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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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面上風平浪靜，聞人霖伺候一個月後，皇帝身子大好。

聞人霖帶着妻兒老小回了京中的府宅，只是那五皇子獨自卻被皇帝留在了宮中，說是此子聰慧，極得皇上皇后寵愛。

這道旨意下來，頗讓人耐人尋味，一時間五皇子府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只是聞人霖推說身子不爽，閉門多日這才讓那些攀附之人暫時歇了心思。

只是這幾日時不時的有人上廚房後門叨擾，雖被守門的老漢罵了兩次，可今日卻是一穿着一半舊紅色長裙的女子站在門口。

守門的老漢見那衣衫雖半舊不舊，可質地着實不錯，又見她姿容艷麗，一雙丹鳳眼熠熠生輝，不由得心中一觸。

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王熙鳳。自從賈瑚躲了賈寶玉的身子之後，這賈府便慢慢的被他控制在手中。

這賈瑚偏激不說，最是看不慣賈府眾人做派，乘着四大家族被抄，賈赦入獄這當口，指使賈璉把一應罪責都推在二房頭上。

雖說賈府最終還是被抄了家，可到底人沒事，不過是丟了錢財。

自從賈赦充軍后，這賈府名面上是賈璉當家，可實際上確實賈瑚頂着賈寶玉的身子當家作主。

王熙鳳這些年在壓制之下不得不忍氣吞聲，倒不是王熙鳳能忍，而是賈璉手中有王熙鳳犯事的證據，包攬訴訟、放利錢，哪一樣都能讓賈璉把她休了。

如今留着她不過是賈瑚想着休妻再娶對名聲有礙，這才讓賈璉把她關在後院，輕易不得出。王熙鳳娘家敗了，雖還有自己兄弟，可那個王仁是個沒腦子又貪圖錢財的，被賈璉一百兩銀子便打發了不算還反過來勸王熙鳳安生些，直把王熙鳳氣的幾天都沒吃下飯。

原本是打發人來找黛玉，卻不想這門關的嚴實，沒法這王熙鳳不得已這才親自溜了出來。

待老漢知會上頭，雪雁去廚房後門一看，不由得一愣，這王熙鳳看着可真不大好，臉色微微泛黃不說，可這半舊的袍子可看得出是當初在賈府時王熙鳳絕對不會穿的。

黛玉換了衣裳，這才請了王熙鳳進屋。

雪雁特地帶着王熙鳳繞了偏僻的小道去了黛玉的小書房，並沒幾個人看到。

王熙鳳許久不見黛玉，這一進門見着一身華服的黛玉還是免不了有些難過。王熙鳳是個好強的，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袍子，就這還是自己箱子裏最好的衣裳，以前老太太還在的時候，王熙鳳什麼時候會穿這種褪了色的衣裳，想到這裏王熙鳳拉了拉衣擺，朝着黛玉道：“給皇子妃請安了。“

黛玉笑着拉王熙鳳坐下，待下人上了茶，這才輕聲道：“一回京便聽說，府里出了事，索性璉二嫂子還好，不知府里其他人怎麼樣！”

王熙鳳低着頭抿了一口茶水，笑着道：“四大家族都遭了禍，王家是徹底的敗了，史家也沒了，咱們賈家如今就只剩下璉二哥和寶玉帶着我們幾個女眷住在一間三進小院裏。”

這賈府被抄，黛玉早就知道，心中早就有了計較，只是如今親耳聽王熙鳳講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免不了安撫兩句。

不過聽到王熙鳳說李紈母子帶着分家的錢別院令過還是免不了多問一句：“怎麼就放心他們母子兩人住在外面？”

王熙鳳冷笑道：”她嫁進來多麼多年，在二太太跟前做小伏低，老太太還在時，她拿着雙份的月利，從來是只進不出的。如今府里敗了，家產充公了，我們住的小院子還是寶玉在書院的舊友資助的，這一家大小這麼多張嘴，每日的花費就不少。李紈她自然是不願意把她那錢賠在裏頭。“

黛玉是知道李紈的，她是個寡婦，在府里素來是個不多話不惹事的，可性子也冷的很，如今聽到王熙鳳這麼說，想了想便笑了起來：”珠大嫂子是個有想法的。“

王熙鳳不願多說，瞧着黛玉心情不錯，遂朝着黛玉說道：“皇子妃相信借屍還魂么？”

這話一出，黛玉心中大驚，只是臉上卻不顯出來，反而淡淡笑道：“二嫂子說什麼胡話呢，這鬼怪的事我哪裏知道。”這話說完，黛玉免不了多看了王熙鳳兩眼，自己是重生的，這王熙鳳難道來找自己不是為了借錢？

王熙鳳瞧着黛玉臉色未變，想着這事確實匪夷所思，也並不認為黛玉會信，只是這事是王熙鳳這幾年慢慢琢磨出來的，雖沒確鑿證據，可確實真真實實的聽到賈璉喊寶玉大哥的。

賈璉排行老二，在他之前賈赦還有一個長子，便是早死的賈瑚。

這賈瑚王熙鳳原本也聽過，據說是個早慧的孩子，可是年少薄命，愣是受了寒就那麼去了。

要不是聽到賈璉喊寶玉哥哥，王熙鳳是想不起這個人的。

雖說王熙鳳不信鬼神，可如今府里這情況，王熙鳳是不信也信了。

如今即然把話匣子開了，索性也把話說開了，摸了摸手腕上手串說道：“寶玉已經不是寶玉了，他被賈瑚奪了身子。”

這話言簡意核，黛玉是知道寶玉早就不是寶玉了，可也沒想到竟然是個死了幾十年的奪了寶玉身子，一時間腦子還有些亂。

王熙鳳低着頭一口氣把茶喝了，這才覺得舒坦了些，這話在心口憋的久了，實在是難受。

黛玉思量着這話，一時也拿不準主意，寶玉被人奪了身子，這事黛玉知道，可如今王熙鳳找自己難道是要讓自己驅魔不成。

黛玉想着自己是個重生的，別驅魔不成把自己給暴露出來。

只是這話黛玉不能明說，只是安慰道：“鳳姐姐是個爽利人，怎麼信這個。”

王熙鳳似乎早有準備，從袖子裏拿出一大疊書卷出來，遞給黛玉道：“這是寶玉在書房寫的文章，下個月他就要科舉了.”

黛玉接過那書卷，這字體透着一股子霸道，絕對不是寶玉的字體，更何況這文章通篇的經濟仕途，哪裏會是寶玉的風格。

到這裏黛玉也不得暗罵賈瑚一句，怎麼這麼不謹慎。

瞧着黛玉這樣，王熙鳳心中寬了寬，壓低聲音道：“我不大好出府，今日是偷着出來的。”

黛玉理解的點了點頭，王熙鳳起身告辭，黛玉讓雪雁拿了一包銀子並兩匹錦緞給王熙鳳一併帶了回去。

待晚上黛玉換了衣裳坐在花梨木軟塌上，看着手裏的那幾張紙，越瞧越覺得古怪，按理說他即然躲了人家的身子就該好好的瞞着，怎麼就暴露出來這麼多不說，還讓王熙鳳聽到賈璉叫他大哥。

莫不是這一切都是有意為之，黛玉越來越覺得這人是故意的。王家敗了，王熙鳳即便是知道了這事，也不會宣揚開，最多就是找有本事的給她撐腰。

想通這關節，黛玉算是明白了，這是人家找上門來了。

也是，怎麼說賈家也是黛玉外家，回京這麼久都不上門看一看，怎麼著也說不過去。

隔日，五皇子府出了一輛馬車，朝着賈府小院而去。

似乎是早就料到黛玉回來，王熙鳳臉色有些發白的接待了她，還沒等說兩句話，王熙鳳便被賈璉拉走了，從後面走來一人。

如果說剛被奪舍的寶玉還是那副風流公子模樣，可眼前這身子瘦削，眼神尖利嘴角微微翹起的公子哥卻一點都不像寶玉了。

黛玉不知道是不是原本的賈瑚就長這樣，只覺得前世的事一件件湧上來，心裏頭難受的很。

那賈瑚也不多話，就那麼坐在黛玉面前，低眉順眼的把玩手上的一塊黑玉。

賈瑚熬了十幾年才得了機會奪舍，耐心有的事，可黛玉卻不願多呆，總覺得這人渾身散發這一股子冷氣。

待下人都退了出去，黛玉直視賈瑚道：“你想做什麼？”

賈瑚此時抬起頭看着黛玉，黑玉被塞進了袖口，嘴角帶笑的說道：“自然準備好下個月的科考，也光宗耀祖一番。“

“呵呵，我看你是恨不得賈家毀掉。”黛玉瞧着他忍不住譏諷道。

“我是賈家的長房嫡孫，這賈家本來就是我的，更何況賈家如今這副模樣到底怎麼回事，想必你也心中有數，幸好有我，要不讓這一大家子指不定男的充軍，女的為妓！”說著說著賈瑚便笑了起來。

這話黛玉信，以前黛玉不明白，如今也是知道，皇帝早就膩味這些四王八公了，如今四王八公遭難不過是計劃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