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泥巴掉到了褲襠里
花,一捧花,簇簇地燃燒,全是火紅的玫瑰!
我剛坐定,沒回過神,周圍拚命壓着的笑聲像螞蟻爬進我骨縫一般,讓人渾身不自在。
對面的小四推了推眼鏡,壓着笑對我說:“向前,你小子昨兒都到哪賣了,人家專門送謝花來了。”
“去你媽的。”我咕嚕着。
沿桌發策劃修改案的香兒走動時刻意地壓着高跟鞋聲,卻到我面前猛地一頓,壓低身子,俯到我耳邊:“世上只有藤纏樹呀,哪見此刻樹纏藤,奈何橋上等三年,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雙峰洶湧,真想趁機壓炸了。但真的沒心思,這怪裏怪氣前言不搭后語的話,看着是俯在我耳邊說似的,實則媽個巴地,那音量是刻意地讓全寫字間都能聽到。
“哈哈哈哈!”
終於忍不住了,一陣爆笑,卻是轉瞬壓下。項目經理出現在門前:“向前,你來一下。”
“那身肉,嘖嘖!”小四兒推着眼鏡對我作了個鬼臉。
媽地什麼跟什麼呀,我心裏一團糊,快快地走進項目經理的辦公室。
“家裏事辦完啦?”一向嚴肅的項目經理此時倒是一臉笑。我心裏放下心來,看來和那捧花沒關係,我還以為小四的壞笑是那花惹事了。
我點點頭,在對面坐下。
“是這樣啊,向前”,項目經理似在斟酌着用詞又讓我的心裏起了毛,“公司最近接了個路橋的項目,智能化部分的程序非你莫屬了。”
“哦,行呀,我做。”我快快地說,原來是件簡單的分配工作,這沒啥,過去一直是我做。順道吹下我自個,苦逼的程式設計師里,我還真的在這公司算優秀的,沒有之一,面前這傢伙還許我明年升組長呢。其實組長不組長的,我沒官癮,倒是組長每月多五百崗位津貼,挺誘人的,蘇小禾那妮子自從憑空冒出個李萌后,見天刷我卡,不堪忍受了。
“只是有些不同,苦點兒”,項目經理注意地看着我的臉慢慢說,“得下工地,其實你們年輕人多鍛煉下有好處。”
“那也成呀,沒事的。”我說。
“白天下工地,晚上加班寫程序,我可看好你。”項目經理這下把話全說完了,盯着我的臉一直沒挪眼睛。
媽地,要說當官就是門職業呢,不一次把話說完,慢慢悠,待得你全進了他的籠子,嘩地拋了出來,你是黃泥巴掉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草,精華全在這最後一句,媽個巴,我說這老狗咋突地搖起尾巴了,平時對我們不是催就是兇巴巴地說公司每月都給你們不拖工資你們別拖事呀。
我一愣,但還是在那目光的逼視下點了點頭,自個先前痛痛快快都答應了,不能反悔。
我剛想張嘴說什麼。項目經理仰躺到椅子上似出了口長氣說:“我的眼光沒錯,別怕吃苦,明年職位調整我在會上有說頭了,陳香做你助手,當然,她主要負責家裏的內勤。當然了,向前,你也知道,我們組一直沒接過大項目,這次你可得好好爭個臉,公司正在為難之際,急需人才支撐,才與北山簽了個合作,資金都流那邊去了,好好乾,有什麼困難我二十四小時幫你。”
我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點着頭回工位準備收拾一下,明天就要接頭了。
回來的路上,我腦子緊急集合理清了兩件事,別以為我是傻逼。一件事是,關於陳香,屁個助手呀,看着是個助手,因公司有內規,項目操作必得兩人以上,剛才說了,主要負責內勤,也就是說,安個名,你加班時閑得無聊叫下人家,實質上不會和你去什麼鳥工地的;還有一件是我那堵在嗓子眼根本沒來得及說出的話,我是想說,可不可以申請公司的外勤補助一天70元,可人家精着呢,你屁股一翹,知道你拉什麼屎,“才與北山簽了個合作,資金都流那邊去了,好好乾”,我草,你還說個屁呀。
那簇燃着的紅玫瑰扎眼,像我的心在滴血,媽地,什麼時侯能當上ceo迎娶白富美裝逼樣走上人生巔峰呀。
狠狠地把花砸在紙箱裏,我覺得,這根本就是誰的鬧劇,不過可夠下本的。
“領導,人家可是時刻準備着,您隨時召喚呀!”軟糯的聲音,媽地,我倒是聽出了奚落的味道。
是陳香,挨到我跟前,那雙細眼睛,媽地像狐狸。
突地明白,我他媽*加傻子呀,才半天不在公司,人家都知道了,就我一個*還蒙圈呀。想起久遠的一個笑話,村裡二大爺在我參加工作時給我說的,說是那年月時興揪壞分子,一屯子的人坐着揪不出,都半夜了,當官的急得猴上樹一般,這可是政治任務,完不成那還了得,可確實沒壞分子呀,都知根知底放個屁全屯臭誰是壞分子呀。有個傢伙終於忍不住了尿急上了趟茅房,回來時會散了人沒了,第二天被抓去了,他就是壞分子!我的天,到今天,我服了我那神一樣的二大爺,這是給我人生上班的啟蒙課呀,半天我不在,所以,我就是那個註定的苦逼。
小四說:“沒事,我晚上約完了有空一定來陪你!對了,你那相好的咋那麼胖,人家都是玫瑰遮着臉搞浪漫,您那位倒好,大大刺刺走進來,花在胳肢窩裏圈着痛苦地呻吟,大叫向前坐哪位置,我慌着指了下你的工位,人家一放,半扇門一閃,走了,我的天,你這軟床墊可夠厚實的。”
“不說你媽地會死呀!”我啪地一關電腦。
全寫字間壓着笑。陳香看着我,臉上的表情看不清。
我明白了,是李艷來過了,媽地,這個高調得作死的婆娘。陳香說的“肉包子打狗”,還有小四說的“那身肉”,就是這意思了。
手機上有短訊提示音,打開,是李艷發來的,全是一連串的星星。草,那胖胖的手指,還能織出這麼靈巧的圖案,一定是小俏幫她的。此時的我,心情灰暗,整個人就象是一條被剝光了的狗,周圍全是看客。不僅工作上被人看光了,私生活的這點破事,也因這一捧花而一覽無餘。
第二天早早的,項目經理領了我還有陳香,小四,一起去對接。忘了說了哈,小四是我們這組的組長,雖說在我心裏屁都不是,但人家就是組長,當然,和我是無話不談的鐵哥們,巴巴地盼着我搶他的位置。他早來我三年,早就瞅上副經理那個位置了。媽地,這當官的,兩邊當好人,一定也給小四許過那位置。
項目統屬開發區負責,開發區是現在的熱點,升格了,成了個正處的單位,門口還安上了保安。
我打眼一看,媽呀,我確信沒看錯,那努力撅起屁股卻還是看着怪異的傢伙,那身皮也擋不了那身的氣息,竟然是黑子,草,這小子,搬磚搬累了,倒是謀了個輕鬆活。
居然兩保安還敬禮,黑子還朝我眨了眨眼,一笑。怪了,昨兒個的事就忘啦,今天就成友好睦鄰了?
上樓,對方早到了。
我地個姥姥!我確信沒有穿越嗎?我使勁揉了揉眼,確信這不是個家庭聚會,會議桌上方有會標,那邊早坐着一排人,中間的一臉嚴肅是領導,可邊上的,我的媽呀,竟然有蘇小禾,還有李艷。
門口有黑子,裏面有李艷,這都他媽哪跟哪呀?
對方介紹情況。蘇小禾的建築公司,居然搖身一變,一大口,居然吃了路橋公司,這蘇小禾可沒跟我說。當然,蘇小禾是對方的聯繫人。一一介紹間,明白了,上海的開開服飾總部在裏面用他們的話說是“做了點民營公司應該做的事,會就不來參加了,剛好本地有我們的代理商,全權委託”。這下明白,出了錢了,但出得不多,讓李艷來露個臉,其實是公司的一個策略,到時路兩邊的路標杆上,貼上公司的宣傳標識。李艷來,純屬打醬油,跟着看個熱鬧,當然公司的本意是讓代理商裝回逼,好死勁地給總公司賣力。
那黑子怎麼解釋?
沒時間想。因為商談很簡單,先前大老總們都在前面談好,現在,就是我們這班單身狗啟動賣力開工的時侯。
會場服務員端來盛滿紅色液體的杯子(老子一直稱這為液體,參加過無數次這樣開工的典禮,媽地,發現那裏面,根本不是什麼好紅酒),大家端了,呵呵笑着,碰杯預祝開工飄紅。
這過程不細說了,該裝逼的都裝了,該苦逼的象我們這幫實質幹活的心裏盤着怎樣入手。
倒是我拉住了李艷,問那門口怎麼回事。
李艷笑着說:“唉,當官就是好,一句話,就成了,這算是我以權謀私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吧,剛好開發區招保安,先前這合作總公司早說了,我一直在跟進,所以順嘴說了下,不想真成了。”
我莫明其妙居然心裏泛起一股酸味,媽地真可恥,這是酸的哪門子呀,不過口裏還是順嘴說:“哦,沒聽你說過。”
“你幾時關心過我的事?”李艷快快地說,轉身走了。媽地,這女人,總是說著說著就走,草。
蘇小禾過來拉着我。項目經理上前說:“拜託了,好好乾。”
陳香卻是看着蘇小禾莫明其妙,怎地拉了我的胳膊。小四丟了魂,眼睛轉都沒轉,我上前踢了一腳,一下猛醒,收了下嘴邊的哈拉子,愣愣地說:“前兒,這個是正室?”
“草你媽地”,我又是一腳,“我妹!”
陳香哈哈大笑,轉身拉了四兒,和項目經理鑽進了小車,“那不打擾了,我們先走啦。”
去你媽地,什麼叫不打擾呀。
就剩下我和蘇小禾朝回走,看樣子那死妮子又要躥上我的背,我抬手一擋,“錢還了嗎?”
“嗯!”隨之快快的手都搭了上來。
我又是一擋,“李萌來了嗎?”
“哥,我要那個!”蘇小禾住了手,還是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卻是抬手朝着街對面一指。書友群:468402177等着各位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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