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結局(上)
有那麼幾秒鐘,吳洋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只得反覆地打量着榆林,企圖從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瞧出端倪。
榆林覺得自己這是,她都表態得這麼明顯,對方還是靜靜地看着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又撞壞腦子了,還是……還是根本不在乎她了?
患得患失病發作的榆林心好累,吳洋不吭聲,她也氣得不想說話,直到吳洋不確定的聲音緩緩響起,“阿榆,你不生氣了?”
榆林一聽就鬆了一口氣,面上還是癟了嘴說,“我當然還在生氣。”
誰讓他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抗,從來都不肯老老實實告訴她真相。害她自己一個人生氣了那麼久。
躺在病床上的吳洋黑眸閃爍,爾後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那阿榆只氣一小會兒好嗎?千萬別傷着身體。”
榆林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現在用這種傻氣傻氣的調調跟她說話還能說的這麼自然,她是不是可以理解,自己之前被他騙得團團轉,是因為他演技太好,而不是因為她智商太低吧?
想到這裏,榆林裝出兇巴巴的樣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吳洋,你用這招騙了多少純情小姑娘!”
溫小姐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看起來心情不錯,多半是不生氣了。驚喜來得太突然,吳洋單手撐起身子從床上坐直,瞬間覺得剛才陳賀遠的自作聰明真是高超極了,回去一定要陳秘書發獎金,漲工資,討媳婦。
他的一隻腿還被吊在半空,不太容易坐穩,此刻只能騰出一隻手去抱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榆林,我這輩子只想騙你一個。”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如今又是變相在說著好聽的情話,耳根子軟到不行的溫小姐在這樣波瀾壯闊的男色面前,當然沒有任何抵抗力,很快就化被動為主動,雙手回抱住了他,“以前弟弟總嘲笑我是榆木疙瘩,我看你才是真的榆木疙瘩,都在我這一棵樹上吊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他從美國回來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他們之間根本犯不着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或者更早一些,在他車禍之前他就大大方方地表白,說不定現在他們連孩子都生出來了。
吳洋沉默片刻,有些無奈地自嘲說,“我對自己沒信心。”
以前她是她的小太陽,他偶爾還會覺得陰暗的自己完全配不上她。後來又多了姜偉岑,他的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愛戀是半點都不敢提,何況還攤上霍家這一堆爛事。
這樣純情的借口溫小姐心裏很受用,嘴上肯定是不願意輕易買賬的,“哦,那你騙我的時候就有信心不被發現了?”
“榆林,我的的確確是在美國才完全康復的,之前只是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所以在那之前對你沒有半句隱瞞。”
算他老實,不等她沒有嚴刑逼供就老老實實全招了。不過醫院裏秦柔的話始終是榆林心裏的一根刺,既然吳洋願意坦誠,她也不想繼續埋在心底,讓兩人再生嫌隙。
“可是我之前聽秦阿姨說,她一早就知道盛豐莫名其妙不見了兩個億,當時還執意讓我做董事長,不僅是因為我身份適合,而且你也同意她這樣做?”
“她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其實就算榆林不說,他也隱隱猜到應該是有人在小丫頭面前亂說話了,因為她不是一點道理都不講的人,後來又心裏有他,就更不會輕易在他面前火山爆發了。
榆林搖頭,“阿姨沒有直接告訴我,她剛醒來時,我聽到她跟陳秘書的對話。”
意思就是這個假消息還是偷聽來的?吳洋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原本緊繃的情緒一下子全破功了,榆林頓時有些尷尬,“喂,你笑什麼?”
“當然是笑你傻啊,她剛醒來的時候多半以為我還沒有治好病,陳賀遠更不知道我兒時的記憶,所以才故意那樣說,挑撥我們的關係罷了,這你也信?”
如果以前不知道內情,秦柔的話或許還可以信上幾句,現在的確是不可相信了,但是她居然還好意思拿出來跟吳洋說,榆林想想自己的智商,也真夠不在線了。
“對不起,吳洋,我真笨。”
這一句道歉她誠心誠意,如果她要是稍微聰明那麼一點點,早一些識破這些低級謊言,就不會跟吳洋鬧出這樣的隔閡,哎,世上果然沒有後悔葯吃啊。
吳洋輕輕排着她的背,柔聲安撫,“其實我也有錯,不該一直瞞着你。只是因為我跟秦柔之間的很複雜,不想拖累到你,你明白嗎?”
榆林用力點頭,從前她或許還心存疑惑,現在是一點疑惑都不會有了。
吳洋坐在這裏跟媳婦乾巴巴地說了這麼久,覺得也是時候加一些東西點綴一下,於是臉不紅心不跳地低了低頭,找准媳婦的大紅唇就親了上去。
榆林頓時羞紅了臉,“別這樣,陳賀遠還在呢。”
“他有分寸,知道什麼不該看。”
榆林被吻得氣喘吁吁,還是半信半疑藉著眼角的餘光掃了一圈,病房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什麼陳賀遠張賀遠,就連剛才查房的醫生護士都跑得一個不剩,原本就假意推拒的小手頓時就停着不動了。
吻逐漸加深,似狂風驟雨。
醫院對門的高樓大廈上,一男一女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遠遠地看着這對痴纏的男女,彼此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年長的中年婦女率先開了口,“姜董事長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這個?”
姜偉岑冷哼一聲,淡淡道,“你的挑撥起不到半分作用,霍啟庭也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合作的誠意?”
秦柔不自覺提高了聲音,“姜董事長,這不在我們的合作範圍之內,你不要欺人太甚!”
姜偉岑輕輕一笑,依舊是淡淡的眉眼,看不出任何喜怒,“當初是誰巴巴跑過去紐約跟我談合作的,現在事情不成也就算了,理由倒是一大堆。”
“那姜董事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秦柔不得不軟下口氣,他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約瑟資金雄厚,就算真的出了岔子也不會影響太多,而等待她的卻是萬劫不復,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你可以繼續從盛豐抽資金出來,華遠不垮也得垮。”
秦柔一聽變了臉色,一方面為他提出的過分要求,另一方面訝於他竟知道了這麼多內情。
“換做以前或許沒什麼問題,現在不行了。他們把錢管得死死的,你也知道我大病一場,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控制。”
“你女兒不是總經理嗎?讓你女兒去,能抽出來多少是多少。”
提起自己的獨生愛女,秦柔的語氣也禁不住緩和下來,半晌才沉默道,“她不適合知道這些。”
娜娜是被敬峰寵壞了不假,但她雖然有些刁蠻任性,骨子裏還是心地善良,這些骯髒的手段她自己做就好,不需要告知於她。
姜偉岑面無表情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自己去想別的辦法。”
“姜偉岑,你是在逼我?”
“算不上,只是讓你自己想想清楚,好自為之。秦女士也應該知道,我是商人,如果是為了無利可圖的買賣,我沒必要從總部千里迢迢跑來跟你耗。”
心裏一清二楚,秦柔還是不甘道,“那姓溫的那個丫頭呢?你敢說自己對她沒有一點其他想法?”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如果秦女士跟約瑟的合作還是這麼沒有誠意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嘗嘗網未破,魚先死的滋味。”
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威脅自己,秦柔怒不可歇,“姜偉岑,你這是對合作盟友應有的態度嗎?”
姜偉岑面帶諷刺,“論囂張,我恐怕比不上秦女士當年之萬一。”
當年姜偉岑跟霍娜娜的事情秦柔多少也知道一些,只記得自己當時派人調查過姜偉岑的資料,家境貧寒,一身拖累,當了多年豪門闊太太的秦柔自然是一點都看不上他。為此還跟娜娜爭吵過很多次,想不到他竟有翻盤的一天。
望着姜偉岑遠去的背影,秦柔不禁打了個寒噤,姜偉岑自從接管了約瑟,我行我素,手段毒辣,業內人盡皆知,但凡是他說出來的話就一定做到。
為今之計,也只有鋌而走險,試試那個方法了。
吳洋的小腿只是輕度骨折,其實並不嚴重,加之頻秀恩愛犯了大多數還是單身的小-護士們的眾怒,兩周之後就被轟出病房。
榆林跟他一起回了霍家別墅,下車之後,她攙着打了石膏腿但是依舊帥得一臉血吳洋回到自己的卧室。
吳先生最近沒少喝夫人負責派送的愛心湯,兩個星期下來雖然只胖了兩斤,但是很遺憾地都長在了臉上,一回到卧室就忍不住在鏡子跟前晃悠。
榆林滿頭黑線,“再照下去鏡子都要爆了。”
吳先生一瘸一拐地坐到床邊,“那我帥嗎?”
“帥,很帥,非常帥!”
以前就沒發現他是這種臭美的傢伙,虧她還信誓旦旦地認為他不像是某些藝考生那樣妖里妖氣地不食人間煙火,原來比誰都悶騷。
“那老婆你既然覺得我帥,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榆林就站在他旁邊,吳洋伸出手,輕輕拽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跟前一帶,她猝不及防間被他整個人圈在懷裏。
又來這招,榆林頭疼,“吳洋,你親夠了沒有,都親了兩個星期了還不厭?!”
要不是最近他們兩個經常動不動在醫院的病床上玩壁咚,敗壞醫院的嚴謹風氣惹毛了醫院裏的大小-護士,他也不會這麼快被人轟出來了,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這次我不只想親你。”
算起來他們也得有一個多月沒那個什麼了吧,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榆林為難地舔了舔唇瓣,“你腿上傷還沒好。”
吳洋笑了笑,說了一句,“我不怕。”就開始急切地脫她的衣服。
局勢一下子就陷入被動,她只能暗暗吐槽自己沒用,溫榆林,你還可以再沒出息一點嗎?好了傷疤又忘了疼。
冬季的衣服本來挺多的,但是吳洋奉行兵貴神速的原則,所以榆林變光的效率自然快到不能說。
但是掃興的事情也隨之而來,門外很快響起了敲門聲。
起初吳洋試圖忽略那道煩人的聲音,但是對方顯然沒有放棄的意思,一直保持穩定的頻率敲啊敲的,吳洋拗不過,只好默默地撿起榆林掉了一地的衣服,心不甘,情不願地替她一件一件往上套。
吳洋邁起長腿去扭開門鎖的時候,榆林知道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她已經重新被吳洋包裹得嚴嚴實實,當然也跟着湊了過去。
門外的人是霍娜娜,見到榆林明顯眼前一亮,“嫂子,前幾天聽說你失蹤了,差點嚇死我了。”
榆林溫和地笑了笑,說,“恩,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霍娜娜自言自語地喃喃着,剛想上前一步,吳洋微微側過身,不動聲色地擋在她前面,“回去告訴姜董事長,就說盛豐想單方面取消跟約瑟的合約。”
霍娜娜原本只是想湊近一些跟榆林多說幾句,驟然聽到吳洋的話,又驚又急,完全摸不着他的意思,“哥,你瘋了?取消合約就意味着我們要支付大筆的違約金,以今時今日華遠的財力,哪裏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娜娜說得沒錯,榆林也忍不住將詫異的目光投向吳洋,不料男人只是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娜娜把話帶到就行,姜董事長心裏有數,會不會取消,他會好好衡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