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在等一個人。”
“我問你在等誰!”只有瞎了眼的人才看不出她在等人!
見她垂眸不回,那模樣擺明就是想跟他劃清距離,他不由得惱怒動氣,一屁股坐上高位的紫檀寶椅,一腳弓起踏在椅面。
“死心吧!那個人不會來了!”
管杜蘅心一凜。
“他已經與古家堡解約,退了你三姊那個不稱職的保鏢!”
真的不來了嗎?管杜蘅好替情深的三姊心痛。
“去叫十三來,我已經想好怎麼處置她了!”
“堡主,她現在身體不適……”
“去!”古斷鴻頭一撇,嗓音冷淡至極。
管杜蘅只得依古斷鴻的命令前去叫喚管白蘇過來主堡花廳,然而,古斷鴻的處置讓她大為震驚,她萬萬沒想到他竟如此絕情,要三姊毀容才肯再續雇她為保鏢,否則就要貶她為奴僕。
然而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管白蘇竟然決定自毀容貌,毀去總是為她的保鏢生涯招惹無數麻煩的絕美容顏。
還好的是,那個人來了!
三姊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來了!
與古斷鴻經過一段拉鋸之後,放下巨額財富,帶着三姊走了!
佇立在陽台欄杆旁,管杜蘅笑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心頭甚感欣慰。
“只下剩你一個人!”古斷鴻立於她身後,兩手撐在欄杆上,將嬌小的個子圍了起來。
他的靠近讓她全身緊繃,而他也察覺了。
她好想轉過身去,投入他的懷中,問他可否與她相依一輩子,然而她只是在心頭顫顫想着,沒有勇氣實行。
她好怕他也會像對三姊那樣,對她絕情。
一個女孩家最重要的容貌,他竟能狠心叫三姊毀去,而她屢屢觸怒他,下場恐怕只會更慘!
“怎麼?現在我連靠近你都不行?還是這樣你也要咬舌自盡?”古斷鴻嘴上嘲諷,心頭卻是萬般苦澀。連靠近都不行啊……
縴手暗暗互握,“如果說,十四跟三姊一樣,每次都完成不了任務,每次都替堡主惹麻煩,堡主是不是也會像對付三姊那樣,要求十四毀容才能續當古家堡的保鏢?”
你怎麼能跟她相提並論?!古斷鴻瞪着那張惴惴不安的小臉,心頭冒火。
他可以強得到她的人,卻得不到她的心,可十二年來,他對她的百般疼愛仍然讓她對他產生不了情意,就算再來個十二年,恐怕兩人之間也是停滯不前!
所以……
兩指霍地扣住嫩頰。“我想好怎麼處置你了。”
管杜蘅屏氣凝神,直視那雙黑如墨、深如潭,完全看不出心思的長眸,忐忑等待下文。
“我決定……”
“稟堡主!”門房走進花廳,“有名姑娘來訪。”
“誰?”古斷鴻鬆手轉身。
頰面的力道一松,管杜蘅莫名鬆了口大氣。
他的處置遲遲未下,讓她心慌意亂,可一旦真的做下決定了,她又心驚懼怕。
“那位姑娘說她想要進古家堡當保鏢。”
“不收!”他甩手。
“為何不收呢?”一道嬌嫩嫩似娃兒般的嗓音傳入,接着一名約已到及笄年紀,面容俏麗,身段窈窕的小姑娘走進花廳,“寶兒立誓此生忠誠為古家堡賣命,絕不二心。”
“誰讓你放她進來的?”古斷鴻怒視門房。
“奴才……奴才沒有啊……”門房慌張地望着那名喚寶兒的姑娘。
“堡主,是寶兒偷偷跟進來的。”寶兒仗侍着自個的笑顏無敵,毫無懼意地走來古斷鴻跟前,“寶兒真的想在古家堡謀職,還請給一個機會!”
“你幾歲了?”古斷鴻微眯着眼問。
“寶兒今年十六。”
“古家堡不收年紀這麼老的姑娘!”
“老?”寶兒瞠目,“我才十六歲……”
她眼忽兒轉向一旁的管杜蘅,“請問這位姑娘幾歲?”
“十七。”她的提問太突然,管杜蘅未加思索就坦然告知。
“那她比我還老耶!為什麼她就可以在古家堡當保鏢?”寶兒深感不公。
“你告訴她你幾歲進來的!”古斷鴻不耐煩地說。
“五歲。”管杜蘅低聲道。
“五歲?”寶兒瞠目。
“你可以滾了!”大手一揮,轉身不理人。
“不好意思,姑娘請走吧!”門房手指向大門。
“不!我不走!”寶兒突地跪下,“寶兒自小家貧,父母在去年雙雙過世,無依無靠,若是堡主不肯收留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她的遭遇讓管杜蘅不由得聯想起自個小時候的狀況,那時她們也是窮到連幫父親下葬的銀兩都沒有,要不是古斷鴻買了她們,四姊妹此刻是否尚活在人世間,無從得知。
“姑娘不走,就請恕在下無禮了!”門房繃著臉道。
雖然只是個守門的,但他是古家堡的第一道關卡,自然身懷武功,輕易地就拎起寶兒的領子,將人帶走。
“我要當保鏢!給我一條生路!拜託……”寶兒哭着大喊。
“堡主……”管杜蘅腳才一動,古斷鴻的眼就凌厲掃來。
“你想替她求情?”
“我看她可憐……”
“用什麼身份?”
管杜蘅語塞。“抱歉,我逾矩了。”
“你還真是學不乖,總是想干預我的決定!”
“十四並無此意。”
無此意?他看她此“意”很大!
“慢着!”古斷鴻對門房喊道:“留下她!”
寶兒雙眸大亮,掙扎扭動肩膀,“快放我下來啊!”
門房搔了搔頭,不解堡主為何突然改變決定,古家堡從不曾收容過年紀這麼大的女孩來培植,都十六歲了,骨頭必定也硬了,除非天賦異稟,否則成就有限啊!
就像他其實也在古家堡學過一陣子武功,只是因為資質駑鈍,跟不上其他師兄弟,武功難及職業保鏢標準,才做了門房這工作的!
門房一鬆手,寶兒就忙衝到古斷鴻跟前,一雙原本就美的雙眸被淚水染得更為晶瑩,揪得人心口疼,情不自禁想對她憐惜。
“謝堡主,寶兒一定會努力學習的!”
古斷鴻輕哼了聲,突然在她身上上下撫摸起來。
未料到他會突然吃她“豆腐”,寶兒怔怔然沒有反應。
而一旁的管杜蘅則心頭吃驚,胸腔發出一陣刺痛。
她從不曾親眼目睹他碰觸其他女孩過,就連堡中的保鏢、奴婢,他都是保持着距離,這下親眼所見,她才曉得這痛苦比僅在腦海中想像還要讓人崩潰。
“堡主!”她未加思索,扣住古斷鴻的手腕,“請自重。”
手還搭在寶兒腰際的古斷鴻回首覷她。“自重什麼?”
“你不該……不該隨便亂摸一個姑娘家的身子……”
古斷鴻定定瞧入她眸中深處,她心慌,怕被他看出真意,忙別開眼去。
那只是一閃而過的情緒,古斷鴻無法判斷他是否看錯。
他是不是瞧見了憤怒與濃濃的醋意?
醋意?!
他的心立刻跟着發酵,只是發酵的是驚喜、是開心、是恨不得立即再見一眼的渴望。
“她進了古家堡就是我的人了!”他依然保持冷嗓。
再開心也不能隨意表現出來,這還有其他人在,被發現了,將來怎麼領導這一大群武功高強的保鏢?
聽到“我的人”三字,管杜蘅俏顏一綳。
他的意思是……他要將美麗的寶兒收入帳中?
古斷鴻轉身佇立寶兒身後,大手貼上她的頰,另一手橫過胸前,扣上她的肩。
他站立的位置與她面對面,這樣他才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
“在決定怎麼安排她之前,先“驗貨”是應當的程序!”
“驗貨……”寶兒才一動,就被古斷鴻嚴厲冷冽的眼神殺得無法動彈,只能乖乖立着,任他“上下其手”。
他要跟哪個女人在一起,她哪有權利管?管杜蘅苦澀地想。
她有那個“身份”嗎?
然而就算心裏明白,她仍是無法忍受!
“堡主說得對!”管杜蘅無法在繼續待下去看着他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十四先回去練功了!”
她就這樣走了?古斷鴻愕愣。她不是吃醋嗎?
她不是生氣嗎?他適才看到的該不會只是他的幻覺吧?
俗語有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大白天的作啥白日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