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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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院落雖小，可內里佈置的不錯，幾處傢具都是實打實的酸梨枝木，樣式也好，簡潔大方。更別說擺在案桌上上好的白玉香爐了，紅色的祥雲邊，上面几絲若隱若現的紅絲，簡直是古樸中帶着一絲嬌媚，擺在這客廳，還真的有些惹眼。

要不是對面的人實在詭異，黛玉都想仔細好好打量一番這屋子裏的擺設。

並不是黛玉眼皮子淺，只是黛玉素來是個愛美更是個講究情趣的，如今這屋裏的東西都這般精巧細緻，黛玉不得不多看一眼。

似乎是覺出黛玉眼神在那香爐上多看了兩眼，對面端坐的賈瑚終於開了口。

“說起來，你是我嫡親表妹，我的事想必林表妹已經聽說了。”

賈瑚的話簡單幹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黛玉有些讚賞了看了看他，看來這人早就有了打算。

“想必這些物件林表妹也都清楚。”

“清楚？我真不清楚！”黛玉笑着回道。

賈瑚臉色變白，擠出一絲笑道：“林表妹當初投奔賈府，賈家也是關照過的，要不是賈老太太一心維護林表妹，想必林表妹早就不知在哪了！”

“老太太是個慈悲的，這份情我記着，正是因為我記着這份情才會在這陪你說了這麼些廢話！”黛玉眉毛一挑，那言語裏說不出的露出一股子威嚴來。

賈瑚有些吃不準黛玉的態度，難道她不想強強練手么！話說黛玉沒有母族，也無什麼親眷旁支，將來要是入住後宮在前朝沒人可怎麼好。

原本黛玉還以為這個奪舍的賈瑚是怎麼真本事的，如今探明他意思，便也不覺如何，不過就是想着權利富貴罷了。

只要有貪念，就不怕。

“這太平猴魁不錯，喝道第三泡味道依然很濃。”黛玉抿了一口茶道。

瞧着黛玉這幅品茶的模樣，裝了半天穩重腹黑形象的賈瑚忍不住了，臉色一變抖着手就道：“你什麼意思？”

“你死的時候多大？五歲還是六歲？‘黛玉瞅着賈瑚這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就忍不住逗他。

賈瑚憋得臉色漲紅，朝着黛玉便道：”我死的早，可該知道的一個都不少，更加知道當初賈老太太一心想撮合你和寶玉。“

說完這話，賈瑚信心滿滿的自以為抓住了黛玉的把柄，卻不想，黛玉挺自在的起身在屋子裏逛了一圈，瞅着賈瑚說了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這話把賈瑚氣的夠嗆，這幾年來一向是賈瑚在家做主，還是頭一次被嗆聲，此時早就站起來，斜着眼睛道：“我可有賈老太太和賈敏的通信，雖賈敏沒答應可也沒反對。”

瞅着賈瑚這幅惱羞成怒的樣，黛玉撲哧笑了。

這一笑把賈瑚惹怒了，臉漲的通紅，猛的喝了一口茶說道：“你不信？”

“我早就和聞人霖成婚了，孩子都大了，你拿那些有什麼意思？”黛玉看着賈瑚道，雖說這賈瑚心黑手狠，可畢竟死的時候年紀太小，怎麼著都脫不開孩子氣。

賈瑚原本信心滿滿的以為黛玉定會應下聯合之事，沒想到黛玉竟然絲毫不為所動，反而言語間頗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黛玉就是故意刺激他，倒不是別的，就是看不得他盯着寶玉的身子胡作非為。

到底是賈瑚沒忍住，憋着一張便秘臉陰陰的說道：“算我認輸，我就是想讓你在五皇子那給我美言兩句。”

黛玉想着果然是個小孩子，這麼快就實話實說了，不過面上倒是一臉無奈的說道：“你不是要憑自己實力么，如今怎麼又要來走後門。”

雖然走後門這三個字黛玉說的特別重，可賈瑚不但不惱反而笑道：“想走也要有走的路子啊！”賈瑚定了定心繼續道：“下個月我定能榜上有名，至少前十。只是我就怕被外放，只求能留在京城就知足了。”

即然對方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黛玉也直言道：“這事我恐怕幫不上忙，男人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插不上嘴，再者如今皇上什麼情況想必你也略有耳聞，皇上是斷然不願意看到自己兒子把手伸的那麼遠的。”

賈瑚笑了笑，看着黛玉那雲淡風輕萬事足的樣忍不住譏笑道：“怎麼著？還真的投入進去了？‘

”什麼意思？“

黛玉猛的一抬頭，臉色一變。

賈瑚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當年你父親去世，你被賈母接進賈府，你整日蜷在南院不出門。雖說算計你的人不少，可你面對着自己親外祖母都能忍心疏離，我就不信你這樣的人會對別人產生感情。“

黛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看樣子，你做鬼那幾年忙的很。“

”看着害死自己的人活的好好的，偏偏又不能言不能行動，也只能看看賈府這一大家子的瑣事了。”賈瑚這話帶着一股子陰邪。

黛玉似乎沒察覺，反而敲了下桌腳，低聲道：“換了是你，你會如何？”

賈瑚一愣，轉而看着黛玉道：“若我是當初的你，定然是全心的相信賈老太太了。”說完這話，賈瑚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去了。”這言語間似乎是無限唏噓。

黛玉重生前對賈母總是有些怨忿，可是如今卻只剩下懷念，外祖雖自私，可對黛玉還是有幾分真情，也頗多維護。

要不是外祖，當初在府里只會更加難過，這重生后雖每日裏請安不少，可卻從來都不親近，想必外祖也是心中有數，想到這裏黛玉不由得有些懊悔起來，這重生后對賈府眾人的看待是不是太過於片面了呢！

只不過想到那王夫人又忍不住冷笑道：”誰又管的了誰，只要自己問心無愧便好。“

賈瑚本身就是執念過重，又做了遊魂許久，這心智本就不成熟還扭曲，雖說對着賈璉是有啥說啥，可如今面對黛玉倒是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想法。

只是這想法一閃而過便歇了心思。

黛玉起身看着他，說起來除了眉眼間還有兩分像寶玉，其他的似乎和寶玉一點都不像了。

賈瑚送黛玉走至門口，雖黛玉本不想做這事，可到底還是應了，一來是這賈瑚確實有些許才氣，二來是黛玉也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旁邊拐角處走來一挽着髮髻的灰衣婦人，朝着黛玉便道：”見過皇子妃。“

黛玉一瞧，竟是迎春。

迎春穿着一件灰色對襟褂子，下身一條藍色百褶裙，頭上只插着一隻烏木簪子，就那麼站在拐角處，低着頭給黛玉請安。

黛玉忙讓迎春起身，瞧着迎春衣着不免看了一眼身後的賈瑚，怎麼說也是自己嫡親妹妹，怎麼這般對待。

那賈瑚瞪了一眼迎春，朝着黛玉道：”要不是我，她早就讓那男人磋磨死了。連自己陪房丫頭都拿捏不住，實在是沒用至極。“

黛玉皺了下眉，迎春是個沒用的，倘或自己不知道也罷了，可冷不丁看見還是忍不住。忙讓雪雁拉着迎春過來，這一瞧又看見她手指頭上不少細小的針眼，眼睛更是佈滿血絲。當下便道：“針線活別做的太多，傷神。”

那迎春低着頭看了一眼賈瑚，遂低聲道：“自回了家一日三餐能吃飽，不受凍沒打罵，璉二哥和寶兄弟能給我一口飯吃，我已經很感激了。”

黛玉看了一眼笑得得意的賈瑚，本想去迎春那說兩句話，卻不想迎春面露尷尬的說道：“我就住在後院右邊的廚房隔壁。”說完又添了一句，“和平兒巧姐住一塊。”

似乎是怕黛玉誤會，迎春忙又說道：“府里如今這樣，已經是不錯了。”

黛玉點了點頭，自是明白，賈瑚能接受迎春也算是有點良心了，只是這針線活做的太多不好，卻不想賈瑚說道：“你二嫂讓你做那麼多針線，給了你多少錢？“

迎春道：”二嫂子事多，再者說這活也不累。“

聽到這話，黛玉着實有些忍不住了，這人要多能忍。原本來以為迎春是故意出來找自己撐腰的，卻不想是真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