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擾欲驚起
來人的身影像一束刺眼的光射入謝有映的眸子裏,只見他極其清俊明朗的臉龐上,劍眉如墨,眼似一彎冷月,狹長而幽深,膚色白皙恍如透明,鼻樑高挺又細緻。
此刻他薄唇微抿,嘴角勾勒出一絲模糊的笑,彷彿是對面前之人暗含情意,而那整體輪廓更若天然雕刻,完美無瑕,甚至似乎只要他微微一皺眉,便會勾人動情,令人心碎不已。
他挺拔似雲竹的身軀緩緩靠近謝有映,修長的雙腿有力而健美,那動聽若絲竹之樂的憂鬱聲音傳來,“我只是來看看你,十幾年不見,你性子沒變,人倒是老了不少。”
謝有映眼裏含着滔天的恨意,彷彿要將這看似美麗多情,如同墨畫中走出來的男子扒皮喝血才能一解心頭之怨,她嘲諷尖銳地道,“泉凡,即使你容貌再年輕又能怎樣?我們這些註定要老去的人,不論再年輕,再貌美,百年後依舊會被爛蟲腐蝕骨髓,而你這年輕的容顏,只會成為你可悲的累贅!”
泉凡,凡泉,顧名思義,這男子自然是當今江湖邪道中,人人懼怕深諳其陰險手段的凡泉閣閣主泉凡。
泉凡聞言,邪魅幽深地一笑,他薄唇邊又浮現出一絲模糊的情意,狹長如一彎冷月的眸子看向謝有映,“我知道,你總會有千般理由來胡攪蠻纏……”
“廢話少說,你今日私闖我岠鬼禁地到底為何?若是沒個交待,我定不會善罷甘休!”
謝有映冷哼一聲,她忽然極其狠厲地將隱藏在袖子裏的一把銀簪飛出,而那銀簪則立即迅速地往男子的眼刺去,這速度太過於猛烈快捷,快得像是一根細線,平常人還沒有看到她的出手,細線就已經要射入他絕美的眼。
只是一瞬間,泉凡微抿薄唇,他冷淡地笑了一下,右手輕輕在空氣中一劃,髮鬢的墨絲微微向右晃動,那致命的銀簪就被他輕易地躲過了。
“你的武功進步了不少。”
他眼含一縷輕蔑,帶着諷刺的意味看向他的身後,那銀簪射入了他身後的一顆樹的軀幹中,它深深地嵌進粗壯的樹榦,已有一半被死死地釘住,而一片原本懸挂在枝幹上的綠葉也被劈成兩截,正輕飄飄地往地上掉落。
“可惜,這就是你十幾年苦練的結果,依舊趕不上那個毀了你的人……”
泉凡笑着,轉身凝視着謝有映變得極為難看的神色,他挺拔的身軀忽然像一陣風,瞬間就移到了謝有映的旁側,他在她耳邊低喃,彷彿是夜裏的幽冥,“那個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你不想殺了他一血前恥嗎?”
謝有映聽聞他提到那個人,心裏像是有猛火在燃燒,她的五臟六腑皆要被這帶着毒藥痛苦至極地燒成灰燼,她臉色變得鐵青,一個掌風向泉凡打去,“我先殺了你!”
他卻十分輕便地躲過了她的一擊,只是一眨眼身子就移到了離她十步以外的地方,泉凡冷笑着,也變了臉色,他淡漠地開口說,“阿映,你身為岠鬼的少宮主,難道不知你們岠鬼的新一任宮主就是他?”
岠鬼宮,以殺人乾淨利落,極為守信而聞名市井甚至朝堂,而且岠鬼只為謀財,不論你想要除掉誰,只需付出相應的錢財酬金,它就能幫你乾脆利索地除掉你的心頭之患,因此世人皆以為,這裏是權利與yuwang的聚集之處,是沒有人性只有鮮血與殘忍的地方。
這樣一個複雜的機構,卻只有一位宮主,一位少宮主,兩位宮主手握岠鬼的最高權利,除了親自動手殺人,分皆而立的岠鬼死士,天下各個地域為岠鬼搜集情報,交往流通的低層岠鬼人,只有五大護法分別掌管岠鬼的各個部門。
“浮映,你已經沉寂得太久,岠鬼如今被五大護法掌控,你若是再不回去,岠鬼就要改姓左了!”
泉凡看着她蒼白的臉,而謝有映眼裏正露出驚慌悵惘。
謝有映原名為浮映,自從兩年前她父親死後,她就將岠鬼的大小事物全權交給了五大護法。
“他們怎敢這樣做?”
謝有映面容上掠過几絲驚懼,她不敢相信,這些曾被她牢牢控制住的護法,竟然私自要將她最大的仇人推上宮主的位置。
泉凡見她平靜了一些,便緩聲道,“幾月前,左燁他背叛了我凡泉閣,不知與岠鬼的護法交易了何物,竟令得五大護法紛紛投靠他,而且還昭告整個岠鬼宮,說左燁能帶領岠鬼奪取突厥寶藏……”
一聽到左燁的名字,謝有映的臉色像是被狠厲地劃了幾刀,一下子漲得通紅,那紅得出血的臉上帶着濃郁而切骨的恨意,她咬牙切齒地說,“突厥寶藏?他會做出什麼好事!十幾年過去了,我沒有殺他,現在他竟不自量力地想要坐上宮主的位置!”
突厥寶藏,傳說是多年前北周皇帝宇文邕為他心愛的妃子修的一座墳墓。
這妃子生前是位極其美貌,恍如天仙的女子,而且她與宇文邕也十分恩愛,在她死後,宇文邕為了懷緬她,便傾全國之力,私下為她修了一座狀似宅院,實為墓地的宮殿。
傳說,這宮殿裏埋藏着不可計數的珍貴寶物與翡翠明珠,還有北周國庫里搜集的世間名人字畫,以及春秋戰國,三國魏晉,乃至南北前隋流失的兵書,金銀,甚至會有世人無法想像的求得長生的仙丹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