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毒舌音樂人（四）

嚴季佳嘴毒歸毒，其實是個挺負責任的人。他心裏嘆了口氣，沒忍住心軟。

“星塵的訓練體系很完整，很科學，我相信基礎的東西你都明白。”他邊拿起一把結他邊說道，“你嗓子條件有限，不過還好音準過得去。這句詞實在上不去就用假音吧——”

他撥了一下結他弦，清了清嗓子給楚默示範，把那句歌詞用假聲唱了一遍。

這種少女組合唱的舞曲都是有些甜膩的，嚴季佳的臉唱那句詞有些詭異，不過他唱起來的確輕鬆。

他們一直在聲樂教室練到九點，而宿舍門禁時間是九點半。告別的時候楚默顯得很不好意思，她一直反覆在說“謝謝，麻煩老師了”。

直到驅車回家的路上，嚴季佳仍舊能清晰想起女孩兒亮閃閃的眼睛。

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歡唱歌吧，只可惜沒什麼天分，她註定不適合這條路。追夢計劃是選女團的，對歌唱實力要求不高，可出來的女團只有三年的合約，在三年之後呢？別的成員比如林欣悅有足夠的實力去做solo歌手，她呢？的確，楚默跳舞還行，可她現在也...有21歲了吧，唱跳歌手才能做幾年呢？

之後的節目裏，嚴季佳對楚默說的話依舊不好聽，不過卻不再一味打擊對方積極性，說些讓她去參加選美比賽或者做花瓶演員的話。

這種微妙的改變幾乎沒人察覺得到。

然而無論是評委、其他選手和工作人員們，還是只通過電視和網絡了解她的觀眾們，都意識到楚默的唱功在進步。當然，距離林欣悅等選手仍然有不小的差距，但比起剛參加比賽時的她，確實是腳踏實地的進步。

本來就有人看上楚默“道系愛豆”的人設，這下子更是引來不少好感：她從不搶鏡頭，大多數時候拍到她都是安靜地坐在那兒，看其他選手表演的時候，遇到真的精彩的也會熱烈地鼓掌，遇到不太好的也不勉強自己做出浮誇的表情。在練習時，她也從來都是縮在角落裏努力，據說每天練習時間結束她都會去聲樂教室獨自練習唱歌...這種努力是可以通過她的進步而肉眼可見的。這樣下來，楚默人氣也一直穩定在前三名，有兩期甚至衝到過第二名的位置。

三個月後，追夢計劃從一開始的上百位參賽選手只剩下二十個練習生個了。她們不再分組表演，而是開始準備個人舞台。

楚默也知道自己是時候放大招了。

她又不是真的原主，好歹經歷過那麼多世界，當過那麼多回歌手，還擁有系統這個外掛。她通過系統搜索當前世界的曲庫，翻翻撿撿挑出一首以暗戀為主題的歌。這首歌叫做《宇宙》，旋律小清新，歌詞甜中又帶着點酸澀，對於表達少女情懷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最重要的是，這歌是嚴季佳參與制作的，他是《宇宙》的編曲兼整張專輯的製作人。

別覺得一首歌最重要的是詞曲作者，實際上編曲也十分重要。同樣的旋律用不同的拍子、不同的樂器詮釋，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效果，既可以是“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妹子辣不怕”也可以是“我表情悠哉跳個大概，動作輕鬆自在你學不來，霓虹的招牌調整好狀態，在華麗的城市等待醒來”。編曲才是確定整首歌風格的人，同樣，製作人才是確定整張專輯風格的人。

小清新的調調，對於唱功要求不高，聲音平淡也能唱，但要放點感情進去。

於是包括嚴季佳在內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在這一周的挑戰中，楚默的表現出人意料地好！

《宇宙》是一首不需要技巧就能唱的歌，歌唱比賽里幾乎沒有人選過它作為參賽歌曲，倒是大大小小的KTV時不時能聽到它。

然而嚴季佳很少聽到有人能把它唱好。

這歌的旋律是挺小清新的，但歌詞中蘊含著暗戀的甜酸和苦很多人都忽視了。他們不會把感情投入進去，又或者一味只知道甜美、少女。

歌詞是以暗戀為主題，怎麼可能沒有酸和苦呢？

楚默卻把《宇宙》的精髓唱出來了。

在嚴季佳的印象中，她一直是個聲音條件不佳、也不知道投入感情，只有穩定性尚算不錯的偶像歌手，是的，她在追夢計劃最終推出的女團中當個邊緣成員，一首歌唱上不難的一兩句沒什麼問題。

但他從來不覺得楚默是一個歌手。

可她現在就站在舞台中央，作為一個歌手。

一曲唱罷，大家都有些沒回過神來，韓馨反應最快，立即抓起話筒誇讚：“天啊，楚默，你這首歌的表現太讓人驚喜了！我一直覺得你的歌聲比較[平]，不是說音調什麼的，而是讓人聽不出感情來，唱什麼歌感覺都差不多，可是這首歌你唱得太好了！”

另一個評委也接着誇：“這首歌看似簡單，實際簡單的歌反而很難唱出自己的味道，尤其是在沒改編的情況下，真的是讓人驚喜！”

甚至連主持人都跟着誇了兩句，鏡頭才轉到嚴季佳身上。

他這次沒再掛着那副欠揍的譏笑，這使他看上去嚴肅了點。他難得鬆口：“的確表現不錯，進步不小。”

短短一句話，似乎讓楚默一下子鬆了口氣。

他心中發笑，很想問自己難道就這麼可怕嗎？

這期節目播出之後，楚默《宇宙》上了搜索關鍵詞，在下載榜上表現也很不錯。她的投票又一次上漲，距離林欣悅居然只有五萬票左右的差距——在她倆票數都幾百萬的前提下，五萬票的差距一點也不大，努力一把就能超過。不過楚默自己心裏知道，林欣悅的票數潛力巨大，因為她一直佔據第一，很多粉絲都覺得不給她投票也無所謂而轉而給自己第二喜歡的其他選手投票了。

林欣悅是真得適合這種出道生存戰節目，她是舞台型歌手，台下也十分討人喜歡。

一場比賽淘汰了五個人，如今只剩下15位選手，下一場便是決賽了。因為實際上錄製和播放是有時間差的，最後一場比賽卻是直播，所以在決賽之前，選手們實際上有兩周時間準備。

這次卻不是自由選曲了。

15位選手被分成五組，和不同的製作人合作一首新歌。

楚默當然是義無反顧利用系統作弊，直接抽去了會和嚴季佳合作的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