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孫少恩這人
憶昨日:孫少恩睡夢中遂覺胸口碎大石一樣,壓得她喘息不得出,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是那古老被子,又硬又重的。孫少恩嫌棄的把它掀開,丟棄一邊,大口呼吸,冷氣瞬間竄進了氣道,咳嗽不止,一個激靈,兩排牙齒在打顫,於是又立刻鑽進被窩,別說這‘老古董’還挺保暖的,只是這躺的實在太硬,硌着背酸痛的。
打量四周,只能用慘絕人寰來形容。她也是農村娃,倒退二十年回到□□十年代,就算她家只有她爸撿得一台破舊黑白電視機,環境也沒這麼差。難道她被誰丟到哪個大山溝的角落裏?心裏有點害怕,低垂着腦袋,剎那,瞠目結舌、冷汗涔涔:那麼復古的衣服怎麼套在自己身上的?馬上把衣服捲起來,上上下下的摸了一片。不要詫異她的行為,只是最近新聞報道了多起少女失蹤被姦殺的案子,雖說她即將奔三,稱不上少女。身上沒有兒童不宜的痕迹,只是胸部怎麼那麼平?
門外,梅蕊聞到咳嗽聲,把葯倒在碗裏端了進去。
孫少恩聽到腳步聲,立刻回過神警惕起來,可惜身邊沒有可用武器,不幸之中的萬幸是沒被五花大綁。
兩人眼神交匯,梅蕊心道她之前沒猜錯:大圓臉是有一雙大眼睛,大概是因為咳嗽,眼眶溢出了淚水,更顯得水靈靈的。
看到來人,孫少恩大吃一驚:她的衣服與自己的是同款,似古人之衣。
“小姑娘,快來把葯喝了。”
叫她姑娘也認了,怎麼還小的,過了今年她都二十六了,再說來人也只有十八、二十的樣子。孫少恩見到來人是羸弱女子,心放下了一大半,若對方想對自己不利,一個翻肩摔,就能把她打趴下。癟了癟嘴,懷疑的看向碗裏,黑兮兮的,她都快吐了只是胃空空的。
梅蕊看着她呆愣的樣子也不催,把碗放在破八仙桌上,坐在她傍邊等她緩過神來。只是葯將涼了,她還是一動不動維持之前的姿勢。梅蕊拍拍她的手背,又白又嫩的,不像自己粗糙的像老太婆。
“我沒有病,不要吃藥”,孫少恩驚醒,難道是想把自己迷倒再對自己下手,心裏那塊放下了地的石頭又被提起,身子慢慢後仰,瞪大牛眼,等對方試圖攻擊自己時,好第一時間出手,只是,最怕的她還有幫凶。
“昨日,你感染了風寒,還昏迷不醒的”,孫少恩腦子裏的亂七八糟,梅蕊都不知,她只是覺得這大圓臉肯定是怕苦,小孩都這樣的,只是不把葯飲了病豈能好,把葯端到她面前,也不出聲就這麼看着她。
不就是感冒嗎,還風寒的,她現在生龍活虎的,只是有點頭暈,那也是因為餓的,孫少恩心裏吐槽,知道對方沒惡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是了,若人家想對自己下手,也不會等到現在,是自己想多了。
雙方就好像在打持久戰,孫少恩敵不過她的堅持,最後敗了下來,還是乖乖的雙眼一閉把葯灌了進去,這葯不污染她的眼睛,聞着也難受,現在誰感冒還喝中藥的,幾粒消炎藥就搞定。嘔……孫少恩有點反胃,這葯又苦又臭的,更難受了,瞪了對方一眼,苦大深仇的樣子。
梅蕊心裏竊笑,“這風寒不根治,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孫少恩喝完葯后細想了對方說的話“這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裏?”
“此乃山河村,在村口發現的你,你如今身處的是奴家寒舍”梅蕊詳細的把昨日知道的都一一道了出來。
傷寒、中藥、復古的衣服、還有這環境,孫少恩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現在是何年何日何何人當朝?”
梅蕊盯着她腦袋看了看,豈是跌倒傷了腦子,忘卻今朝,“今年是天元十年,二月中旬,今上姓歐陽”。
‘天元,歐陽,縱橫中華上下五千年歷史,有哪朝皇帝姓歐陽的?’蘇少恩歷史忘得七七八八,但是這點還是可以肯定的。孫少恩猜得沒錯,她是穿越了還是架空的。
見其沉吟,梅蕊欲為之取吃的。知道她今天會醒來,是故煮了滿滿一碗米的粥。走至灶台,以木勺撈了一大碗,又濃又稠的,還放了個鹹鴨蛋,剩下的稀粥是自己和小黑的午餐,等大圓臉吃完再吃。走進屋裏:“大圓臉,快快起來把粥喝了,填填肚子”,天啊!一時嘴快,把心裏給她按的名字叫了出來,梅蕊覺得很尷尬,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孫少恩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哼,她的臉不就是有點圓嗎,還大圓臉,以為是臉盆啊,“孫少恩”。
“嗯?”
“孫少恩,我的名字”。
“那個,奴家剛才失禮了”。
“沒事,你可以叫我少恩,你怎麼稱呼”孫少恩有點心口不一的,心裏明明就很不爽。
“奴家姓梅名單字蕊,少恩當比我小,若不嫌棄,你可喊我聲姐姐”。
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碗,孫少恩把粥一口悶了,蛋也整個放嘴裏,還差點噎住,顧着吃也沒太注意她說話,只聽到叫姐姐什麼的。把碗伸出去,那臉上分明寫着還要。
梅蕊僵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再盛一碗。或許她不知道,她的這一轉身拿過來的粥,收買了孫少恩的心,讓孫少恩對她放下了太多戒備。
孫少恩還是呆坐着,叫姐姐妹妹的,她不在乎,現在只要誰給她吃的,叫姑奶奶也沒關係,實在太餓了。
第二碗的時候,那米可以忽略不計,整碗都是水。看屋子裏的環境、對方穿着打扮、還有那因為消瘦而深深陷進去的臉頰,就清楚的知道這女人應該到了貧窮潦倒的地步。看對方剛才頓了一下的身子,難道這碗……是她要吃的?如果是,自己就罪過了。
這一碗,孫少恩一口一口地喝,她心裏有了從來沒有過的情緒,感恩。她父母為她取名孫少恩就是讓她懂得感恩,只是她一直認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所得,甚至對父母的養育之恩都以為是理所當然,她對誰都談談的,還有點無情。那感覺猶如富翁與其兩百萬,不如丐其兩毛錢。
“你為何會出現在咱們村口”趁機,梅蕊問出心中疑問。
“呃”孫少恩捧着缺了一個口的大碗,有點無措,“我也不知”。
“那你家在何處?”
“哎喲,我頭好暈”孫少恩裝無辜狀,又補充道,“我好像就叫孫少恩,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梅蕊問不出個所以,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並沒有再追問,若她是歹人,自家也沒個好圖的。
孫少恩吃完喝完,未飽而尿急了。
梅蕊攜她去小茅屋後面的茅廁,說是茅廁,只是挖了一個洞,洞上面放了兩塊木板,四面環以竹,上面還搭了茅草,孫少恩猶恐自己會掉下去,腿還發抖,沒差尿褲上。
方便完后,孫少恩清洗雙手,臉盆里倒影着自己的樣子,又使她大吃一驚,這分明是她十五歲讀初中的樣子,難怪又小姑娘又姐姐的,不過她也賺翻了,年輕了十歲。
孫少恩把水倒掉,順便參觀起這小茅屋,那處處翻查的樣子猶如在尋寶。看在梅蕊的眼裏有點忍俊不禁,也不管她,隨便她弄,繼續手上的針線活。
說道尋寶,孫少恩真的找到寶物了,一屋子的書。孫少恩立刻查找歷史雜文的書看,到這新的環境,一點也不了解,會很沒安全感。
書上面厚厚的一層灰,孫少恩不小心嗆了一下,咳嗽不止。
聽到聲響,梅蕊跑了過來,給她順氣,手一下一下拍在她背上,“這書奴家兩年沒翻了,積了塵,你小心點”。
原來這書都是用來擺設的,孫少恩暗想,又道,“你別以奴家自稱了,你可以稱我的”這奴家奴家的,開始沒注意,現在聽着彆扭,就好似自己奴役她。
其實她是誤會了梅蕊,梅蕊小小個的時候就開始讀書認字了,她爹娘都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意識,她沉迷於書中的世界常常廢寢忘食,她常認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只是這兩年,白天要不是在山上採藥就是做針線,忙於生計,往往一躺床就能入睡,晚上黑漆漆的也不想點蠟燭,太浪費了。
讓孫少恩驚訝的是這些字跟現代的大致一樣,要不她就成了大學生文盲。
原來現在是大一統,只有一個國家,就是歐陽王朝,富國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的,只是山河村位於王朝的最北邊,有點封閉隔離的樣子,所以跟外面的世界也沒多大關係。
孫少恩確定自己穿越了,還穿到了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她一女子無依無靠的,想在這社會平靜的活下去會很難。
之後,她求着梅蕊收留她,看着她可憐,梅蕊也答應她留下,以姐妹相稱,只是跟着她也是吃苦,梅蕊心想。
回憶到了這裏,孫少恩就止住了,她得趕緊入睡,養足精神,說好明天上山砍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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