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賭博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喬欣喜的表情毫無遺漏的全部刻在了臉上，與一旁垂頭喪氣的保羅形成鮮明的對比。
可能覺察出自己的態度有些張狂，有損風度，咳嗽了兩聲，喬對着仍然沮喪不已的保羅說：“別這個樣子好嗎？高興起來！難道你不覺得我們讓這些朋友等在這裏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嗎？來吧，保羅，干我們準備要乾的事情。”眼珠轉了轉，伸手向我一指，喬重新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茫然的抬起頭，保羅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朝我們的方向瞅了瞅，神志漸復，眼光逐漸明亮了起來。
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眼，保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得，霍然睜大了雙眼，眼神最終落在我的身上。“快……快看，他……的……鎧甲，多麼美麗啊！我喜歡……喜歡它。”結結巴巴，保羅重又走回說話磕巴的老路。
“噢！真的是很不錯，和我這套天魔鎧似乎不相上下。”點點頭，喬眯着眼睛說道。光華一閃，“喀”的一聲喬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套別緻的鎧甲。
暗青色的甲體，繚繞着不斷涌動的淡紫色雲霧。仔細一看，雲霧的源頭，彷彿來自突起的肩頸處那兩個彷彿魔瞳似得幽珠，一吸一盪，不斷吞吐。渾圓的肩胛與堅實的護胸渾然一體，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圖紋花飾彷彿烙印一般刻畫其上，那種感覺，就像是魔咒符號，不時閃耀着細小的光輝。腹部是由環環相扣的細小鱗片組成，緻密、光滑，緊密的連接着同樣熠熠生輝的鼓脹甲裙。穿上鎧甲的喬，彷彿來自黑暗中的魔神，高大的身材愈發顯得偉岸不凡。
相應的，喬身旁的保羅越發萎靡起來，痴怨地看着那流轉着神秘光芒的天魔鎧。
“噢，喬，你還是別在那裏炫耀你的天魔鎧啦！趕緊辦正事要緊。難道你沒有看到保羅那顆年輕而脆弱的心靈，就要被你摧垮了嗎？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意外，你的鎧甲本應該是屬於保羅的。難道非要讓我把真相說出來嗎？”陰暗中，一個操着異國腔調、說起中文還算流利的聲音似譏諷的說著。
“什麼？”倒提着音調，保羅疑惑的說。
像是被人一腳踩住了尾巴，喬全身不自然的晃了晃，臉上洋洋得意地笑容頓時凝結，慌忙一扯保羅的右臂說道：“親愛的兄弟，按照我們說的，這次由你來打頭陣，好嗎？你知道的，雖然我一慣討厭那些沒有幽默感的德國人，但是顯然馮是一個意外。好了，就這樣了，你快去吧！”
喬催促着保羅，不讓他有充足的時間來思考，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似得說了幾句。“哼！”人群中傳來一聲滿含不屑的鼻音。摸了摸腦袋，保羅像是吃不準話中的含義，帶着滿臉的困惑向我走來。
保羅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寶石藍的深眸，高聳的鼻樑，刀削斧鑿般的臉龐，再佩以將近2米高的健美身材，行動間給人以巨大的壓迫感。只是全身的裝備看起來並不怎麼樣，除了手上那雙閃耀着一絲霞輝的墨黑色手套，只配裝着一件普通的瑣子鎧，腳上隨意穿着一雙牛皮靴。連我們門裏稍微普通一些的玩家都不如。
“嗨……”像是給我打招呼，“我們……是強……強盜，留……留下……你……你的鎧甲，就……就……走……走！”
沉默……
看到我對他的話沒有一絲反應，保羅有些急了，微紅着臉，瞪大眼睛說：“你……你沒……沒……聽到？MyGod,要……鎧甲，不給的……打架……架。”比和着，保羅急得滿頭大汗，最後幾句明顯是用氣憋出來的。
因為性急，手幾乎要觸及我的鼻尖，保羅焦躁地比劃着。英語、漢語，甚至夾雜着一些不知名的詞彙，快速的從他的嘴裏跳將出來。只是，越想說快，反而適得其反，詞意越發不清。聽得人云山霧照。
在背後給迎風等人比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雖然在心裏早已笑翻了天，我依然保持表面上的肅穆。看得出來，這個保羅並不是那種習慣“殺人越貨”的老油皮，看着他因為無法清楚表達自己所要說的意思而急得團團轉，讓我忍不住產生了一絲促狹的心理，平心靜氣到是要看他怎麼對待我。
當然，我始終全神戒備，眼神緊鎖他的眼底，只要有一絲異動，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看着他身上那單薄的裝備，應該無法硬接我兩刀吧！
“噢！保羅，你真讓我感到羞愧，回來吧，還是由我說比較好。”皺着眉頭，大感丟人的喬優雅的整了整衣甲，邁步上前說道：“親愛的朋友，我們是這片森林的主人。你看，我們可憐的保羅連身上的裝備還沒有配齊呢！幸好你們來了，我想，你們應該很高興留下你們的裝備。這樣的話，我們會很高興認識你們這些友好的朋友呢！”
一陣噁心的厭惡感從心底湧起！雖然對方同屬一個陣營，但是這個喬一張嘴就讓我感到討厭。與保羅幼稚、但不失天真的態度比起來，喬這種自大、狂傲的語氣使我頓時產生了殺機。TMD，中國的地盤，中國人的遊戲，什麼時候成了你這個洋鬼子的了。
臉罩寒霜，我冰冷地看着逐漸接近的喬。
“不不不，不要這樣！”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喬看了一眼退立在一旁、滿臉尷尬的保羅，轉過頭來調整着面部的肌肉，用一種看上去滿懷真摯的笑容對我說：“不要緊張！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中國話是怎麼說的呢？哦，我想起來了，是借！我們暫時借用一下你們的裝備。你們中國人常說‘君子有成仁之美’，我想我們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們不會不同意吧！”
頓了頓，喬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我們在這裏已經好幾天了，曾經碰到許多不大友好的朋友。是的，真是一些糟糕的傢伙！他們竟然對我們的要求置若罔聞，於是……”喬雙手一攤，做了一個標準的西式招牌動作，“很遺憾我們之間發生了衝突，但是無疑我們的夥伴都是最強大的，將這些不懂禮貌的傢伙驅逐了回去。我想，你們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吧！”說到最後，喬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派悠然自得的神色。
聽到喬**裸的，用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蓋着他們無恥的要求，隱隱地的嗤笑聲從他的身後傳了出來！緩緩地，只有一旁的保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哈哈！”怒極反笑，我抬頭一一掃過這些外國強盜，音色平穩，不帶絲毫感情的說：“我可以考慮你們的要求，誰讓你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呢！不過……”
“門主……老大……”門派頻道內頓時亂成一片。
“哦？真是太好了！不過什麼？你們想要經過這裏嗎？當然，只要你們留下裝備，我們並不介意你們穿越我們的領地。天啊！你們真是一群可愛的中國人！”眉飛色舞，喬自顧的接口說道。略一凝視，我發現包括保羅在內，所有的外國玩家都露出一副鄙視的神色。
“不！”搖了搖頭，我目視喬身上那套威武的天魔甲，緩緩說出了下文：“我的意思是進行一場比試。如果我們輸了，你們將會得到你們所想要的；同樣的，如果我們贏了，我只要你這一套鎧甲和你剛剛贏得的那把‘神靈弓’。看看，我們的要求並不高，可以說讓你們佔了天大的便宜。”面對這群自高自大的外國人，想起眼前這個喬剛剛還炫耀過他們看似強大的武力，我惡毒的禍水東引，想看看他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一瞬間，嘈雜的門派通話內頓時安靜下來。
“**!”瞪大眼睛，臉色頓然變得鐵青，喬氣急敗壞的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反覆無常的中國人！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要反悔嘛！對付你們這樣的中國人，即便是我這樣有修養，有地位的紳士也是難以接受的，你將要對你這種無知的舉動付出代價。我發誓，你會得到上帝的懲罰。”
“哦不！我說喬，這是我們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一撥人。我想，他們的要求並不過份，以他們的全部來賭我們的兩樣東西，會是一筆合算的交易。我想我們應該同意他們的要求！”在同夥一片驚異叫聲中，那個被稱做馮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含糊其意的說道。好無疑問，馮的論調再次使喬感到了難堪。
“馮！我很懷疑你的用心！你給我記住，天魔甲和神靈弓是我的東西，不是我們的。請注意你的用詞！先生！”臉部的肌肉因為惱怒而一團團的凝簇在一起，隱隱現出幾條青筋，喬頭也不回的低吼着說道。
“得了吧！不要拿你那副嘴臉擺出來嚇唬我。不論是你的或者是我們的，在面對這些中國朋友的時候，我們就是一個整體。這不就是你曾經對我們所說的嗎？”翻出了老帳，黑暗中走出一個魁梧的身影。
堅毅的面容上此刻掛着淡淡的冷笑，與喬那健美的身材相比，這條身影明顯厚實了許多，舉手抬足，如機械似得整齊劃一，全身彷彿充滿爆炸般的力量。這就是那個馮？彷彿千錘百鍊般的強壯身軀，再加上眉宇間流露出那股堅韌不拔的氣質，難怪大家都形容德國人是天生的軍人。沒有一個民族與生就具有如此優厚的先天資本。
馮所過之處，他的同伴都不由自主的讓出了通道，使他得以從容的走到了前面。“馮，你難道真的要激怒我嗎？我所說的整體是一致對外、同仇敵愾，並不是把我的私人物品用來為整個團隊博彩。”怒視着，喬暴戾的對馮喊道。雙肩因為激動而輕輕地晃動，細小的動作昭示着喬正在努力剋制着心頭的憤怒。
一眨不眨，雙目平視，馮走到喬的一側，“在我理念中只有是或者不兩種選擇。這是一種賭博！但是無疑的，不論是個人、團隊、國家，亦或是整個民族都是按照這樣的規律進行運作，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既然我們同屬一個團隊，你就應該有這種犧牲的精神，為自己的同伴謀取更大的利益。你們這些英國人不是一向標榜自己是世界上最正直、最熱情、最忠誠、最可靠的朋友嗎？怎麼？如今只是要你拿出一點東西，你難道就要將你們這種‘崇高的理想’拋棄，露出你的本來面目嗎？”馮一字一頓，譏笑着說道。
“你……哦，上帝啊！請允許我懲罰這個可惡的傢伙！我要和你決鬥，因為你的言語侮辱了我的祖國，我不能容忍一個只知道如何製造機器的傢伙，褻瀆我偉大而美麗的祖國的。來吧……”雙拳不由緊攥，喬形似憤怒的對馮大叫道。“喀”的一聲，喬的手中募然出現一把寒光閃爍的單手巨靈劍，劍尖一指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馮，擺出一副決鬥的姿態。
喬手中的巨靈劍我曾經在黑金剛的手中看到過，那是他無意中殺怪爆出的。在目前我所知的武器中，巨靈劍可算做中上之姿，沉重的分量，高大的劍身，往往在戰鬥佔到很大的便宜。無疑的，本就形象高大的喬此刻更加顯得勇猛過人。
“等……等等！”操着結巴的漢語，保羅慌忙閃身攔在喬的身前，“不……不要……要！比……比……爾，快……”一扭頭，保羅朝着有些發愣的同伴喊道。
“哦……天啊！”人群中衝出一個膚色有些發黑的外國人，從他那頭蓬鬆的深棕色的發質來看，應該是一名混血。“喬，你這是怎麼了？我們怎麼能自己先打起來呢！”
“他……侮辱我的人格，更褻瀆了我神聖的祖國！哼……”喬單手向下一劈，巨靈劍瞬間帶起一股旋風，吹得落葉四下飛舞。
“好了，喬，我想你是誤會馮了。他只是在說團隊精神的事情，我們都聽到了，並沒有意思冒犯你那神聖的國家。是吧，馮……”眼珠轉悠着，比爾側臉問向一旁的馮。雙臂環抱，馮不置可否的輕笑着。
“看看，馮並沒有那麼說吧！剛才你們的話我也聽到了，我看這樣吧，彩金還是照着這位中國朋友所提出的那樣，用你的鎧甲與那把神靈弓做抵押。噢……別著急，喬”像足了媒婆，比爾擠眉弄眼的，連忙對或然變色的喬說：“既然你出了我們全部的彩金，那麼你當然具有優先挑選戰利品的權利，你可以選擇任意三件你喜愛的裝備。不是嗎？這很公平！”後面的話，比爾是轉頭對着同伴說的。
“是……是的！”保羅毫無心機的最先表態。恐怕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不能讓同伴自己先打起來吧！
“對！比爾說的不錯，我覺得這很公平呢……”斷斷續續，一群外國人立刻附和着。嘴角動了動，馮最終還是沒有出聲，用沉默算是默認了比爾的提議。
“喏……”看到喬還待出聲反對，比爾忽然怪異朝我瞥了瞥嘴角向喬示意。喬愣了一下，轉而雙眼發光的盯着我身上的盤龍絲甲，一絲貪婪的神色從眼角瞬間傾泄而出，使得原本應該搖動的腦袋因為大腦突然改變指令，而變做了不規則的圓周運動。
“哦，對，大家既然如此相信我、依賴我，我怎麼會做出讓大家失望的舉動呢！我可是一名擁有高貴血統的紳士呢！”輕描淡寫間，喬的巨靈劍猶如變戲法般飄然而落。
誠懇的、真摯的、還帶着那麼一絲絲詭異的笑容重新回到喬的面孔上。我真的很懷疑自己的眼睛，怎麼能夠分辨出如此細小的差異，這種常人根本不可能擁有的笑容，很輕鬆的就刻在了喬的臉上。
“來吧！親愛的中國朋友！我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呢！我們將有一場愉快的比試，我很高興能與你們這些號稱龍的傳人進行切磋呢！噢！漂亮的鎧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