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毒舌音樂人（三）

之後的幾期節目，楚默依舊錶現平庸，但意外的是她明明沒有刻意去做些什麼，可她無欲無求（...）的樣子反而招了一些粉絲。這些粉絲大概是認為楚默在這個充滿了積極想要出道、各種招攬人氣的練習生中畫風尤其不同吧，她總是顯得對人氣和排名沒什麼所謂，只是關心評委們對她的評價和訓練指導，平常練習時也總是獨自在角落裏努力。

道系愛豆！

當然不是沒人嘲諷，不想出道來參加什麼出道選拔賽，可到底她是吸了些粉，後面幾期的排名不但沒掉，反而很迷地闖進了前三。不過人氣最高的依舊是林欣悅，並且她也是最受評委們喜歡的。她舞台上光芒四射，台下雖然羞澀卻也很好相處，就連練習生內部投票也佔據第一的位置。節目熱度越來越高，這個還沒出道的小女孩兒粉絲也越來越多。

原來的世界線里，直到比賽結束嚴季佳出於欣賞她音樂才華的關係主動收了她為徒，漸漸在音樂中發展出感情，節目進行期間倒是沒什麼深入接觸，畢竟是個真人騷節目，到處都是攝像機，不可能有太多私人空間的。而且參賽者太多，嚴季佳也不可能太專註單獨某個選手。

不過楚默必須得在節目舉辦期間就創造更多的機會，原主的這點音樂細胞不可能讓她在節目結束后讓嚴季佳主動繼續接觸的。

追夢計劃還剩三十五個選手之前的淘汰賽都是分小組表演，大部分是舞曲。其他練習生們更努力地去練習舞蹈，畢竟這是個由觀眾選女團的節目，不會像其他選歌手的節目對唱功要求那麼高。播出時電視台會修音，而且舞曲都是半開麥，只要現場不出現重大事故都不怕。相比之下，舞蹈卻不能馬虎了，在台上是做不了弊的。

原主的舞蹈在平均水平以上，不如幾個以舞蹈為特長的練習生，但比大部分人都好些。有導師直白地跟她說，她可以多花些時間在練習舞蹈上，在分組中擔當領舞也會更吸引粉絲注意，但她卻更多地把精力放在練習唱上面。

還是那句話，實力是一回事，態度又是一回事。

這天她又獨自在聲樂教室里留着，攝像師傅早就走了，前兩次他拍過幾次素材已經夠了，不用每次選手留在那兒練習都跟拍。

有系統的存在，楚默知道今天嚴季佳把他用來記錄靈感的錄音筆丟在這裏了。他是負責練習生聲樂訓練的，和其他評委導師們敷衍，只在鏡頭在的情況下教她們不同，嚴季佳基本一整天都待在聲樂教室，盯着來練習的選手。

在這幫女練習生里，嚴季佳身為男人還算有些魅力，身為評委導師卻是不少人對他有怨言，很多人都認為他太認真了，節目裏說話又太毒，不討喜。

實際上不止是這個節目，嚴季佳自己執導，圈內大部分人都覺得他討人厭。那又怎麼樣，他就是金牌音樂人，他們還是得上趕着來和他合作。

他走在走廊里，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陪伴他的也只有他的影子。

在這種環境下，突然聽到有人吊嗓子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手抖。

嚴季佳沒控制住自己，手裏的車鑰匙掉到地上，發出啪嗒的聲音。

吊嗓子的人仍然沒有自覺，繼續嗷了兩聲，又開始唱下期舞台里一組選手要唱的歌。

這高不去下不來的聲音很明顯，是屬於那個有點自知之明卻偏不自量力要來參加比賽的楚默的。嚴季佳心裏一聲冷哼，他現在對楚默本人沒什麼意見，可對這個看臉的世界挺有意見的，星子唱得那麼好排名一直在二三十位徘徊，這個只有臉壓根稱不上歌手的楚默卻穩定在第三名，鐵定會出道。

不過他還是放輕了腳步，推門的時候都盡量不發出聲音。

他做得挺多餘的，因為進了教室后他發現，楚默正戴着耳機自顧自地練習，壓根沒發現有人進來了。

她似乎有一句歌詞始終唱不到調子上，反覆在練習那一句。

嚴季佳不得不走到她的面前去，他忘記帶的小本子就在她坐的位置的對面講台上。

楚默又唱了遍那句歌詞，裝作不經意地抬眼，似乎突然發現嚴季佳，立即驚慌地摘下耳機，失措地向對方問好：“嚴老師好！”

嚴季佳頷首：“嗯。”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嚴季佳心軟了下，語氣變得溫和了些：“這麼晚還在這裏練習？”他其實聽工作人員們說過，楚默在練習時間結束后也會留在聲樂教室自己練習，一直到門禁時間才會回宿舍。

然而楚默沒有提這個，只是有些害羞地說了聲“嗯”。

這姑娘...和冷艷的外表不同，似乎很容易害羞。

嚴季佳放下剛拿到手裏的小本子，伸手從楚默手裏抽出那張樂譜，看了眼，才說道：“唱不準就降個調吧。”他沒說的是，聽她糾結這一句實在有些煩了。反正她唱功不過如此，就連自己這種認真到龜毛的人都覺得她不必如此挑戰自我。

然而叫他意外的，楚默沒有應。

她仍舊是那種播出的採訪里常見的表情，低着頭紅着臉，聽着很沒底氣，卻...透着股倔強：“謝謝老師，我想再練下。”

這話叫嚴季佳心中發笑，唱得那麼勉強，她嗓子條件擺在這裏，再練習能有什麼結果不成？

按照他自己的個性，這會兒就應該直接離開，但他卻留了下來。

他把手裏的紙還給女孩，臉上掛着那種叫人不舒服的譏笑，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他帶着好意的那種，然後刻薄地說：“唱歌是一件需要天賦的事，你沒必要執着於此。不參加選美比賽，去做個花瓶演員也不錯。”

這下眼前的姑娘沒再紅着臉了，她一下子變得蒼白，只有緊緊咬着的嘴唇有點血色。

這使得嚴季佳難得遲疑起來，他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好歹這姑娘也在盡自己的努力。他搖搖頭，把這個詭異的念頭甩出腦海，不過這動作卻似乎讓面前的姑娘更加不安了些。

算了，還是回家吧，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隨便他了。

就在他要踏出教室時，那女孩的聲音響起，不大，卻似乎鼓足了勇氣。

“嚴老師，我真得很喜歡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