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數桂葉香(下)

二十,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數桂葉香(下)

“報什麼報,齊兄又不是姑娘家,沒什麼不方便的,我自已進去便是。”門外忽然響起的嗡聲,讓齊頤飛笑了,這樣的回話一定是冷如天,只有他才這樣直來直去,不按禮法行事。

門被推開了,一臉無奈的總管后,跟着風塵僕僕的冷如天。齊頤飛抬抬手,讓總管下去了。”如天,你這是打哪裏來,一身的塵土。”

“可累死我了,還不是去了馬場,今天有幾匹馬居然會跑出柵欄,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回。”總管送上茶點,冷如天連喝幾口,似乎才緩過神來。他攤開四肢,舒服的直樂。”你這一陣怎麼回事,也不找我們喝酒。”

齊頤飛淡然一笑,“能有什麼,商鋪上的事煩人,我哪有你那麼自如。”

“哦哦,對啦,齊兄,我問你個事。”冷如天神神秘秘湊近齊頤飛,“你是不是覺得柳慕雲那小子有點怪。”

齊頤飛心咯了一下,臉上仍是不經意,“怪,有嗎?還好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他知道冷如天不是個亂說的人,當然也是放不住話的人,一定是發現什麼,才這樣講。

“嘿嘿,齊兄,你在騙我吧,那天要柳園你一直說什麼錯不錯的,到底有何深意啊?”

“那個呀,說來慚愧,不是喝多了嗎?讓你們見笑了吧!”齊頤飛臉上盪起精明的笑意,其實心早已急得差點破胸而出。

“也是!”冷如天點點頭,“哎,我還以為你看出什麼來,才這麼晚過來和你談談的。”

齊頤飛手輕微地抖動了一下,“那麼你是看出什麼來了嗎?”

“我也不確定,只是好生奇怪。今日我起早去馬場,在郊外撞到了一頂祭祖的轎子,那轎子的主人是個小姐,她的面容身姿和柳慕雲是一模一樣,更奇的是她後面的那個丫環也是和他身邊的小僕一個樣,可是,可是她們是女子裝扮。那丫環本想和我理論,可一看我走近,便掉頭跑去攔住那女子,呵,她的面容我還是躲在樹后看到的。我好奇呀,這到底是哪戶人家的?等她們走後,我跑上墓地,發現她們拜祭的是一位叫做莫勝槐的老人,還有一位年少的叫做莫雲鵬。哎,原來是莫家千金,我還傻兮兮的以為是柳家公子呢!”

“真的是莫勝槐和莫雲鵬嗎?”齊頤飛緊張地抓住冷如天的手,顫聲發問,一張酷臉激動得發亮。

冷如天被他的樣子有點驚住,忙點頭:“對呀!”

“你看清楚了嗎?”

“當然呀,這兩個名字我編也編不出來,難道齊兄你認識他們?”

“故人而已。”齊頤飛鬆開冷如天,踉踉蹌蹌倒退幾步,跌坐在椅中,他的感覺沒有出錯,是她,那樣的聰慧,那樣的清雅,自兒時便如此,長大后就沒改變。可她為何不承認呢?怪他吧?恨他吧?都可以,都可以,但她一定不能不理他。

“齊兄,你沒事吧!”冷如天納悶地近前,拍拍他的肩。

齊頤飛搖搖頭,“如天,你說這世上柳慕雲最聽誰的話?”

“我覺得他是個孝敬的孩子,一定很聽娘親的話。還有一個人,就是向斌向王爺,他一口一個向大哥,看他的眼神乖巧又體貼。我想向兄講個么,他一定會從的。怎麼,你想找柳慕雲做事呀?”

齊頤飛不自然地笑笑,“我哪裏敢呀!只是覺得他知道些我故人的事,想問問他,如天,可否陪我一同去向王府?”

“幹嗎這樣客氣?可是你有點奇怪,可否告知我你與柳慕雲之間有什麼關係?”

“等一會碰到向兄,我會一併說給你們聽的。”

“也行!”

齊頤飛急匆匆地衝出門,不等備轎,從馬廊里牽出一匹馬,與冷如天兩人打馬直奔向王府。他要快一點,不能遲些,如果如天告知了向斌,讓他見識了她真正的身份,雨兒讓人動心太容易了,他不敢那樣去想。其實他更想直奔柳園,當著柳慕雲的面,部開他的心讓她看看,他知道錯了,請她給個機會,讓他照顧她、呵護她。可是那樣不行,她那日的態度是何樣的疏離啊!

齊府與王府不算太遠,兩人一會就到了。侍衛一看是他們,不等通報,便打開大門讓了進去。門廳里,向貴早迎了上來。

“兩位公子好!這麼晚過來,是找我家王爺嗎?”

“正是,向兄在嗎?”

“剛剛宮中來傳,說邊境來了加急文書,皇上召見呢,這一召見,可說不好幾時能回。”

齊頤飛一聽此話,心內說不出的沮喪和失意,恨不得能撞進宮裏,尋到向斌,道個痛痛快快。可看情形今天是無法如願了,他收起所有的鬱悶,沖向貴拱拱手,“那我們以後再來吧,麻煩總管了。”

“齊公子如有急事,可以留個便箋,王爺回來,會知曉的。”

“不急這一時半會!如天,我們回吧!”

冷如天忙碌了一天,早就又累又乏,可又想知曉齊頤飛的秘密,興沖沖隨行,沒想到是一場空,也就想早早回府了。一聽齊頤飛如是說忙附和:“好,向總管,我過幾日再來王府吃點心。”

“好,好!”向貴笑着恭送兩位公子出門。分手時,齊頤飛叮囑冷如天今日的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日後他自會給他答案,冷如天應承了。兩人各自回府,一個滿心疑惑,一個滿心煩躁。

邊境是來了加急公函,不是有敵來犯,而是北方一個游牧國家主動修好,想兩國邊境可以互通商信,友好往來。皇上心情大好,召向斌入宮飲酒,順便談些修好的條例。這餐酒,君臣二人是把酒言歡,好不暢意。

向斌出宮時,已是月上中天,淡淡的月光柔柔地把整個京城都籠罩着,一陣夜風吹來,向斌覺得有點微寒。他忽想起今日是十五,尋夢坊一定賓客盈門,慕雲想必還在坊內吧!“向榮,暫不回府,去下尋夢閣吧!”精明的向全留在柳園后,向斌便挑了向華留在身邊隨行。

“好!”跟了向王爺時日不多,向榮早看出王爺對柳公子是格外不同,有幾日不見面,王爺便心神不定,而看到柳公子,王爺那暖陽般的微笑就更暖人了。

夜有點深了,街上的店鋪也差不多都打烊了,尋夢坊內卻還是燈火通明,別看現在不是婚嫁的旺季,但如不早早定下喜服的款式,就要把婚期排到明年了。

客人們都已離開,柳俊正在核對賬目,青言進進出出整理着廳堂,藍語則在檢查面料和絲線,裏間,柳慕雲在一堆畫紙間,用筆記錄每一個備註。

柳俊先看到向斌走了進來,忙起身招呼,“王爺,您來啦!”話音未落,柳慕雲已擱下筆,走了出來。俏臉兒一紅,羞羞地喊了聲:“大哥!”

今日天暖,她穿了件粉紫的外衫,沒戴帽子,扎了塊同色的頭巾。燈光下,那秀麗的身影,長長的黑睫毛,挺直的鼻樑,甘美的嘴唇,美麗的下巴,在房間那一角閃閃生輝。

“我剛從宮中出來,想着今日月半,你想必還沒回家,便過來看看。慕雲,我們進去說話吧,不要妨礙他們做事。”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平靜,但一雙眼睛卻流露出似水的溫柔。

青言真想偷笑,還妨礙做事呢?明明就是想獨佔小姐講話,這王爺對小姐的態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看在他待小姐好的份上,她也不阻攔。藍語已體貼地送上茶水到裏間,出來時還掩上了門。

門一帶上,他便擁她入懷。四目相投,他唇邊似乎泛起一句話,但是又無聲無息消失了。他俯身吻她的櫻唇,心神恍惚,似乎永遠都滿足不了他的渴念。她顫慄着,幸福地隨着他的吻由淺變深。

許久許久,他才鬆開她,扶着她坐到椅中,溫情脈脈地看着她:“我們有幾日不見啦!我要上朝,忙公事,回府時總是很晚,又沒有理由時時到柳園見你,而你也不去王府看我,惹我千牽萬掛,就怕你有個什麼,我不知道。”

“我都好的,大哥,我也是時時想着你。娘親今日能下床行走了,雖然走得很慢。我看着都哭出來了。大哥,這日子很美,有時我就怕不是真的,一遍遍問青言,惹她說我,說我……”柳慕雲害羞地低下來,“說我被你迷傻了。”

向斌只覺着已不能呼吸了,這樣的嬌態面前,怎能自持。他一把抱起她坐到膝上,緊緊地,似乎想把她揉進骨里般。

“慕雲,你何時能變為雨兒呀,那樣,我要請人過府說媒啦!你不覺得大哥已老了,應該成親了,對不對!”

“啊!”柳慕雲先是滿臉緋紅,然後又一臉為難,俯身湊近,輕輕地說:“大哥,能不能再等些時日,等娘親全好了,那樣有些事就可以解決了。我,我也想可以日日看到大哥。”

她說不出嫁給大哥,那樣太羞人了。娘親好了后,她便想把有些事攤到陽光下,她要清清白白,純潔無瑕地做大哥的新娘。

“好,但是不能時間太久,相思會白頭,你懂嗎,雨兒?”向斌一想到還要獨眠許多個時日,忍不住想嘆息。這小丫頭的事情真的那麼難解決嗎?

“懂!”她內疚地主動抱抱他,“我的大哥才不會老!”

哎,今夜無法入睡的人恐怕不會是一個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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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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