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我如願以償的拿到了十天假期,臨出總監辦公室時,崔正彥突然走過來關上了門,他說:“十天夠么,我知道你不開心。”
我抬起頭,眼淚險些沖了出來,我並不是這麼容易感動的人,多少人說我鐵石心腸我都沒否認過。可是崔正彥從不會這麼好好跟我說話的,於是,我真的有些感動了。
我別過臉去對他說:“謝謝,我怕台里沒我不行,不敢走太久。”
他笑了,他說汪姿,我就稀罕你這樣。
其實不管我拿到多久的假期,我都打算在這城市窩着而已。但是冉婕看不下去了,她說我該出去走走,臨了還套用一句歌詞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笑笑說,你咋不接着唱下去呢?外面的世界還很無奈呢。
對於好閨蜜的話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接納,於是我人生頭一次做起了背包客。
我倆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啃蘋果,我指了指雜誌里的圖片說,我想去墨西哥,我要去感受瑪雅文化。
冉婕摸摸我的頭說:“你真受刺激啦?瑪雅文化?你該不會是想去證實一下2012吧?再說那地方亂的跟什麼似的,你別去了再被大毒梟給活剝了,還有還有,簽證吶?哪那麼容易的事啊想起一出是一出!”
對哦,簽證,別的我倒沒聽進去,這簽證確實是一麻煩事兒。因為假期是即時起效的,所以簽證根本來不及辦理。
我垂頭喪氣說道:“那你說去哪啊冉大小姐?”
“雲南唄,聽說那裏是……”
“打住,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冉婕嘿嘿兩聲:“一夜情的天堂,姐快去尋歡作樂一番!”
我狠狠咬了一口蘋果鄙視她:“那用得着跑那麼遠?北京更是吧?”
“NoNoNo,這裏只有崔學長哈哈。再說了,圈子太熟你不怕么?你一個公眾人物還是算了。”
我把雜誌一撂,更加鄙視地說道:“冉小姐,按你說的外地人都不看電視了?如果擔心這個的話,我這臉走到哪都有幾率會被認出來吧?”
我起身去洗澡,懶得搭理她。我也知道冉婕是開玩笑而已,一夜情?想都沒想過,過去因為一直有陸孝,而現在是因為沒那心思。倒不是怕被認出來,只是覺得男歡女愛的事情,太隨意了不好吧?就算是尋求快樂,也得有起碼的身心合一不是么。
雲南小橋流水的確是休假好去處,但我現在壓力這麼大,光是有水已經不足以讓我relax徹底了,我得去個既能看水也能購物的地方,於是我快速洗完澡去翻開我的港澳通行證。Perfect!沒過期,就這麼定了,去香港。臨了我腦中還有一絲詭異的想法一閃而過:香港很少有人看大陸的新聞吧?靠,我在想神馬啊?
既然決定放鬆,那麼就要好好玩。我向冉婕借了兩萬,再加上陸孝留給我的一萬塊和當月發的工資。心想五萬多去香港八天,好好合計合計應該夠了。於是我找了攻略,仔細盤算路線和旅行中的開支。
首先為了省錢我決定不直飛到香港,而是選擇飛深圳然後從羅湖港口乘輕軌過關,這樣一來來回的路費就可以省去三千。香港酒店比較貴,而我這個人有一大特點,別的都能將就,唯獨住宿不可。於是我省去那三千便華麗麗地貼去了銅鑼灣一家星級酒店裏,其實三千,還不夠酒店兩晚的房價。
在酒店辦理check-in時我的心一直在滴血,單價兩千二,這還是我提前在網上預訂的最低價格來着。因為是五星所以原價三千五每晚,好在是淡季而且我住的天數多,再加上我在電話里用蹩腳的粵語跟大堂經理軟磨硬泡求了半天折扣最後才要到這個價。於是,一萬七就這麼讓我睡沒了。
我拉着行李箱垂頭喪氣地走去電梯間,那時候也從沒想過會在那種情況下遇見那個人,對,就是冉婕吉言中的那個高富帥。
情景狗血俗套不堪,就是鬼片里經常看到的,在電梯門快要關閉時突然一隻手伸出來,只不過這人的聲音賊性感磁性地喊着:“唔該等等。”(譯:麻煩等一下。)
電梯門緩緩打開,我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涼氣。第一反應:香港還有長的這麼高大帥氣的男人?第二反應:哦,住酒店的應該都不是香港人。第三.反應:不是香港人那說嘛香港話?
腦補了一會兒我得出一個結論,我真是失戀腦子秀逗了,不一定是香港人嘛,廣東人跟香港人都說一樣的話的嘛。而且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廣東人民我對不起你們啊,我可沒有地域歧視,一不小心定性思維了。
他進來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禮貌地沖我笑笑說了句:“唔該曬,冇嚇親你吖嘛?”(譯:謝謝,沒嚇着你吧?)
他的笑容猶如春風和煦,暖洋洋的,很乾凈的一張臉,聲音也很乾凈。
這算是我的職業病吧,周圍都是好聲音,所以會特意注意一下別人的聲音。
出於禮貌,我擠了個微笑用我蹩腳的粵語回道:“冇,點會咧?舉手之勞嗻唔使客氣。”(沒,怎麼會?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
他用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長長一排按鈕上劃過,最後停在了33上,眼瞅着那已經被我點亮了的數字發了會兒呆說:“來香港旅行?一個人?”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突然說了普通話,而且是純正到跟我們播音員說的有一拼的普通話。
我尷尬地扯了扯行李,第一反應:叫你不會說粵語非要逞能,被人家一聽就聽出來不是本地人了吧?第二反應:這人跟我一層,還問我是不是一個人出來旅行,有何居心?
見我不說話,他居然很大方地伸出手笑着說:“北京人歡迎你來香港。”
我大驚,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你怎麼知道我是北京的?”
定下心神心想,難道他看過晚間新聞?
沒想到他很帥氣地歪了下頭說道:“我‘北京人’後面貌似沒停頓吧?雖說主謂賓不太典型,但我確實是指我自己是北京人,呵呵別緊張。”說罷他指了指鏡子,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自己一雙眼睛瞪的銅鈴一般,兩條眉毛也微豎著,臉還紅的像猴屁股一樣,唉,看來我暴露了一顆把人家當壞人的心。
回過神來琢磨他的話,“北京人”指的是他自己?作為主語?這人怎麼還跟我掰扯起我的老本行了?好吧我承認這句話在語法上沒錯,但是邏輯上絕對有問題。北京人跑到人家地盤歡迎別人?有這麼說話的嗎?等我反應過來在腦子裏重新過了一遍他說的那句話時,他已經大喇喇走出了電梯。
不知道這人是紳士還是色狼,總之他一手抵着電梯門一手欲將我的行李接過去。看着他彎腰恭敬的樣子,我實在不想把他往色狼的帽子下叩,否則太毀我三觀了。
他攤了下手說道:“這麼有防備心還那麼快抖出自己的底牌。”
我大驚,他指的應該是我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我已經暴露了自己是北京人。
見他手還伸在那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行李遞過去:“謝謝,我只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紳士的男人不太習慣。”
說這話也是想恭維一下他,沒想到他卻淡淡地像是在自言自語:“頭一次,你身邊的男人是有多差勁啊。”
說實話我還是認為一個男人對一個陌生女子做到這份兒上是不正常的行為,我半開玩笑地說道:“如今大家生活節奏這麼快這麼忙,肯花時間對一個陌生女子獻這種殷勤的大多都是色狼。”
他拉着行李突然不走了,我意識到自己也許失禮了。沒想到他卻哈哈大笑了兩聲,聲音格外乾脆明朗。按理說這時候我應該感到危險然後拔腿就跑的,因為情況看來不太妙啊。可是我卻一點不害怕,興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吧。
我繼續往前走着,只見他搖了搖頭笑笑:“果然美女心眼多,我要騙也去騙個天然呆一點的啊。”
這回我徹底被他逗笑了,指了指門牌號說:“好了,我到了,謝謝你。”
他挑着眉不肯把行李給我,只是站在那一直抖着肩膀笑。
我覺得莫名其妙,難不成還真遇到色狼啦?
“你笑什麼?”我扯了扯嘴角也不敢開門。
他這才把行李遞過來,轉身說道:“沒什麼,你一不小心住到了色狼的對面。”
然後“滴”地一聲,他人已經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我摸了摸滾燙的臉也劃開房門,回到屋裏將所有的鎖都拉上,心想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妙,第一天就碰到這種情況簡直是太窘了。
我享受星級酒店的一貫方式就是第一時間將所有衣服都從行李中拿出來掛好,不同的鞋子分類擺在不同的衣服下面,然後將箱子擺進衣櫃,貴重物品鎖進保險箱。總之就是收拾的要像在家一樣,不會堆的滿地都是。
我躺在床上向冉婕報平安,她嬉皮笑臉問我:“有沒有什麼情況?香港貨色如何?”
我裝傻充愣道:“什麼什麼貨色?”
她興許聽出了我語氣中的扭捏,我也意識到了自己居然不自然地站了起來。她對着電話發出一長串怪聲然後說:“汪姿,有情況,不對勁。”
我隨意翻着地圖試圖掩飾尷尬說:“有個毛情況!才到而已,你以為香港市民都排着隊等我吶?”
冉婕聽了我的話認真想了想才罷休:“也是,我高估了你的魅力。”
我突然看到宣傳冊上介紹蘭桂坊,於是對着電話說:“不跟你說了,姐準備收拾收拾晚上去酒吧@一條街一醉方休。”
掛電話之前冉婕聲音裏帶着焦急:“哎哎哎,說真的你可別亂來啊,單槍匹馬你一醉方休不是便宜了特區市民?喂你聽我說——真要去的話先去7-11買盒套套啊!”
真是服了我這閨蜜了,還真當我是來尋歡作樂來了?
不過她說的在理,雖說我只是想去視察一下有“香港三里屯”之稱的蘭桂坊是什麼樣而已,但是去那種地方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定要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