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夜裏,劉媽突然急急求見,說她看見國主夫人跟彌生偷偷摸摸的跑到西側門牆邊,還拿了張梯子爬牆出去。

彌生不是向求鳳的婢女,向求鳳跟她也鮮少接觸,兩人之間唯一的關聯,就只有段景熙。

段景熙已落葬在無歡崖,她們兩人就算要去祭她,也不必挑在夜裏,就算要在夜裏,也不必爬梯。

直覺告訴他,有詭。

段景熙的死因是個秘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只身前往無歡崖,來到崖頂,果然讓他看到這驚奇的情景。

正準備離去的四人,聽到這笑聲皆錯愕的轉過頭,一見到突然出現的段景桓,全都震驚不已。

「陸傲秋,你是人是鬼?」段景桓故意問道。

陸傲秋警戒的盯着他,坦然回道:「是人。」

「我以為你被鄭婉兒毒死了,沒想到是場騙局。」段景桓嗤笑一聲,「我還真的相信了呢。」

「你設局在先,我不過是將計就計。」陸傲秋說。

「那女人呢?不是真的墜谷身亡了吧?」段景桓問。

「除了少一截小指,她毫髮無傷。」

段景桓的表情看不見一絲怒意,但眼中卻迸射出殺機,他咬牙切齒道:「陸傲秋,你為什麼要一直壞我的事?」

「你又為何對景熙如此無情絕義?」陸傲秋反問道:「她十六歲時便與杜長風訂親,你卻一直拖至杜長風登上國主之位才將她嫁給他,為的是讓她生下流着段家血的黃國繼承人吧?」

「一點都沒錯。」段景桓哼哼低笑。

「你與她雖非同母,亦是至親,為成就你的野心,你居然逼迫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甚至……」

他話末竟,就被段景桓冷冷打斷,「又是愛?你倒問問我的正宮夫人,她是因為愛我才嫁給我的嗎?」

此話一出,向求鳳竟毫不遲疑地回道:「我愛。」

她一出聲,大家都愣住了,段景桓也難掩驚愕的直瞅着她。

他聽段景熙說過向求鳳是真心愛他,但他並不相信,向求鳳對他一向不甚熱情,沉默又淡漠,別說是愛,她連一句喜歡都沒說過,她總是遠遠的看着他,好像不想跟他有過多接觸似的。

他抱她、吻她時,她從沒有所響應,就連滑了幾次胎,也不見她惋惜流淚。

她愛他?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向求鳳,你在說笑嗎?」段景桓不以為然的笑問。

向求鳳神情凝肅,目光卻深情。「夫君,我愛你,自我十三歲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便對你動了情……」

十三歲?他記得兩人第一次相見,是在她父親的壽宴上,他陪同父親一起赴宴,那時他還覺得奇怪,她身為女子居然被允許同席,後來他才知道兩家其實是藉着壽宴討論兩人的婚事。

「後來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期待?」向求鳳噙着淚,唇角勾起一抹凄迷的笑。「十幾年了,你從不曾正眼看我,又經常在我面前與別的女人調情,可我……還是愛着你。」

段景桓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感到驚訝,但也同時感到憤怒。「若你真愛我,怎會幫着別人背叛我?!」

「夫君,我不是背叛你,而是不希望你一錯再錯。」她說:「景熙是你的親妹妹,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親外甥,你不能對他們痛下毒手。」

「住口!」段景桓憤怒咆哮,「我沒有這種吃裏扒外的妹妹,更沒有野種外甥!」

「夫君,你放過他們吧,他們絕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的。」向求鳳哀求道。

「國主大人,請您放過主子一家三口,求求您。」這時,彌生也跪地哀求。

見他們一個個全向著陸傲秋跟段景熙,段景桓更是惱火。「這一切都是命!若老天真安排他們在一起,就不會讓劉媽發現你跟彌生的鬼祟行蹤。」

向求鳳露出歉疚的表情。「景熙,對不住,我、我……」

「嫂子,這不關你的事。」段景熙安慰道。

「確實不關她的事,一切都是你跟陸傲秋咎由自取。」段景桓陰惻惻的笑了。

「陸傲秋,你一定以為此計天衣無縫吧,可你沒想到劉媽以為你害死鄭婉兒,此刻的她是多麼的恨你,凡是可能跟你及熙兒相關的事,就算只是雞毛蒜皮,她都繃緊了神經……」

「夫君,我求求你……」向求鳳上前繼續懇求,「放過他們吧。」

段景桓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耳光,抬手將她往旁邊一推。

向求鳳一個踉蹌,摔跌在地上,腦袋碰到邊上的一顆石頭,登時冒出血來,昏了過去。

「段景桓!你還有良心嗎?!」陸傲秋憤怒地吼道。

段景桓冷冷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腰間佩劍,持劍攻向陸傲秋。

「陸傲秋,納命來!」

為求行動敏捷,陸傲秋並未佩帶長劍,只隨身帶了把短刀。他輕推開段景熙,立刻移動身形,引開段景桓,同時拔出短刀,以做抵抗。

他不曉得段景桓的劍術如何,但他知道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輸,因為他的輸贏攸關着幾條人命。

就這樣,兩人在崖上展開生死拚斗。

兩人對了數十招,持長劍的段景桓竟未能佔得上風。眼見難分高下,他使出陰招,以暗器傷人,幾道光影,流星鏢打在陸傲秋的身上,其中一個命中他的右肩。

「唔!」陸傲秋吃痛,鬆了手,短刀掉在地上。

他正要彎身去撿,段景桓一個箭步上前踢飛了它,長劍也指向了他的咽喉。

「旁邊便是斷崖了。」段景桓笑視着他,陰狠的道:「你是要自己跳下去?還是我送你上路?」

陸傲秋無懼的直視着他。「段景桓,你的廢話真不少。」

聞言,段景桓忽地面目猙獰,惡狠狠的瞪着他,但旋即,他又勾唇一笑。「陸傲秋,再看一眼熙兒吧,這是你此生最後一次看她了。」

「不!」段景熙見狀,立刻撲上前去,緊緊抱住了陸傲秋。「你要殺便殺我吧!」

「景熙!」陸傲秋驚急地反抱住她。「不行,你得活着!」

她凝視着他,淚水卻已模糊了她的視線。「傻瓜,他不會讓我活着,要死……咱們一起死。」

「你……」陸傲秋感動又心疼,然而事已至此,不管是他還是景熙,恐怕都活不了了,既然如此,他們就共赴黃泉吧。「好,咱們一起,生死不離。」他緊抱住她,在她滿是淚水的臉頰上一吻。

彌生也沖了過來,哭喊道:「我也要跟着主子去!」

「彌生?」段景熙陡地一驚。「你別犯傻!」

「彌生不傻,彌生只是想跟着主子,主子去哪,彌生就去哪,就算是黃泉地底,彌生都要跟着去!」彌生意念堅定,毫不畏死。

彌生的忠心,讓段景熙淚如雨下,卻是笑着。「好妹妹,謝謝你這幾年的陪伴,咱們下面見。」

看着這一幕,段景桓哈哈大笑。「好你個有情有義,我就做做好事,把你們全送上路。」說罷,他猛地抬臂,就要將劍刺向陸傲秋。「陸傲秋,你先……唔!」

他高舉的劍停在半空中,猙獰可怕的面孔突然變得扭曲,隨即他的身體顫了一下,執劍的手忽地乏力,長劍鐺的一聲落地。

他下意識摸向胸口,因為那兒又燙又痛,而且還濕濕黏黏的,頭一低,他只看見胸門突出一段刀尖,在月色下發出森寒冷光。

這時,陸傲秋、段景熙跟彌生也驚覺到事情有了天大的變化。

原本昏了過去的向求鳳醒了,她手中緊握着陸傲秋的那把短刀,毫不猶豫的自段景桓身後刺了進去。

她貼在他背後,悲傷的哭道:「夫君,對不起、對不起……可是你、你不能再添罪孽……」

「你……」段景桓想說話,但一開口,鮮血便自他口中直噴而出。

他奮力往前走了兩步,讓刀子離開他的身體,但短刀一從他胸口滑出,鮮血便猶如噴泉般灑出,教人看着心驚。

段景桓感覺到視線慢慢變得模糊,轉過身,只看見向求鳳哭泣的臉。「你、你為什麼……」

「夫君,我不會丟下你,我願意與你同生共死。」向求鳳丟下短刀走向他。

聽見她要跟他同生共死,段景熙驚喊,「不,嫂子,你別犯傻!」

向求鳳已經抱住了意識漸漸不清的段景桓,笑視着段景熙。「景熙,我不傻,這一次……我將永遠跟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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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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