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想到自己還故意在寶兒的臉上摸來摸去,就只為了親眼看到她醋意橫生,就覺得窩囊!
堂堂一個古家堡堡主,竟連心上人都搞不定,真是窩囊窩囊窩囊透了!
“堡主……”寶兒全身僵硬,“你要怎麼“驗貨”?”
希望別是她想的那種,那那那……那太可怕了!
古斷鴻回過神來,用着可讓人當場結凍的冰冷眼神瞪向寶兒,“你不只十六,至少二十了!”他再掐了她肩骨一下,“二十有一吧!”
聞言,寶兒倒抽一口涼氣。
她生得一張稚氣的娃娃臉孔,就連嗓子也嬌嫩,隨便編派她才十六,十個有十個信,怎麼就騙不過他?
“我摸你的骨骼就曉得了。”古斷鴻回身坐回紫檀寶椅,“說!你來古家堡的目的是什麼?”
寶兒在他的氣勢下軟了膝蓋,頹唐跪地。
“不瞞堡主,寶兒的確二十有一,但寶兒不是存心欺瞞,只是以為年紀編得小些,進堡受訓的可能性也會比較高,其他的,有關於父母雙亡、無家可歸一事,全都是實情!”
“你的骨頭早硬了,就算硬練也只能學得皮毛,不堪用!”古斷鴻無情地打碎她的夢。
“求堡主別趕寶兒出去!”寶兒跪地磕頭。“我什麼都可以做!丫鬟、婢女都行,只求堡主收容。”
“我這兒啥時變成收容所了?”他挖挖耳朵。
“求堡主!”
“你容貌嬌美,去當花街花娘也是個好選擇!”耳朵好癢,一定是十四那丫頭在罵他!
“求堡主!”眼淚在地上蓄成小水窪。
“好啦!看在剛有人幫你求情的份上。”
聞言,寶兒驚喜抬首。
十四那丫頭……唉,他哪次沒依了她?
求情?長睫眨動不解。現在廳內只剩她跟古斷鴻,誰幫她求情了?
“出去吧!”
“去哪?”
“去後面找個胡大娘。”胡大娘專管女婢的。“說你是新來的丫鬟,叫她指派你工作!”
“謝堡主!堡主的恩情,寶兒永世不忘。”寶兒邊起身邊道謝,疾走的腳步雀躍。
待腳步聲聽不清晰,古斷鴻朝半空中一彈指。
過了一會,一名身形修長、面如冠玉的男人上了陽台。
“堡主找我?”進來的是古家堡三名師傅中為首的孚暨,他亦是麗蓮的夫婿。
“去調個人幫我查查那個寶兒是什麼來歷。”
“是,堡主。”孚暨衣擺翩飛,轉眼不見蹤影。
“故事編得真感人!”古斷鴻拿起茶几上的瓜子嗑,“我會相信才有鬼!”當他三歲小孩啊!
大手輕拉起床幔,注視熟睡中的麗顏。
這丫頭這幾天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在他眼前消失蹤影似的,怎麼也見不着她,要喚人呢,不是說出門了,就是在忙,請他等等,這一等,等到月兒爬上柳梢頭,等到堡里的人都睡了,人還沒出現!
她就是存心氣死他是吧?這個堡中也只有她敢這樣大膽拂逆他的意思!
他可是古家堡堡主,是她的恩人,是她……算了!恩惠再重,威勢再強,也不見得等同於感情的重量!
怎樣的男人才能入她的眼,進駐她的心?
他……就是不行嗎?
忽地,她的眉頭蹙起,以為她要醒來,古斷鴻連忙轉身便走。
“堡主……”
他一頓,回首。她醒了?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她痛苦呻/吟。
“怎麼了?”他急急上前問。
見她雙眸仍緊閉,五官痛苦地扭曲,他這才發現她是作惡夢了。
她夢到他了嗎?夢中的他竟讓她感到痛苦?
正要將她搖醒,芳唇又動。
“騙人……”她痛哭大喊,雙手在身前亂揮,“滾!滾開!快消失!快消失!”
剛觸及肩頭的大手一僵。她連作夢都巴不得他消失……
古斷鴻苦澀一笑,收回手來,抑鬱離開。
床榻上,一名男人與女人正翻雲覆雨,肌膚相貼,熱情呻/吟。
她定睛,認清位於上位的男人正是她心愛的男人——古斷鴻。
“堡主……”她抽息,淚水泛湧上眼眶。
被壓在身下的女人紅唇低喘,俏顏貼着古斷鴻的頰面,輕舔他的耳垂。
美眸流轉,俏生生地往她這瞧來,她胸口一凜,明白那女人是誰。
寶兒!
他果然將她收入帳下!
“不要……”她含淚搖頭。“不要這樣對我……”
就非得將她的心凌遲成碎片才肯罷休?
她早聽說了,他決定收留寶兒,只是寶兒的骨骼太硬,無法習武,故派了她丫鬟的工作。
這必定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法,他必是難以抵抗她的美貌,否則原本不收的,為何又突然改變主意?
她還記得寶兒含淚的眸有多美麗,就連她一個女人見了都心折,他一個正常的男人又怎能抗拒?
“你可以滾了!”寶兒微笑對她說道:“堡主由我來服侍就好,你這個無法讓他盡興的女人,滾吧!”
這時,古斷鴻轉過頭來,笑容竟與寶兒的一致。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你走吧……”兩人的聲音交疊,在她耳際不斷迴響,令她既難堪又痛苦地抱頭一步一步往後退。
忽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
“十四,我已經想到怎麼處置你了。”原該在床上的古斷鴻忽然來到她的眼前,笑容詭異。
她瞪眼。
“我就把你許給砍柴的奴才,跟他一塊當最低賤的奴僕吧!”
“騙人……”他不會這麼對她的,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滾!滾開!快消失!快消失!”
雙手胡亂揮舞,他的身體果然如煙般被揮散,就連寶兒也一塊消失無蹤。
她大喘了口氣,霍地驚醒。
是夢……果然是夢!
她撫額喘息。雖然只是一場夢,但她又好怕惡夢成真。
那日他說他已經想好怎麼處置她,她就一直恐懼至今。明明希望他早日做出決定,可事到臨頭,她又恐懼得不想接受。
如果他真的像夢中那樣,將她許給她不愛的男人,那她該怎麼辦?
她不曉得如何是好,只好消極地避開他,天真地想着只要不要與他打照面,他就沒有說出口的機會,那她就能自欺欺人地將日子過下去。
可她又能躲多久呢?
輕輕嘆了口氣,傷心的淚水緩緩落下……
【第八章】
練完上午的基本功,管杜蘅以毛巾抹去一頭一臉的汗,走往寢居。
古家堡的地形分佈前方是主堡,中間是湖泊花園,中央是保鏢們的住處,共有五層樓,右後方則是廚房、洗衣房、奴僕房……等等的建築,左後方則是練武場。
出了後門,是一大片森林,同樣屬於古家堡所有。
欲回寢居,得先繞過花園小徑,管杜蘅才踏上平石鋪成的石道,就看到古斷鴻的背影。
一瞧見他,她下意識閃到身旁的大樹下,屏氣凝神,就怕他看到她。
這兩天,他不知是放棄了還是太忙,一直不曾叫人傳喚過她,讓她安心不少。心裏雖知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方法,但還是保持躲一天算一天的僥倖想法。
在他佇立之處,隱約有談話聲傳來,管杜蘅這才發現他並不是獨自一人。
他在跟誰說話?好奇的眸自樹后偷窺。
站在他對面的,不就是上周進了古家堡,被古斷鴻收進堡中的寶兒嗎?
想起夜夜纏繞她的惡夢,想起寶兒進堡初日,古斷鴻就毫不避諱地“上下其手”,胸口就一陣酸意翻騰,忍不住豎長了耳朵,想聽得更仔細些。
他們的位置離她有些遠,且兩人交談的音量極低,入耳僅有斷斷續續的字眼,難以拼湊完全,她僅能瞧見與古斷鴻說話的寶兒粉頸微垂,俏臉生緋,害羞而扭捏。
若僅是平常的交談,她的表情需要這麼引人遐思嗎?難道……
惡夢中的場景閃入腦海,她咬牙不想再研究,轉身就走,卻“砰”地一聲撞上了背後的巨物。
她捂着被壓疼的鼻抬首,“三師兄?”
魏崔空怔怔然望向遠方,好似未聽到她開口說話。
“三師兄,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記得魏崔空出去巡查保鏢們的狀況時,通常都要個把月才能歸堡的啊!
魏崔空對管杜蘅的問話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