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王爺的獨生女兒乃是庶出,因為是府里唯一的姑娘,加上三王爺的原配正妻性子和順,溫婉賢淑。只要府里的孩子懂得本分,她都能好好待他們。
因此這位郡主娘娘是嬌養着長大的,脾氣自然帶着些許的驕橫。
她看上了白衣出身的王生,雖然身份上不對等,但是王生畫畫的天賦好,人又溫柔體貼。對上級能逢迎拍馬,對待下人也溫和有禮,很快在皇帝那裏也得了稱許,賜了他一個空有官銜沒有實權的文職名頭。
這樣一來,王生同郡主一起,也算是身份勉強合格了。
王生同郡主做了夫妻,時間一長就發覺,這個他為了富貴巴結上的妻子,完全無法達到他心目中妻子的標準。
不夠溫柔,不夠體貼,不夠聽話,一點都比不上錢巧惠的賢淑。
此刻王生開啟痴情模式,開始懷念起亡妻來,不過很快他就將這念頭掐掉了,因為他想起了錢巧惠莫名失蹤的屍體,無端的生出幾分冷意來。
郡主這裏不能待,王生便從京城某處找了一所僻靜的院落,買下來當做自己繪畫讀書的地方,取名閑情齋。
偶爾和同僚朋友去勾欄院聽戲唱曲,帶一二個紅粉知己來閑情齋說說字畫,談談古今,日子好不快活。
漸漸王生忘記了他在太原的事情,真正把自己當做了王爺府的郡馬爺。
這日又和幾個朋友去聽曲,晚間飯罷,盡情歡笑了一回,這才蹣跚着腳步往家走。
他白日裏同郡主鬧了個不愉快,晚上不欲回王爺府,便將身邊的小童喚來,着他回去跟郡主報備一聲,只管挑好的說,今晚無論如何是不回去了。
小童一走,便只有王生一人。
街道兩旁早已熄了燭火,只剩下兩三盞燈光透過紗窗,伴和着頭頂的明月,冷冷清清。
冷風一吹,王生酒熱之氣吹散了幾分,眼神清明了些許。
巷子裏的青石板反射着月光,一路望向前頭,有裊裊的青色白煙阻隔了視線,如同通往地獄的黃泉之路。
邦邦的更鼓隔着幾條街傳了過來,打更人的喊聲似被一層薄薄的膜隔住,悠遠而飄忽,聽不甚清楚。
王生打了個冷戰,忽而生出幾分怯意,腳下的步子不由地加快。
不想,拐角時,忽聽得陰影處有細細的哭泣,時斷時續,在這樣冷清孤寂的夜晚,這細碎的哭聲無疑加重了恐怖的氛圍。
王生若是清醒的,只怕抬腳就要離開。
然而此刻他半醉微醺,膽子到比以往更大了,加上才從胭脂粉堆里出來,腦子裏的旖旎還未散去,只當月下來一場艷遇,也未嘗不是美事一樁。
循着哭聲尋去,遠遠見着一女子縮在角落裏,屈腿環胸,頭埋在兩腿上,肩膀微微抖動。
“小姐?”
王生話才開口,就見那女子渾身一僵,抬起頭來驚恐地看着他。
只見這女子不過妙齡,柳葉彎眉,皮膚白嫩,一雙眼睛烏黑晶瑩,如同上好的瑪瑙。嫣紅的嘴唇因為恐懼微微張開,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人不由地心生呵護。
這樣漂亮精緻的五官,就像精心描繪出來的,缺一分都是遺憾,組合在一起才是完美。
王生自然被少女的美貌驚艷了一把,不過是仗着酒意好奇過來瞧一瞧,誰想他的運氣會這樣好,
碰到這樣一位絕色的美人兒。
王生生怕驚嚇了她,於是更加放軟了聲音,他本是讀書人,故作姿態時一舉一動,確實儒雅萬分。
加上王生長得也是一派風流倜儻,稍稍的示好就能輕易虜獲無知少女的芳心。
“小姐,夜深時分,你一個姑娘家,為何在此傷心哭泣。萬一碰到不法之徒,可怎麼辦?”
王生臉上全是對少女的關切,並無半點褻瀆的意思。
少女果然放下了警惕,肩膀微松,半抬着頭,眼淚汪汪,咬着嘴唇道:“我,我是逃出來的,爹爹好賭,欠了許多的銀子,家裏拿不出錢替他還賭債,他便將我賣給徐員外做第八房小妾。
那徐員外的年紀都可做我爺爺了,我不願意,便私自逃了出來。如今無處安身,又想到被他們抓回去,定然難逃一死,悲從中來,只能流淚。”
王生見少女漂亮,已生愛慕。又聽她這樣訴苦,便問道:“我家離這不遠,你若信得過我,不如委屈暫時住在我家。”
少女聽他這樣說,立刻露出喜意,從陰影處站起來。
不想她蹲的時間太久,猛地起身,眼中一黑又要摔下去,王生上前一步將人扶住,少女順勢倒在了他懷裏。
一股桃花的馨香幽幽傳到了鼻尖,王生深嗅一口,心生蕩漾。
少女像是受了驚,怯怯地離開他,臉頰浮起一朵紅暈,柔聲細語道:“妾身姓木,公子可喚我小名惠兒。”
王生看她不勝嬌羞,一股男子漢的豪氣不覺湧上來,這樣柔弱的女子,正是他需要的。
比起郡主的刁蠻霸道,王生此時巴不得有個柔情蜜意的紅粉知己,研磨作畫,紅袖添香,才子佳人,這樣的生活才是男人該享受的。
將木惠兒帶至閑情齋,將人安置在他的書房。
木惠兒環視一周,見這裏冷清,問他:“怎麼不見其他的人?”
王生道:“這裏是我閑時玩耍作畫的地方,除了我和侍候的小童,平常沒有人來。”
木惠兒點頭,又央求他:“我是外逃出來的,希望公子能為我保守秘密,萬一被徐員外和我爹爹知道,他們肯定會抓我回去。”
王生答應下來,屏風後面是一間睡覺的小卧室,堪堪容納了一張床榻,木惠兒便被王生安排睡在那裏。
自進了屋,王生的行為便不那麼君子守禮了,不時地拿眼睛瞟着木惠兒,兩人離得近了總會不經意地碰觸到對方的身體。
木小牧心裏唾罵這傢伙,偽君子的表象藏得這麼自然,內里不過是個無恥的色胚。
“公子,夜深了,還請回吧。”
不過,偽君子的好處就是,不到最後一刻,他都披着道德的面具,不敢撕破露出醜態。
木小牧這樣委婉又含着羞意的拒絕,落在王生眼裏,就是不好意思,女兒家害羞了。
他自認是個翩翩君子,當然不會對一小女子強人所難,整了整衣冠,微微笑着向木小牧道了別,還體貼的為她關了門窗,囑咐了幾句,這才瀟洒的離開。
王生離開一刻鐘后,木小牧挪步到向前,用竿子支開了窗子,明亮的月光頓時撒了進來,如同有意識般,朝木小牧的這具身體涌了過來。
半月已過,錢巧惠的這具身體正慢慢發生變化。
木小牧可以藉助月光的精華,減緩屍體的腐化,但是因為她在錢巧惠的面容上做了手腳,以致屍體的腐化程度加快了許多,她必須快點解決王生,為錢巧惠報仇,不然功虧一簣,不僅要找新的身體,王生也會心生警惕。
此刻,京城大將軍府已經亂起來了,因為大將軍十五歲的寶貝兒子突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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