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師
杭州不管是人文地理與姑蘇都不相伯仲，傑出人物有周邦彥，褚遂良，沈括等。
白鹿書院地處杭州境內，我一路遇山登山遇水嬉水，很是愜意，心境終於回歸平靜，把沾惹一月的俗氣基本排除。
進入城內，剛好午時，街上人來人往，吆喝聲不斷。找了家酒樓，待用過飯後再去。
酒樓邊上有幾人正聚在一起，大多是年輕書生。走過去觀看，有一年輕人正與一老人坐於地上博弈。青年臉色平靜，氣定神獻，而觀老人卻已有些浮躁，不斷的擦拭頭上汗珠，執子右手已有些顫抖。旁觀者中有人道：“老人家，還是早點認輸吧。”“一大把年紀了還是早家中修養，以後不要出來擺擂了。”
局勢其實根本還不明了，難道真的是因為老人年紀大了心態不平。
青年下子飛快，基本沒有多少停頓猶豫，而老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終於進入最後搏殺階段，老人下了最後一手，噓了一口氣，累的躺在地上。經旁人判斷結果，老人以二目小勝青年。
青年悔恨，不甘一下就反映在臉上：“剛才只是不小心失誤，我要與你再下一下盤。這裏是二兩銀子，這局輸了就都是你的，贏的話我只要取回這二兩。”把錢仍在邊上碗裏，雙方就開始了第二局。
後人普遍認為古代下棋以幽雅著稱，其實不然。古代基本無職業棋手，好棋者大多是上流人物，非富即貴，下棋只當愛好，當然下的越華麗完善越佳。而真正的職業棋手就是靠在路邊擺擂，贏取一些小錢勉強度日。為更加吸引更多人，往往會大肆搏殺，當然也就有大輸大贏，這樣至少讓觀看者和對手都很舒爽。
第二局情形與第一局基本無異，青年雖然竭力小心，老人還是一副急促的樣子，但結果又是老人小勝。看來他倆棋藝相差很大。
接着邊上又有幾人與老人下了幾盤，我看的津津有味，棋盤上硝煙瀰漫，那種殺伐之氣我從未見過，老人家的棋藝絕不是我可比的，也許比蘇行天還高上幾手。
老人把破碗倒翻在手裏，站起身，細細的數了一下銀兩，一臉滿足的道：“各位，今天老朽已下得十局，贏了十兩，要收攤了。若各位不服，明日可再來，老朽隨時歡迎。”說完后就開始整理棋盤，不理邊上人不服地漫罵。
我馬上走上前，鞠躬道：“老丈，現已過午時，若老丈無其他事，不如陪小可入酒樓小飲一番如何？”老人觀察我片刻后，見我只是一介書生，豪爽的道：“有人請喝酒，老朽怎會拒絕。”
在酒樓里要了個小雅間，上了不少好酒菜。老人也沒客套，直接拿起酒壺自飲自酌。
其實他除了一雙眼睛還算明亮外，其他與一般老農沒區別。衣物有不少補丁，頭髮凌亂，臉上皺紋證明他一生刻滿了無數的滄桑。
“老丈，以你棋藝，完全可贏不少錢，為何下了幾盤就收手了？老丈家中定不富裕，所以讓小可有些不明白。”
他把壺口湊到嘴上，大飲幾口，道：“年輕人，老朽知你想學我棋藝，但你也知規矩，非弟子與後人不可輕易傳授。看你一片心意，對老朽如此有禮，不與你計較便是。”
竟直接說破我心意，讓我尷尬不已：“老丈，小可亦知規矩，只求老丈稍做提點。”
他把酒壺‘嘭’地一下放在桌上，道：“你可知國手王積薪圍棋十訣？”“一、不得貪勝。二、入界宜緩，，，，，，，”“這十訣有何止是下棋，也是在教兵法，更是在教如何做人啊。第一訣就是不可貪勝，若我一未求勝，也許生活不成問題，但卻糟蹋了棋道，也糟蹋了我的人格。”
聽完后我肅然起敬，站起身行了下禮，下跪道：“老丈棋藝精湛，人品亦非俗人可比，若不嫌棄，小可願拜在老丈門下學習。”
他匆忙走到我身邊，用雙手想把我扶起，見我始終沒動，道：“你先起來，有事好商量。”
我退後幾步，磕了三下頭：“師傅，弟子心中已有決定，望師傅成全。”
他坐回位子，閉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我一生悲苦，家中父母對我期望甚高，只是年輕時是只好棋，而荒廢了學業，父母含恨而亡。現家中只剩一人。我這生所學終於能得到他人肯定，高興，我實在太高興了。”說完又對着酒壺狠狠的喝了幾口，用袖子擦了下嘴，順便擦掉了眼淚：“你起來吧，你既有這份心，我豈能做狠心人。其實也曾有人想拜我門下，只是都讓我不夠滿意，你放心，我一定把畢生所學都傳授於你。”
又磕了幾下頭：“多謝師傅。”
叫小二再上了幾壺酒，給師傅倒上，把姓名來歷全部說明。
“沒想到我還得到寶了，我的棋藝定能在你手裏發揚光大。現圍棋可分九品：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體，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鬥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我已能達到坐照，你達到幾品。”
“師傅，弟子對其中分別不算明了，估計可到用智。”
聽完后他大笑：“小子，你已經很不錯了，我在你那年紀只沉迷棋藝也只道五品，你還有其他涉獵，他日成就必遠勝於我。讓我來先與你手彈一局，讓我看看大才子的程度。”
於是叫小二收拾桌子，擺好棋譜。
“受饒三子，未能通幽，戰則用智以到其功。這就是用智的程度。我先讓你三子，若小心的話當可與我打和。”
“其中不足師傅多多指點。”
師傅棋藝以好殺為主，而我以保守為主，經常偶得妙招讓他連連點頭。只是局面一直被動，甚至可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最後我還是輸了二目，讓我信心大失。
“小子，你的棋路是天馬星空，不似任何一家流派，所以經常會有妙招出現。只是基礎太差，只靠賣弄智慧勉強在下。所以你的棋路還沒固定，只要基本工紮實，進步一定很大。你可要多多努力啊。”
聽到這我翻然醒悟，我以為憑着能夠記錄前世各大名家手法，許多驚世駭俗棋譜，當可與師傅一較高手。可是從來就沒有人真正系統的指點過我，只能說戰略還不錯，戰術卻極差。那麼只要可以懂細節操作，那我不就可無敵天下。
我再次跪地磕頭道：“多謝師傅指點，日後成就定全部是師傅所賜。”
去白鹿反正不急於一時，能夠有機會提高自己當然要抓緊。
我終於找到一些生存的動力，就是拜訪各方名家，或求學或挑戰，當可不愧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