱時留下的通道，只要走在這條小道上，他們就什麼都不會發現。”大概從我的行動上看出些什麼，鬼象解釋。
我瞪了它一眼，握了握拳頭。
這麼一大片的人柱林子，它到底殺了多少人？更可惡的是在一般人的眼中，那些都只是普通的事故。
雪焰突然放慢了腳步，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被他這麼一拍，我冷靜了不少，感激地朝着他笑了笑。
在羊腸小道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神殿。無數污濁的氣體從神殿裏逸出，令整個神殿都沉浸在灰色的霧靄當中，但是當那些霧靄飄到人柱那裏的時候，被一股黑色的霧氣給擋住。
“那些黑色的霧氣，是人柱的怨念。他們無緣無故地被殺，並且被封到這裏永不超生，所以產生了難以計量的怨念。原來如此，正因為是最純粹的怨念，跟污靈同屬又不容易侵蝕，所以污靈才出不去。撿景，那頭鬼象真是個天才，竟然能想到以毒攻毒這樣的妙招。當初趁着封印鬆動逃離這裏的那一小撮的污靈，可能是恰好飄進了這條小道。”鬼龍在我的腦海中讚歎。
我沉默。這跟為了阻止狼捕獵，而主動將獵物殺死並且送上有什麼區別？
“不過污靈遲早會侵蝕這些怨念。你看，那些黑色的怨念當中已經有些地方變成污靈的污濁之色了。”鬼龍在我的意識空間裏抬爪了指。
我轉頭望向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雪焰。
“我們要怎麼除掉污靈？直接用龍靈火把這座宮殿給點了？”
雪焰白了我一眼，避開黑色的怨氣和灰色的污濁之氣踏進神殿。
“這只是污靈逸出來的一點點氣息而已，就算將它們全部燒光，也不會對污靈造成什麼損失。真正的污靈，應該藏在這裏面。”
我頭冒冷汗。只是區區一點外漏的氣息？當初可就只有那麼一點氣息，就令我和鬼龍差點魂飛魄散。
“鬼龍，你的龍靈火真的能夠燒得掉污靈？”
“如果是在我活着的全盛時期的話，別說區區一個污靈，就算是整個靈冥界我都燒得掉。”鬼龍冷哼了一聲，洋洋得意。
“既然如此，你是怎麼死的？”我翻了個白眼。一條死龍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
鬼龍立刻聳拉着腦袋。
“這話就是八十歲老太婆的裹腳步，說起來就有點長了。不過只要你想聽，哪天我抽個空，說上個一年半載，應該能說得完。”
“……”
“不說這個了，現在你還能對付得了污靈嗎？”
鬼龍兩爪子一攤，相當人性化地聳了聳龍肩。
我沉默。
“撿景，你在發什麼愣？”雪焰一槍將我眼前的污靈氣掃開，惱怒地瞪着我。我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光顧着跟鬼龍說話，忘了現在的處境了。
“你還能使用多少次龍靈火？”他再度不耐地翻了一個白眼。
次？我茫然。
“問你還剩下多少靈力的意思。靈力用盡了，自然就沒有辦法使用龍靈火了。而且龍靈火對靈氣的消耗也很大。你告訴他還可以使用兩次。每次持續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而且前提是不浪費靈力的情況下。”鬼龍半眯着眼睛思考着。
“兩次？”我皺眉。似乎少了點啊。
“這就是你之前不聽話，亂用靈火的下場。我現在的靈力是很有限的，大概不及活着的時候的百分之一。”鬼龍嘆了一口氣。
我整個人僵住。
百分之一？那這傢伙全盛時有多厲害？難怪敢誇口能燒掉整個靈冥界。
“兩次足夠了。”雪焰握緊手裏的槍，一槍掃開涌過來的污靈氣。“走。”
大概是他連續兩槍驚動了污靈，污靈氣開始不斷地向我們這邊涌。為了不讓污靈氣靠近我們，雪焰手中的槍散發出森森的寒氣，並且舞動得非常迅速。
“這不可能？”鬼龍盯着雪焰，神情嚴肅。
“什麼不可能？”我問。
“我確定我是最後的一條龍，所以這個世界上不可能還有別的龍。”鬼龍繼續自言自語。
我聽得稀里糊塗。龍？說誰？雪焰？
我一邊脫下外衣，掃開偶爾從雪焰的槍下漏過來的污靈氣，一邊分心繼續注意着我意識空間裏的鬼龍。鬼龍顯得很慌亂，不斷地在我的腦海中晃來晃去。
我的衣服一沾上污靈氣，立刻被腐濁，我將它扔在了地上，好在很快我們看見了真正的污靈。
那是一個很乾凈的空間。所有的牆壁都很潔白，沒有一丁點的污濁，四周由幾根大柱子撐着，中間站着一個背對着我們的長發男人。
那個男人聽到響動，轉過身，我和鬼象同時呆住。
“凈天佛？”我聽到鬼象這麼驚呼。
但我呆住卻並不是因為聽到鬼象的驚呼，而是被眼前的這個人所震懾住。如果說大衛是西方最完美的男性雕像，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則是所有東方女性的夢中情人。高挑、俊美、儒雅，最重要的是我曾經在某本書里看到過這個形象。
梵天，印度傳說中能夠實現所有願望的完美的神，後來作為佛教里的四面佛被傳入中國。
啊，想起來了，凈天也是梵天的別稱之一。但是為什麼污靈會以梵天的形象出現在這裏？
“格列沙，你來了？”梵天朝着鬼象微笑。如果不是我們確確實實走過前面那段鬼哭狼嚎的人柱鬼道，我會以為我們來到了一座神殿，而不是封印當中。
“凈天佛，你怎麼會在這裏？”鬼象驚訝地望着梵天。
“我一直就在這裏。”梵天微微一笑，轉頭望向我，“妖龍族？”
我擦，為什麼每個知道妖龍族的人都認為我是妖龍？
“你一直在這裏？你告訴我說人類留在這裏的願望太過於陰暗並且強大，化成了污靈，所以需要你用盡所有的神力去封印。你說你封印住污靈以後需要找一個地方恢復神力，讓我一直守住封印，但是現在你卻告訴我說你一直在這裏？”鬼象震驚了。
“撿景，準備了。”雪焰靠近我，小聲地道。
我驚訝地望着他。各種資料顯示，梵天雖然不怎麼受人崇拜，但是卻是一個挺不錯的主神，傳說不管是什麼願望，他都可以為你實現。
“他是污靈。”雪焰繼續說道。
我瞪向雪焰，不知道是他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在污靈當中，除非同樣是污靈，否則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同化。沒有人可以在這裏開出一個聖地來，哪怕就是神也不行。”雪焰陰沉着臉，朝着梵天走了過去。
“我承認我確實騙了格列沙，我並沒有使用所有的神力去封印污靈，但是我並不是污靈。
我驚嘆他的聽力，隔了這麼遠，雪焰的聲音又小，他竟然還能聽得見我們說了什麼。
“我知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我，但是我確實是神靈，不是污靈。”他看起來有點無奈。
“你真的不是污靈？如果你不是污靈，那這裏的污靈氣該怎麼解釋？”雪焰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四周。
“你說的是這個”梵天手一翻，拿出一個灰色的晶體。
我剛才看到過這種晶體，在大殿周圍的柱子上，似乎嵌着這種晶體。
“這是？”雪焰皺了皺眉頭。
“這是污靈。我將它們分成了好幾分，用神力將它們壓製成這樣的結晶，鑲嵌在四周的柱子上。雖然它們釋放出來的污靈氣仍然可以污染所有的生靈和死靈，但是它們卻不敢靠近我。這也就是為什麼這間神殿裏沒有污靈氣的原因。我不會受污靈氣的影響。”梵天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衣袖，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憑空出現在這間神殿當中，顏色、材質和式樣都與支撐着這間大殿的柱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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