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藤椒魚
金魚餃是一道湖北小食,因形似金魚造型逼真,寓意吉祥,常被作為宴席點心,啊考慮到安嘉慕喜歡吃蝦,安然便仍然用鮮蝦做餡兒,澄粉生粉摻在一起擀皮,這樣做出來的金魚餃晶瑩剔透,更為漂亮。
而且,方法上安然變了一下,蒸好之後盛裝在青瓷的湯蠱里,中間用蘿蔔雕了一朵蓮花,倒入清亮的頂湯,只見一條條活靈活現的金魚圍着中間的蓮花游來盪去,活脫脫一副魚戲蓮花,生動非常,就連安嘉慕瞧了都忍不住贊了一聲,都有些不捨得下嘴了。
他不捨得,有人捨得,金魚餃剛端上來,岳錦堂就來了,瞧見這個眼睛都亮了:“這是道什麼菜,真真好看,你們兩口子越發不厚道了,背着本王吃這樣的好東西,說著拿着調羹下去舀了一個塞進嘴裏。”根本不管安嘉慕冷冷瞪着他的目光,吃到嘴裏就是自己的,臉皮厚吃個夠。
安然好笑的看了安嘉慕一眼:“不過就是餃子變個樣兒罷了。”
餃子?岳錦堂瞪大了眼:“得了吧,除了你們家,誰家能包出這樣的餃子啊。”說著又扒着頭往桌上看,口水都快下來了,頗有些義憤填膺的瞪了安然一眼:“虧了本王今兒來了,不然豈不錯過了這般美食。”
說著,更不客氣了,直接夾菜,還招呼僕婦去拿酒:“這麼好的菜沒酒哪行。”夾了一筷子夫妻肺片,放進嘴裏,點點頭:“你這紅油熬得地道,比本王在蜀地吃的還要地道,你這手藝又有進益了,不過,今兒怎麼想起做川菜來了,我記得你這丫頭最不喜歡做川菜的。”
安然看了安嘉慕一眼,心裏很是感動,這男人嘴上不說什麼,卻記着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然後,用他的力量默默的去做。
就為了當初在齊州時,自己說過缺少蜀地的食材香料,以至於做出的川菜很難達到正宗的水準,不想,剛才卻在廚房裏看到了許多蜀地的香料食材。
劉喜兒說是今兒鋪子裏才送過來的,說安記在成都開了兩個雜貨鋪子,專門收購食材香料,往後再想吃什麼就不用愁了reads;女兵英姿。
香料頗為齊全,尤其辣椒竟有十幾種之多,這才讓安然炸出地道的紅油來,做了這道夫妻肺片和椒麻雞。
本想讓安嘉慕吃個新鮮,不想卻便宜了岳錦堂,而且,岳錦堂這廝臉皮越發的厚,吃的滿嘴流油還不滿意,一邊吃還一邊兒道:“過癮,過癮,要是再有個藤椒魚就更好了,當初本王在成都城裏吃過一次之後,可惦記到現在呢。”
安嘉慕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郡王殿下當這兒是館子了不成,還由着你隨便點菜。”
岳錦堂嘿嘿一笑:“這話說的不對,誰家館子有媳婦兒這樣的大廚,那還不擠破了門啊,難得有這樣地道的川菜,今兒可得大吃一頓才對得住自己。”
正說著,安嘉言也過來了,岳錦堂更高興了,心裏也明白,自己這天天在安嘉慕這兒蹭吃蹭喝的,頗不厚道,這兩口子嘴上不說,心裏不定早煩自己了,所以,如今趕上頓好料不易了。
安嘉言卻不一樣,安嘉言是安嘉慕的兄弟,安然的小叔子,這一來了,自然得好好招待,所以,只要拉住了安嘉言,今兒的菜必會更加豐盛。
想到此,異常熱情的招呼安嘉言:“侍郎大人來的正好,快過來坐,正好一起吃飯。”
還跟安然道:“你家小叔子來了,這幾個菜哪夠,怎麼也得再添幾個,就剛我說的藤椒魚就好。”
真拿這個痞子似的岳錦堂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安嘉言忙道:“嫂子不用麻煩,隨便吃些就好。”
安然:“麻煩什麼,嫂子本來就是廚子,除了會做菜也沒別的本事了,只要你們喜歡吃,嫂子比什麼都高興,你先坐着,嫂子去廚房掂量幾個菜。”
安嘉言還要攔卻給岳錦堂一把扯住:“我說侍郎大人,讓你嫂子這麼心甘情願的做菜可不易,而且,你嫂子的手藝,想必你也見識了,錯過這個村,可再難尋這麼好的機會了,來,快坐下。”
比安嘉慕還想主人呢,招呼哥倆坐下,哥倆互相看了一眼,安嘉言這樣嚴肅的性子,都露出個哭笑不得表情。
他今兒來卻不是為了吃飯,自然,嫂子的手藝沒的說,可他今兒真吃不下,大哥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對兄弟,對安家,自不用說了,沒有大哥就沒有如今的安家,更沒有把自己的錦繡前程。
都說侍郎安大人少年得志,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最難得是這麼多年一直官聲清廉,頗有口碑。
可這口碑是怎麼來的?別人不知道,他卻不糊塗,之所以一路順風順水的走到現在,是因為有大哥這個強大的後盾撐着。
因為大哥能幹,才把安家的買賣做大,安家如今的萬貫家財,說穿了都是大哥一手掙出來的。
大哥就是安家撐開的大樹,自己跟嘉樹在大哥的餘蔭下,方能活的這般體面自在,自己可以照着自己的理想念書做官,嘉樹可以行走江湖,當他快意恩仇的俠客。
即使自己娶了妻子,大哥也未想過讓他們分出去,一直這麼囫圇着過,讓自己得了許多便宜。
即便府里的內務都交給妻子管理,安嘉言心裏也異常清楚,自己府里各項支應的銀子,靠着自己那點兒俸祿是絕無可能的,便府里那幾十號奴僕的月例,怕都不夠。
一娘又是個頗講世族體面的人,人情來往,吃喝用度,近兩年越發奢侈靡費,銀子使的流水一般,自己也跟她提過幾次。
提的時候略好些,過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他這個妻子,雖在閨中便有個賢良之名,過門之後,也算配得上這個名聲,只不過底下的性子卻不然reads;迷糊老婆乖乖回家。
夫妻這麼多年,還有什麼能瞞住的,一娘是面兒上瞧着賢良和善,底下卻是個最愛拔尖兒的。
從她對待謝家就能瞧出來,舉凡她爹娘過壽,送的禮必是窮盡所能踅摸來的珍惜物件兒,以期在姐妹中拔個頭籌。
這份爭強好勝的心思,安嘉言頗為不喜,以他想這般爭來爭去的毫無意義,便拔了頭籌又能如何,倒不如各自過各自的消停日子。
況且,皇上屢次說過,不可過於靡費,便內宮的分例都一再精簡,更格外重視吏治清明,不然,自己這樣的年紀資歷,怎可能居於如此高位,而自己這個吏部侍郎,一邊考評官吏懲治貪官,自己妻子卻被老丈人送上價值千金的壽禮,傳出去像什麼話。
更何況,安家再有錢,再有家產,也是大哥的,爹娘走的時候,就留下冀州安府的一個宅子,跟兩個鋪子,真要是兄弟分家,大哥一文錢不給他跟嘉樹都應該。
不能因為大哥對他們兄弟好,不在乎金銀,就肆無忌憚的揮霍吧。
這些還都是小事兒,更要緊的是,大嫂進了門,大哥這麼多年,好容易有個真心喜歡的女子,又是這般一個人,他跟嘉樹心裏高興都來不及呢,可自己的妻子做了什麼。
安嘉言總想着給妻子留些體面,畢竟夫妻多年,還有皓思皓玉,只要能過去眼,自己也不會如何。
一娘自以為聰明,卻不想想,這麼明擺着的事兒,自己會看不出來嗎,?大哥是什麼性子,平白無故的會巴巴的從冀州叫個人來,換了府里的大管家嗎?
更何況,這個劉喜兒的底細,如今安家誰還不知道,若不是因為大嫂,他一個外廚房打雜的小子,怎能讓大哥看重,安排在安遠手下□□。
從那時候起,大哥就已經為大嫂管家鋪路了,並且,還帶着大嫂去了郊外的別院暫住。
這一連串的事兒,若說跟一娘沒幹系絕無可能,自己問她的時候,卻一味的推說不知,讓他頓覺有些心冷。
安嘉言想了許久,還是決定過來跟大哥說說此事,他們是親兄弟,沒什麼需要瞞着動心眼子的,卻不想正趕上岳錦堂在倒不好開口了,只得悶着頭吃酒。本來嘉言的酒量就不算太好,加上心裏有事兒,數盞下去便有些醉意。
岳錦堂再不會瞧眼色,這會兒也看出來了,人家這是有家務事要說,反正也酒足飯飽,一道藤椒魚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兒,心滿意足,囑咐安嘉慕明兒別忘了廚藝比試,一晃三搖的回府去了。
安然親手做了醒酒湯端上來,瞧着安嘉言吃下去,才讓僕婦撤了桌子。
上了香茶后,剛要避開,讓他們兄弟說話,卻聽安嘉言道:“嫂子您別走,今兒嘉言過來是想說件正事兒,嫂子也當知道。”
說著,看向安嘉慕:“大哥我仔細想過了,如今我早成家立業,還在一起囫圇着過着實不叫個事兒,不如分開吧,嘉樹還沒娶媳婦呢,暫且跟着大哥,就我們二房頭上分出來,安家的家業都是大哥一人掙來了,這麼多年,我跟嘉樹凈跟着沾光了,嘉樹沒成家,能依靠着大哥,別人不笑話,可弟弟如今得居高位,若再靠着家裏過日子,豈不讓人笑話。”
安嘉言話音剛落,就見一娘一腳邁了進來,臉上神色大變,想是聽見了嘉言的話,緊走進步過來,都未顧上行禮,就來攙丈夫:“老爺這可是吃多了酒,胡說呢,好端端的分什麼家,傳出去沒的叫人笑話。”
不想,安嘉言卻彷彿鐵了心一般,一把推開她,冷笑了一聲:“誰笑話?誰家不是這麼著,就是你們謝家,你爹娘這房不也是分出來單過了嗎,你們謝家這樣的大族都不怕人笑話,我們安家怕什麼?
更何況,爹娘早喪,也早該分開過了,之前不分是因大哥厚道,如今我們哥倆都成家立業,更該着分家,也省的將來麻煩reads;總裁騙妻枕上寵。”
謝一娘心裏一急,怎麼也未想到,不過一個婆子罷了,怎就引出這麼多事兒來,不免看了安然一眼,低聲道:“若是大嫂要分家,那我們也只能分出去了。”
安然愣了愣,這謝一娘是鐵了心跟自己過不去,這一杆子打到自己這兒來了,見安嘉慕眉頭緊皺,心裏不免嘆了一聲,再能幹的人,遇上家務事兒,也理不清,自古不就有句話叫清官難斷家務事嗎,可見這家務事最難料理的。
更何況,這謝一娘還是弟妹,安嘉慕這個大大伯子真不好說什麼,這時候,也只有自己出面最合適。
安然笑了一聲:“這是怎麼話說的,好端端分什麼家,嘉言這可真是吃多了酒,想起什麼來了……”
安然話未說完就聽安嘉慕道:“既然嘉言提了出來,那就分開吧。”
謝一娘臉色一白,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一咬牙,開口道:“那一娘倒要問大伯,這家怎麼個分法兒?”
安然不禁暗道謝一娘蠢,先頭見她的手段,還當是個聰明人呢,如今瞧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蠢貨。
剛嘉言一個勁兒的說,安家的買賣家產都是大哥一人掙下的,就是擺明了什麼都不要,雖說嘉言不一定有什麼目的,但越是這樣,以安嘉慕的性子,越是會顧念着兄弟。
可謝一娘這句話一出口,倒真叫人心寒了,不過,還沒等安嘉慕說什麼,安嘉言猛然惡狠狠的看着妻子,吐出一個字:“滾。”
謝一娘被丈夫一句滾罵的,頓覺失了體面,掩面跑了出去。
安嘉言站起來撲通跪在地上,抱着安嘉慕的腿痛哭起來:“大哥,大哥,是嘉言對不住您,娶了這樣的不賢之妻,嘉言知道她幹了什麼事兒,她縱容下人慢待大嫂,就是想擠兌大嫂,貪着大哥掙下的這份家產呢,這樣的不賢之妻,弟弟本該立時休了她,卻皓思皓玉年紀還小,少不得娘親,嘉言已經對不住大哥了,若是還囫圇着過,這婦人的貪心,只會越來越不可收拾,大哥,嘉言求求您,就讓弟弟分出去吧。”
安嘉慕低頭看着自己的兄弟,便是多硬的心腸,面對這張跟自己異常相似的臉,也硬不起來了。
謝一娘的貪心,他之前也知道一些,卻總覺着她是個聰明人,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撕破臉,況且,撕破臉對她沒有丁點兒好處,而瞧在皓思皓玉的份上,他對這個弟妹的也盡量包容。
卻沒想到,竟然包容出了如此一個貪婪的婦人,剛才謝一娘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在安嘉慕心裏,她就不是家人了,太讓人心寒。
可她卻是嘉言的妻子,當日還是自己應下的這門親事,為了弟弟的仕途多一把助力,加上,謝一娘在閨中的賢良名聲,以為幫兄弟娶了一位賢良的妻子,如今方知,自己大錯特錯。
安然見他們兄弟默默無言,心裏頗有些自責,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這件事也是因自己而起,若這個家真分了,自己可就成了安家的罪人,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即便自己不在乎名聲,可以後呢,等自己有了孩子,會怎麼想,她想給自己的孩子一個良好而和睦的家庭,而且,一個家因為金錢四分五裂,着實不值得。
正如嘉言所言,即便謝一娘錯再大,她給安家生了兩個男丁,這便是她最大的功勞,也是她之所以敢折騰出這些事兒的原因。
休妻不可能,分家更不可能,那麼該如何?還有什麼法子能做到兩全?
安然正想着的時候,安嘉慕已經扶起了嘉言:“分家也不是不行,你媳婦兒問的也有些道理reads;冰殿相爺腹黑妻。”
見嘉言要說什麼,安嘉慕抬手阻止他:“你先聽我說,安家如今的家產說是我掙下的,若沒有爹娘留下的那兩間鋪子,便大哥有再大的本事,也折騰不出這麼大的買賣,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媳婦兒說的是,怎麼分?如何分?是得有個章程。
你也別竟說硬氣話,若只你自己一個,大哥才懶得管你呢,可有皓思皓玉,大哥就不得不周全些,如今事兒出的急,大哥也沒想太明白,你容大哥些時候,等想好了再說。”
說到此,目光略沉:“不過,你媳婦兒卻不適合管家了,這麼著,你府里仍跟過去一樣,歸在公裏頭。”
安嘉言忙道:“這般豈不還跟之前一樣,只怕……”
安嘉慕打斷他的話:“你就別跟大哥爭了,說起來,若不是你媳婦兒這般,大哥還真沒把銀子當回事兒,你大嫂雖說不如你媳婦兒是世族出身,卻也不會把這點兒家產錢財看的多重。
不瞞你,蘇州的雅舍就是你嫂子跟逍遙郡王合著開的,如今一個月少說也有十幾萬的進項,還有齊州的富春居,這兩處買賣賺的銀子就頂的上咱們安家在江南所有的進項了。
大哥說這些不為別的,就是想讓你知道,大哥大嫂從未把家產銀子瞧在眼裏,便這會兒天降一把大火,把咱們安家燒個精光,只我跟你嫂子在,不出一年,咱們安家照樣家財萬貫。
可你不成,你走的是仕途,這當官自古只有兩個結果,一是清官,一是貪官,這清官比貪官難當的多,我跟你嫂子可不想哪天去天牢裏瞧你,所以,你那府里還得歸在公里。
而且,皓思皓玉是咱們安家的孩子,我這個當大伯的,也不能讓他們受了委屈。”
安嘉言的眼淚都下來了,嘴裏只管大哥,大哥的叫,什麼都說不出來。
安家慕嘆了口氣:“既歸在公里,不用你媳婦兒管家也說的過去,安遠兩口子能幹沉穩,又是咱們安家的老人,就讓他們兩口子幫着你管家吧,人情來往,府里各處的調度,都交給他們料理,你媳婦兒就安心的相夫教子,也不枉了她賢良的名聲。”
叫了安平安順進來扶着安嘉言回了侍郎府。
等嘉言一走,安然坐到他身邊,把手裏的茶遞給他,安家慕接過,卻放在炕桌上,把安然一把緊緊摟進懷裏頭,半晌方道:“讓你受委屈了,其實,我也知嘉言這個媳婦兒有些不妥,卻一直以來還算過的去眼兒,加上,畢竟生了皓思皓玉,也就這麼著了。
不想她倒是心大,竟然惦記着安家的家產呢,嘉言是我兄弟,便都給了他,也沒什麼,只不過他這個媳婦兒……”
說著,嘆了口氣:“這銀子就這麼好……”
安然不禁笑了起來:“這話說的,有道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能免俗,跟你說個笑話兒,如今我自然不把銀子當成好的了,當初在安府的時候,為了存贖身的那幾兩銀子,可沒少討好你那些女人,你那個通房丫頭叫什麼來着,對了,月姑娘……”
安然的話沒說完就給安嘉慕點在嘴上:“夫人,今兒是打算跟為夫倒后賬不成,上回你可都說,過去的都過去了。”
安然拉開他的手笑了起來:“你心虛什麼,我可不是倒后賬,只是就事論事,這人窮志短,腰裏揣着銀子,說話才有底氣,嘉言媳婦兒,別看是世族出身,估摸着在娘家過得並不寬裕,才如此。
若掉個兒,我是她,好好的管着家呢,忽然蹦出個丫頭出身的大嫂來,讓我恭着,敬着,還要怕大嫂子在大伯耳邊吹個枕邊風什麼的,挑撥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然後,直接影響到以後的生活品質,出於一種自保也會使些手段reads;前妻誘人,總裁借個孩子。”
“什麼是生活品質?”安嘉慕好奇的問了一句。
“呃,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我沒受什麼委屈,她的段位太低,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安嘉慕忍不住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小臉:“原來我家夫人如此厲害啊。”
“那是。”安然拍開他,挺了挺胸,卻發現安嘉慕不應聲了,低頭看過去,小臉兒騰地紅了,可不沒應聲嗎,這會兒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胸前呢,眸色也漸漸轉深,眼底忽的跳出兩簇火苗來,夫妻久了哪還不會不知他想作什麼。
想起今兒從別院出來時被他折騰了半天,這會兒腰還有些疼呢,忙要推開她,卻哪來得及,被他一把抱在懷裏:“我家夫人厲不厲害,得為夫說了算……”
雖未能倖免,不過也沒折騰的太過分,大概是看在安然明兒還要比試的份上,才放過她。
不過兩口子如何親熱,卻說安平安順,一邊一個扶着一臉落寞的安嘉言回了侍郎府。
剛進門就瞧見謝氏跟前的婆子,迎上來搓了搓手:“老爺可算回來了,您快去瞧瞧我們小姐吧,小姐自打回來就悶在屋子裏哭呢,也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想小姐好歹也是堂堂謝家貴女,如今卻要受個丫頭的氣,真……”婆子一句話沒說完,迎頭就挨了一腳。
安嘉言氣的直哆嗦,指着她道:“我如今才知道謝氏怎會如此,原來是你們這些刁奴教的,妄她有個賢名兒,就是這麼個賢良不成,丫頭,丫頭又如何?在我眼裏,大嫂比你那什麼謝家門的小姐強多了,你不是口口聲聲念着謝府的好嗎,來人,把她的東西收拾出來,送她回謝府,從此再不許踏進侍郎府的門,誰敢放她進來,誰就跟她一塊兒滾。”
本來老爺前頭這幾句話說的,還沒人動,畢竟,這婆子是夫人跟前的人,又是從娘家陪着過來的,雖是侍郎府,可老爺不管家務,等於都在謝氏手底下討生活,自然不敢對這婆子如何。
可後頭的話兒一聽,不對,老爺這是鐵了心要跟夫人過不去啊,這婆子正撞在槍口上,不收拾她收拾誰。
更何況,這雖才兩天,可這兩邊府里挨這麼近,下人來回走動的勤,出了侍郎府就是安府,哪邊兒有什麼事兒都瞞不住。
之前那邊兒府里可也是謝氏管着,這忽的大老爺帶着新夫人去了郊外別院,趁這功夫料理了原先的管家,巴巴從冀州府調來個叫劉喜兒的提拔上來,還聽說這劉喜兒是新夫人的心腹。
別看這小子年紀不大,卻是個真真兒的狠角色,剛一來尋由頭便把府里的幾個刺頭辦了,言道以後敢對主子不敬,哪怕是心裏不敬,讓他瞧出來,也得滾蛋。
這麼一來,誰還敢扎刺兒,都老實了,大老爺雖未說什麼這般可也相當於一個耳刮子打在了謝氏夫人臉上,等於明明白白的告訴兩府的下人,這安家輪不到謝氏做主,想給大夫人穿小鞋門兒都並沒有。
所以說,這上頭的風向變了,他們這些底下的自然也得跟着變,二話不說,上去就把那婆子堵了嘴拖了下去。
料理了這婆子,安嘉言的氣稍稍平了一些,看了那邊謝氏的院子一眼,目光一冷,轉身進了侍妾的院子。
那邊兒謝氏得了信,只覺渾身一軟,癱坐在了炕上,半天沒起來,心裏知道自己這事兒做的急了,沒把旁邊院裏這個賤丫頭當回事兒,沒把她如何,反倒讓自己陷入到了這種境地,連自己跟前的婆子都沒保住。
還有丈夫,雖說有兩房侍妾,可丈夫卻極少過去,如今連瞧自己一眼都嫌煩了嗎,這讓自己以後可還有什麼指望reads;肉文女主養成記。
想着,忍不住哭了起來,丫頭春巧忙勸道:“夫人,這會兒可不是哭的時候啊,您要是從此歇了心思,那邊大夫人才樂呢。”
謝氏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出身再低賤,可有大伯替她撐腰,老爺兄弟情深,又不向著我這邊,到了這般境地,我還能怎麼著,倒不想,她竟是個如此厲害的。”
春巧低聲道:“夫人怎麼糊塗了,她再怎麼厲害,大老爺再稀罕她,也比不過夫人您啊,您可是安家的大功臣,您想想,安家雖有三兄弟,不就咱們二房頭裏,夫人您給安家添了香火嗎,有皓思皓玉少爺在,誰能動夫人您啊。
您瞧,老爺這麼著惱,不也就拿您跟前的婆子撒了撒氣嗎,加上大老爺一直喜歡兩位少爺,便看在兩位少爺的面兒上,也不會如何。”
對啊,謝氏忽的回過味兒來,讓那賤丫頭打了個措手不及,倒忘了這茬兒,自己怕什麼,有皓思皓玉保着她呢。
想到此,頓時有了精神,看向春巧,這丫頭不是自己娘家帶來的,娘家那幾個生的太出挑,放在跟前總不放心,雖說丈夫是個正經人,可這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要不然,府里那兩個侍妾是怎麼來的。
因擔心他們勾引丈夫,故此尋個機會配了小子,調到別處去了。
春巧卻是去年剛從外頭買進來的,沒什麼姿色,人倒是機靈,做事也穩妥,才成了她跟前得用的丫頭。
謝氏知道沒了心腹婆子,這丫頭以後就是自己的心腹,得着意籠絡,便把手腕子上的金絲鐲褪了下來:“今兒虧了你這丫頭提點,我才明白過來,這個鐲子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你戴着玩吧。”說著給她戴在手上。
春巧忙謝了夫人,瞧着手腕子上的桌子,心裏歡喜非常。
謝氏雖明白過來,這會兒卻也全沒了主意,有奶就是娘的抓住了春巧這塊浮木便不撒手了:“那依着你,這時候我該如何?”
春巧得了好處,自然更為盡心儘力,忙道:“依着奴婢,還是得從大夫人身上下手,您是弟媳婦,便行差做錯了,低頭認個錯,也不當什麼事兒,您要是認錯了,她當嫂子若還拿着架子,這理兒可就轉到您這頭兒來了,您也別在老爺跟前訴委屈,只管接着去給大夫人認錯,瞧在大老爺還是咱們老爺眼裏,自然會覺得大夫人不夠大度,一來二去的,夫人您的賢名兒回來了,大夫人的惡名也就傳出去了。”
謝氏:“即便如此,又有何用?你沒瞧出來嗎,大伯也不知吃了她什麼*葯,都能把她這麼一個丫頭出身的,娶回來當正頭夫人,可見迷的魂兒都沒了,怕我再如何用心也沒用。”
春巧:“夫人怎麼糊塗了,咱們大老爺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啊,之前府里多少女人,外頭多少相好,姿色出挑的可有的是,哪個也沒長久不是,便如今娶了回來,也不過在熱乎頭兒上,這男人還不都一樣,一日兩日,一月兩月,至多過不去半年,也會丟開了,到那時,誰還當她這個大夫人是回事兒呢。”
“可她廚藝精湛,若是真贏了御廚,到時候,怕在安家的地位就穩了。”
春巧嗤一聲笑了:“夫人真是的,外頭傳的那些沒影兒的話如何能信,您想想,大夫人才多大年紀,學了幾天廚子,或者,在咱們這樣的府里算好的,這會兒可是跟天下的名廚比試,得跟那些名廚比贏了,才能跟御廚比呢,大夫人的本事再大,比得贏一個,還能比得贏十個不成。”
謝氏一想,可不嘛,自己倒讓那丫頭給嚇住了,才多大的丫頭,就敢跟御廚比試廚藝,不是上趕着丟臉嗎。
更何況,便贏了又如何,不過就是個廚子罷了,出身在哪兒擺着呢,只要她生不出孩子,這安家往後就是自己的天下,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把糟糕的處境扭轉過來才是,也暗暗在心裏祈禱滿天神佛,明兒的廚藝大賽上讓那賤丫頭輸了才好reads;大唐鳳凰女。
可惜,滿天神佛沒聽見謝氏的祝禱,安然這頭一天贏得頗為戲劇化,根本連手都沒動一下,輕輕鬆鬆的贏了第一輪。
廚藝大賽比試的地兒,設在京郊的校場,練兵的地兒騰出來比試廚藝,怎麼想怎麼覺得古怪。
不過,確實夠敞亮,火灶案板一應等物,早已置辦妥當,四周也圍起了帳子,棚子也早早搭建好了,貴賓席,評委席,樣樣齊全。
看熱鬧的更多,除了京城各地的廚子,還有好些老百姓,因禮部主持,有兩隊兵士手執長矛鐵盾,立在兩邊兒維持秩序,以免百姓亂鬧,打擾到比試的進度。
安然也是到了現場才發現,二十個名廚里,竟有不少熟人,首先齊州聚豐樓的錢弘跟匯泉閣的馮繼都在,最可笑,還有富春居的高炳義,冀州順福樓的掌灶大廚周明德,甚至,蘇州松月樓的廚子也來了,還有幾位瞧着臉熟兒,卻忘了名字的。
見了安然,一個個都過來打招呼,甚為恭敬,弄得整個比試現場,跟老朋友聚會似的熱鬧非常。
岳錦堂,禮部尚書郭子善,承恩公王庚,跟一眾拿準了兩不相幫的官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分外熱絡和諧的場面,都有些愕然。
倒是岳錦堂,瞧清楚這二十位名廚的德行,忍不住搖着手裏的灑金扇呵呵樂了起來。
郭子善跟王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王庚咳嗽了一聲:“郡王殿下因何發笑?”
岳錦堂自然不會點破,抬手一指四周看熱鬧的人群:“本王是高興,瞧瞧這些來看熱鬧的百姓,就知我大燕的盛世到了,一個廚藝比賽都能有這麼多人來,怎能不讓本王高興。”
眾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我大燕明君臨朝,盛世太平,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王庚卻哼了一聲:“老夫瞧郡王殿下這笑怕是另有它意吧。”
岳錦堂挑挑眉:“承恩公這般說,莫非覺得,如今我大燕並非盛世不成。”
王庚被他一句話噎住,半天才道:“郡王殿下還是別高興的太早,勝負如何還難料呢。”一甩袖子率先進了評委席。
岳錦堂也不以為意,這老傢伙本來就是來攪合的,自然沒什麼好話,不過,今兒這意思,可有樂子瞧了,他倒真想看看,這些所謂的天下名廚,有幾個敢跟安然這丫頭比試的。
禮部尚書郭子善,這會兒也瞧出不對來了,這幾個的熱絡勁兒,哪是對手啊,分明就是朋友,彼此說說笑笑,甚為融洽不說,且對當中那個小丫頭,舉手投足間頗有敬重之意,這倒真讓人想不透了。
郭子善這人為官清廉,也不好掃聽事兒,皇上交給他們什麼差事,就只一門心思辦妥當。
就知道這天下名廚是皇上下旨邀的,除了百年老字號的就是頂尖館子裏的掌灶大廚,相比之下,反倒是安然很是陌生。
彷彿忽然就蹦出這麼個丫頭來,以前御廚鄭春陽的嫡傳弟子之名,入京參加廚藝大比。
衝著鄭老爺子的名頭,郭子善先頭還真有些好奇,這一瞧卻太過意外,雖說知道是個年紀不大的丫頭,可也沒想這麼小啊。
忍不住跟旁邊的岳錦堂道:“郡王殿下,這位就是鄭老爺子的親傳弟子?這年紀是不是太小了點兒。”
對於這種質疑,岳錦堂早都習慣了,自己當初第一次見這丫頭的時候,比郭子善還不適應呢,等他見識了這丫頭的廚藝,就會知道年紀大小跟廚藝高低完全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