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芸香請安
林承志一上來,二話也不說的,直接就是伸手去拿桌上碟子裏的蓮蓉糕吃。
林瓊玉一巴掌拍向了他的手:“偏你鼻子靈,倒跟只狗兒似的,哪裏有吃的都能聞得到。”
林承志嘻嘻一笑,也不說話,只是口中叼了一塊蓮蓉糕,而後便伸手去倒牛奶喝。
等到一塊蓮蓉糕,一碗熱牛奶下了肚,他這才騰出口來說道:“二姐你還好意思說。你和娘在這裏吃點心喝牛奶的,也不曉得叫下我。見着我不是你親弟弟也怎的?”
林瓊玉隨手將手中拿着的一塊山藥棗泥糕塞到了他口中:“有吃的也堵不住你這張嘴。”
林承志笑嘻嘻的將這塊山藥棗泥糕咽了下去。
林太太見着他們姐弟兩個人嬉鬧,笑吟吟的在旁邊看着,這時方才開口問着林承志:“這麼晚了,你來娘這裏有事?”
林承志當下也學了林瓊玉,伸手抱住了林太太的胳膊,撒嬌撒痴的說著:“娘,我一個人睡不着。不如今晚你就收留兒子在你這屋裏睡一晚?”
林太太還沒說話,林瓊玉就已經是先行開口說道:“打住。我剛剛已經是和娘說過了,今晚我要和娘一起睡的,你還是滾會你自己的屋子裏睡吧。”
林承志抱着林太太的胳膊不鬆手,還左右搖晃了下:“娘,不讓你就讓我和你們一起擠擠算了。反正我也不嫌姐姐胖,佔地方的。只要給我留一些地兒,夠側躺着的就行。”
林太太聽他這般的損着林瓊玉,掌不住,笑出了聲來。
林瓊玉今晚原就是打算讓林太太開心的,所以她聽見林承志如此說,便故意的板起了臉,做了一副生氣的模樣出來,氣沖沖的說道:“我怎麼就胖了?”
一面說,一面還起身趕着他就要打。
林承志連忙矮身往林太太身後一躲,叫道:“姐姐要打我呢。娘快救我。”
林太太笑着攔住了林瓊玉,讓她坐下,而後一手拉了一人,看着他們兩個人感慨着說道:“娘曉得你們倆個都是一片孝心。放心,娘好着呢。有你們這麼孝順的姐弟兩,娘有什麼不好的?”
林承志在她身後攬了她脖頸,笑嘻嘻的就道:“娘既然曉得兒子的孝心,那能不能勞煩娘,明日對先生說上一句,讓他佈置的功課少一些兒?娘你是不曉得,先生每日佈置那麼多的功課,我都沒有時間去玩了。”
林太太回頭瞪了他一眼:“對說你兩句好話,你就上趕着爬了?功課最是要緊的,哪裏能佈置的少一些兒?明日裏我還要去見先生,讓他往後每日再給你多佈置些功課呢。”
林承志聞言,哀嚎了一聲。
林太太見他這樣,便又笑了。
“等來日你大了,你不曉得會有多感激娘呢。見着你從小也沒吃過什麼苦,蜜罐兒里長大的,做生意的那份罪你哪裏受得來?你以為著做生意就是坐在櫃枱後面,等着別人來買東西,你收銀子就成了?便是開個雜貨鋪你還得東南西北的去找便宜的貨源呢,更別說是這樣大的一個鋪子了,不得一年四季四處的跑着?依着我說,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讀你的書,考你的功名才是最實在的。”
林承志聞言便轉頭面向了林瓊玉。
“二姐,”他又哀嚎了一聲,“你聽娘這話說的,做生意是難,那考功名就容易了?就我這資質,上個學先生都恨不能跟我後面天天拿藤條抽呢,感情就把我當頭不開竅的牛了。你說就我這樣的,能考上功名?功名考我還差不離呢。”
林瓊玉也掌不住的笑了。
“行了,別貧了。你把你這耍貧嘴的功夫放什麼事上做不成的?你現下只要聽聽娘的話好好的讀你的書就行了——多讀些書總是好的。至於往後的事,那往後再說。”
林瓊玉可不如林太太那樣古板,總覺得萬事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在她看來,官場也不是那麼好混的,還不如在家做點小生意呢。
不過經過他們姐弟兩這麼一番插科打諢的,林太太的心情總算是雨過天晴了。
她見林承志也是鐵了心的今晚要歇在她這,想了想,便讓丫鬟進來,從柜子裏又拿了兩條厚實的緞被來,鋪了一條在榻上,再是留了一條給他蓋着。
她想着林瓊玉和林承志雖說是親姐弟,但現下畢竟也是這麼大的了,男女七歲不同席,說什麼也不好擠在一張床上睡的。
這一晚林太太再是沒有去想其他的事兒了。她心平氣和的閉着眼躺在那裏,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次日卻是個下雨天,檐下雨水淅淅瀝瀝的敲在台階上,很是清脆動聽。
林太太迷迷糊糊的聽着屋外滴落的雨水,似乎隱約又聽到彩雲在屏風外頭在叫着太太。
她睜開了雙眼,仔細的聽了一聽,果真是彩雲隔着屏風在小聲的叫着太太呢。
她偏頭看了一眼睡在床里側的林瓊玉,見着雙眼闔着,呼吸綿長,睡得很安穩。
於是她便掀開了被子,盡量不碰着林瓊玉,輕輕的下了床。
伸手從床側的衣架子上取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她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彩雲果然正站在外面。
“太太,”見着林太太走了出來,她趕忙的就又叫了一聲。
林太太伸起右手的食指抵在了唇邊,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高聲,這才走至一旁,輕聲的問着:“這麼一大清早的叫我,什麼事?”
彩雲也放低了聲音,輕聲的稟告着:“太太,芸姨娘一早就在廊下等着,說是要給太太您請安呢。我們都不曉得該怎麼做的,只得來向您請示一下。”
林太太一聽,倒是有些訝異了。
一來是自打她做了這林宅的太太之後,鄭姨娘那裏不過是來她這裏請了一次安之後就借故再也沒有來過,安彩萍那裏是因着身子不好,時不時的就三病九痛的,所以林太太也沒怎麼讓她來請安過,所以雖說她是個做太太的,真正的讓姨娘來請安的時候真的是少得可憐;這二來卻是,昨日晚間席面上,她瞧着芸香和鄭姨娘鬥法,也像不是個省事的,怎麼她今日一早的倒要來給自己請安了?
只是林太太心裏雖是詫異的很,面上卻是絲毫都沒有顯現出來,只是對彩雲說道:“也罷,既然她要來給我請安,沒的我還攔着不讓我請的。這樣罷,你現下出去讓讓小丫鬟打水來給我凈面,你過來伺候我梳頭穿衣裳。”
彩雲答應了一聲,轉身招手叫來了一個小丫鬟,讓她去打水來,自己則是跟着林太太進了裏間。
裏間床上,林瓊玉正擁被坐了起來。
“娘,”她眼神尚且還是有些迷濛的,“怎麼了?”
林太太對着她搖了搖手,輕聲的說道:“沒事。你接着睡罷。”
只是林瓊玉雖然是重又躺了下去,卻總是睡不着,於是索性便躺在床上看着彩雲給林太太梳妝。
林太太原就不是個喜歡花哨的人。現下年歲大了,衣裳的顏色就更偏素凈了。
因着是春日裏的衣裳,玄色醬色之類的少,所以彩雲給她拿的是一件淡藍色的衫子,下面則是條淺青灰色的裙子,頭上飾物更是簡單,不過是一隻成色碧綠的玉簪,和一隻赤金點翠的雲紋簪罷了。
待到這一切收拾好了之後,林太太照着銅鏡摸了摸頭髮,便起身站了起來。
一轉頭卻是看到林瓊玉正躺在床上,睜着雙眼望着她呢。
林太太於是便走了過去,給她掖了掖被子,輕聲的囑咐着:“天還早呢,你和你弟弟且先睡着。待會到了吃早飯的時辰,我自是會叫你起來的。”
林瓊玉輕輕的答應了一聲。
林太太又轉頭望了一眼林承志,見他現下睡得正熟,只是身上蓋着的被子卻是滑落到了肩膀下面。
她便又走過去將被子蓋到了他肩上,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芸香已經是坐在了下首的一張椅子上,旁邊有一個小丫鬟在伺候着。
見着林太太走了出來,芸香忙起身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太太。”
林太太也沒有答應,只是徑直的走到了上首的椅子上坐了。
芸香見着她坐好了,便走了過來。到了離林太太三步遠的地方,她身子一矮,竟是直接的就跪了下來。
在林太太訝異的面色中,她又趴了下去,朝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響頭。
而後她抬起頭來,直挺挺的跪在那裏,對着林太太就說道:“太太,芸香蒙老爺抬舉為姨娘之後,心裏一直惦念着要來給太太請安的,只是遠在京城,一直不得空。現下回到了宅子裏,今日一早,芸香特地的來給您請安來了。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責怪我這些年來的不懂事才是。”
說罷,旁邊伺候着她的小丫鬟端了托盤過來,上面放着一杯茶。
芸香伸手將那杯茶取了過來,而後雙手捧起,直捧至頭頂,恭敬的說了一句:“太太,請喝茶。”
林太太先不接茶杯,卻是抬眼打量了她一番。
她穿着件粉藍綉迎春花的對襟上衣,蔥白金邊的挑線裙子,頭上纏絲點翠步搖,粉白的時新絹花,整個人看起來確然也就和她上衣上綉着的迎春花一般,清新秀麗。
其實對芸香,她倒是沒有多深的印象。只是模模糊糊的記得她是和綵衣一起被買到宅子裏來的,而後便被分到了玉堂苑裏去。
只是聽着添壽媳婦子說,這芸香原來最是懦弱的一個性子,成日的被鄭姨娘尋着由頭的責罰,看見人都是不敢拿正眼去瞧的,怎麼後來卻是轉了性子?
想着昨日飯桌上翻臉如翻書,幾度把鄭姨娘氣得臉兒蠟黃的人,林太太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添壽媳婦子口中所說的那個小丫鬟。
林太太打量了她這許長的功夫兒,這芸香也便直挺挺的跪了多長的功夫兒,且面上都是一直帶着笑的,絲毫沒有一絲兒着惱的意思。
林太太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那杯茶,象徵性的喝了一口,便遞給了站在她身旁的彩雲。
“只管這般跪着做什麼?起來去坐着罷。”
芸香答應了一聲,而後扶着身旁小丫鬟的手站了起來,走至先前坐着的椅子上復又坐了下去。
林太太此時招手示意彩雲靠過來些,小聲的對她說了句什麼,彩雲便轉身又走進了裏間去。
過得一會,她又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張描金朱漆托盤,上面放着什麼。
林太太這時便道:“這對翡翠銀杏耳環還是我年輕時候戴過的,我一向都覺得這翡翠的成色還不錯。既然你今日來給我請了安,那這對銀杏耳環便賞了你罷。”
芸香聞言,趕忙的就起身站了起來,從彩雲的手上將這對翡翠銀杏耳環接了過來。
“謝太太賞。”
她叉手向前,向著林太太深深的道了個萬福。
林太太抬手示意她坐。
芸香落了坐,便道:“太太也曉得的,我原不過是玉堂苑的一個小丫鬟,自來什麼女紅針黹都不會的,只會些兒端茶倒水跑腿的粗活。早先我原是想着做些什麼來奉給太太的,可後來一想,沒的我那兩下粗功夫做出來的東西拿到太太這裏讓太太笑話,所以這便才空着一雙手來了。還望太太不要見怪才是。”
旁邊有小丫鬟端了茶上來,林太太接過,掀開茶蓋喝了一口茶,而後方才淡淡的說道:“我原也不爭就你什麼東西,只要你心裏有我這個太太便夠了。”
芸香忙陪笑道:“說到底,芸香是太太手底下出去的丫鬟,那便一輩子都是太太的丫鬟,又怎能不把太太放在心裏呢?日夜的都在心裏呢。”
當初芸香確然是和綵衣一起,被林太太花了五兩銀子買進宅子裏的小丫鬟,所以她這當會說她是林太太手裏出去的丫鬟,也確實是說得通的。再者她這樣說,也顯然的是想討林太太的好。
但林太太聞言並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說什麼。
芸香見狀,索性便打開了天窗說亮話。
“太太,”芸香忽地的又奔上了前來,撲通一聲往林太太面前一跪,只嚇得林太太當時差點將手中的茶碗都給失手摔了,“當初是您買了我到宅子裏頭來的,論起來,這輩子我穿的頭一件完整衣裳兒,吃的頭一頓飽飯,都是第一日來宅子裏的時候您賞的,在芸香的眼裏心裏,您對我的恩情就是如同再生父母一樣的。只是芸香沒福,落後沒分到您的院子裏來伺候您,倒是分到了玉堂苑鄭姨娘那去了。太太,你是不曉得,那個玉堂苑壓根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整個就是一個火坑呢。我原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有什麼不好的,但自打我到了那裏,鄭姨娘但凡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總是頭先拿了我來出氣。她是打也打過我,掐也掐過我,手裏舉着石塊跪在瓦片上這些事兒也是做過,我那些年來真真是九死一生。落後蒙老爺抬舉,讓我做了個姨娘,但鄭姨娘依然是打罵我數次,有一次甚至是讓她打的我差點兒就去見了閻王。太太,我也與您說個實話罷,鄭姨娘的這口氣我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下的。往後這世上是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說罷,就用手帕子掩了臉,哀哀的哭了起來。
其實芸香之所以痛痛快快的將自己的這番心跡在林太太的面前表露了出來,一來是想着,這林太太素來就和鄭姨娘不和的,若是往後林太太和自己結成了統一戰線去對付鄭姨娘,那還愁最後整治不了鄭姨娘?這二來卻是想着,便是退一萬步講,林太太不願意和自己聯手去對付鄭姨娘的,那隻要自己出手整治鄭姨娘的時候,她林太太站在一旁袖手旁觀,不彈壓自己,那也是好的。
她的這番心思,林太太如何會不明白?
若是在十二年前,有人這般的提了這個建議出來,或許她還真的會好好的考慮考慮。但她現下發現自己或許真的是年歲大了,又或許是覺着這樣整日的恨一個人,時時刻刻的想着要怎麼跟她作對實在是太累了,她已經沒有這樣的精氣神去做這些事了。
所以她壓根就沒有接芸香的這個話茬,只是說著:“鄭姨娘的性子原是差了些。不過好在你現下也是做了老爺的姨娘,和她是一樣的,往後也用不着再怕她了。好好的伺候老爺,過你的日子才是正經。”
這話說的是想對的模糊。非但是沒有說自己要和她聯手,且連自己袖手旁觀的意思也是沒有。
芸香自然是有些失望的,但也總不好再說些什麼。
而後兩個人不過隨便的說了幾句話,林太太便讓她退了下去。
見着她走了,林太太這才舒了口氣出來,趕忙的吩咐着彩雲去小廚房裏看看早飯好了沒有。
彩雲答應着去了,林太太自己便起身去了裏間。
裏間床上,林瓊玉正擁被坐在那裏,眼裏清明的很,那裏還有一絲睡意的了?
林太太就問道:“方才我在外間和那個芸香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林瓊玉點了點頭:“聽到了。這個芸香的意思,是想讓娘和她一起聯手對付鄭姨娘?又或者是她出手整治鄭姨娘的時候,讓娘你袖手旁觀,兩不相幫?”
林太太隨即也點了點頭:“看不出來這個小丫鬟現下竟然是有這般的一副心思了。看來她當初能讓老爺納她做了姨娘,那自然也是有其中的原由的。”
林瓊玉招手讓林太太坐到床上來,隨後便將頭靠在她肩膀上,笑道:“娘,你管她是怎麼當上這個姨娘的呢。左右她和鄭姨娘之間的恩怨與我們無關的,我們樂得在一旁看他們狗咬狗的,沒的還去為他們操心什麼不成?”
“我哪裏還有功夫兒去操心他們之間的事,”林太太伸出手指輕輕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而後笑道,“我每日裏忙着操心你們姐弟兩的事還都操心不過來呢。”
林瓊玉笑了一笑,伸手攬住了她的脖頸。
這樣就最好了。左右芸香和鄭姨娘他們之間再如何的烏煙瘴氣,只要不影響到他們娘兒三個,那管他們去鬧騰呢。
早飯是雞絲粥,蘿蔔絲餅,並着裹着麵粉雞蛋油炸的饅頭片,以及幾碟子小菜。
林太太一面吃着粥,一面就問着林承志:“今日先生有事出去了,你打算做什麼呢?”
林承志很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若是回答說去玩,不消說,一定是會被林太太先訓上一頓,而後拎到他自己的屋子裏去,遣個人在屋子外看着,讓他面壁看書去。而他若是回答說看書,那不消說,林太太會很高興,而後也會遣個人在他身旁殷勤的服侍着他,讓他照樣的待在自己的屋子裏看書去。
所以娘哎,你這話問出來有什麼意思的呢?我是怎麼回答結果都是一樣的啊。
於是林承志就苦着一張臉說道:“娘,你覺得你問的這事,我怎麼回答有區別嗎?”
林太太還真的想了一想,而後才點了點頭說道:“好像是沒什麼區別。”
林瓊玉此時正在夾菜,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筷子小鹹菜全都掉到了桌面上。
林承志見自己今兒個是怎麼都逃不掉蹲屋子裏看書的命了,便想着要拉一個墊背的。
“娘,”他看着林太太,眼光閃啊閃啊,一看就曉得有什麼不好的企圖,“既然今日先生不在的,那二姐也是不用上學了。不然讓二姐也跟我一起看書?”
這話倒不消林太太回答了,林瓊玉就搶着回答了:“你看書還得我陪着?想得倒美。實話告訴你罷,娘昨晚就和我說好了的,今日若是天氣好,她便要帶了我和大姐出門去郊外踏青的。”
林承志轉頭望了一下門外。
早間的時候明明是下着小雨,可這當會卻是雨收雲散,端的好一派日光和煦。
林承志瞬間就覺得,這老天爺都他媽的是在玩兒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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