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四十二章

瀝水就着他的手把湯喝完,沉默了半晌,開口想說句謝謝,言若卻打了一個別說話的手勢。

外面是喧嘩的聲音,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學校的廣播從下午五點半延續到深夜,伴隨着一聲長長的鐘鳴,廣播裏面響起了xx大學祝全體師生新年快樂的聲音。

言若看了看外面五彩的煙花,轉過身,笑得燦爛,他說,瀝水,新年快樂。

那個時候的他,多麼感謝,在那一刻,他能陪在她身邊。

後半夜,小北他們陸續回來,言若還守在床邊,瀝水的體溫已經降到三十七點五了。

三個人明顯對言若出現在宿舍的情況有點驚訝,等知道瀝水生病了都紛紛圍過來。

瀝水迷迷糊糊聽見言若詳細交代着那些葯怎麼服用,怎麼熬生薑紅糖水,大概多久再測量一次體溫換一下頭巾,聲音低沉,然後沉默了一陣子,聽見門輕輕地拉開,關上……

然後她聽見小北和毛丹說大姐,瀝水的臉上出了好多的汗,你看,眼睛這塊。

考完試后,瀝水開始每天跟着保羅學烘焙,保羅經常是一邊告訴瀝水下一步怎麼做一邊看舌尖上的中國,等到他看完一集回頭看瀝水烤出來的東西時,笑容瞬間凝滯。

有時候她會聽見保羅拿着電話講很久,講到舌尖上的中國一集都播完了才懊惱地反應過來,斂了笑容和那邊罵一句然後拿遙控器使勁往回倒帶。

競賽的成績出來了,功夫不負有心人,瀝水和學霸男都得了一等獎。

下午在禮堂,瀝水到的時候看見學霸男難得地穿了正裝抹了頭油坐在那邊,腿上攤開一本書。

看見瀝水,學霸男打了一個招呼,兩人彼此恭喜了一下對方。

學霸男看了看瀝水,欲言又止,瀝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沒有異常,笑着問怎麼了?

“那天考完試我給你打了一個電話”,他揣測着瀝水的表情,“學長接的。”

瀝水啊了一聲恍然,“他說什麼了?”

學霸男表情有點尷尬,撓了撓頭髮,“他說,你睡著了?”

孩兒想了想,實誠地點頭,對上學霸男若有所思的表情,忙解釋,“不是,那天是……”

學霸男虛了一聲,指了指前面的座位,竟然有點欣慰。言若西裝英挺坐着,表情淡淡,正在看手中的文件。“其實,我沒啥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們兩在一起挺好的,真的。”

瀝水囧。

她聽見主持人念到了自己的名字,有點緊張地搓了搓手,站起來,微笑示意,走上領獎台。

耀眼的鎂光燈打在臉上,像撒了一層銀粉。當她在頒獎嘉賓的名單中聽到言若的名字,看見言若一步一步走向她時,她的腦海中哄地空白了一陣。

言若眉眼淡淡,四目相望,竟然像深海般迷離。他接過禮儀小姐遞來的鮮花,忽地想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送過花。一直以來他總覺得鮮花什麼的太過形式,但是現在他才知道即便是形式,他也將永遠錯過了。

合照的時候他看女孩緊緊地把花摟在懷中,咳了咳,一邊看鏡頭一邊說這花顏色太不純潔了。

瀝水看了看懷中那簇絢爛的花,“不會啊,你不知道女生都虛榮嗎?”

本來在看鏡頭的言若在快門咔擦下的那一剎那表情僵了僵。

甜滋味活動社在倒月湖棧道旁,木質小屋,面積不大,有伶仃的小花開在棧道旁,洋溢着五彩斑斕的氣息。

這裏原來是用來給藝術生寫生用的,後來學校在湖對面新建了一個配備更加齊全的寫生專用樓,這裏就荒廢下來了。

地面是用木條架起來的,每根木之間還有縫隙,透過縫隙就能看見下面潺潺的流水和輕輕漾開的一圈圈水紋。

彼時,陽光明媚,湖對面鎏金的塔尖上流溢着光芒,沿着對角線照亮了水的紋路,像是開了一道口子。

保羅從屋子裏面整出一堆廢紙,皆是已經作廢的素描。屋內還散亂了一些被遺棄的石膏,。

保羅開了香檳,舉杯,“喝下這杯酒我們就是梁山好漢真兄弟。”

一眾女生在心中腹誹,我不想和你做兄弟,不要做兄弟!

齊風來的時候,硬生生被屋內的濃塵逼了出去。保羅逃了出來,扶着齊風的手,嗆得直咳嗽,“齊風,這附近有沒有賣防毒面具的?”

齊風拍他的背,挑眉,好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那叫做口罩,別整的跟軍事頻道一樣。”

齊風和保羅在留學的時候認識,後來……

幾個女生也魚貫而出,嗆得掉眼淚。最後出來的是瀝水。這個女孩他見過不算太多次,但是聽得很多,以前被言若肆無忌憚地掛在嘴邊,現在只有喝醉酒的時候才敢輕輕叫一聲。

齊風被他們一批人灰頭土臉的樣子弄得搞笑,“你們就不知道事先在地上灑點水嗎?“

小北看見他,拍手,“哈,23號。”

小北自恃閱人無數,所以給每一個相親對象都排了序號。

齊風黑臉,“別說的好像我是屠宰場的畜牲一樣。”

塵決正好從後面走過來,聽這話,殺氣騰騰,“顧小北,你還真是有情有義,該不會相親了那麼多茬那些男生你都記住了吧。”

齊風無語,“別說得好像被你們家這口記住就是多麼榮幸的事。”

眾人看塵決手中拿着釣魚竿。塵決笑笑,“一會兒大家忙得辛苦,咱們就釣釣魚然後一起吃烤魚。”

小北打了一個響指,“好主意,我去買魚”。

塵決哭喪着臉,泄氣,“我不是帶魚竿了嗎。”

小北不忍心打擊,沉了氣,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慨嘆,“那啥,反正烤魚也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就搬個小馬扎坐在那邊釣着,想像自己是姜太公……”(內心獨白,咱不能因為任性就置別人的溫飽於不顧。)

瀝水和保羅坐着齊風的車去了家裝市場。買沙發的時候,瀝水想要碎花布藝沙發,齊風想要豪華皇家真皮沙發,保羅指了指被冷落的紅木椅,“我比較喜歡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

請各方陳述觀點。

齊風:伊麗莎白同款。

保羅:時尚和古典兼具。

瀝水只是狀似隨意翻了翻沙發的價格標籤,然後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和跟在身後的服務員指着那張布藝沙發,“就是它了。”

保羅撓頭,“瀝水,你為什麼喜歡這個沙發?”他好奇地踢了踢沙發腿,本來已經離開的服務員眼光立馬殺過來。

“其實,我們女生都有一個夢想,就是要一套小小的房子,木質的地板,鋪着羊毛毯,拉開碎花窗帘的時候陽光不冷不熱剛好二十五度,陽台上有花和草,我坐在布藝沙發上看書,貓窩在我的拖鞋裏面……”

齊風抱着手靜靜聽着,笑容淺淺,“還有呢?”

還有?

就是蓋在閉着的眸子上的一個溫熱的吻。

瀝水想想,笑,搖頭。

保羅因為中文有限,還不太清楚東方情懷,所以全程在旁邊吃炒板栗,聽到貓,笑得眯了眼,“瀝水,我有點想見烏比耶,這幾天有點如坐針氈。”

瀝水側臉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問齊風,“你教的?”

齊風也抽搐了一下,想起他教保羅這個成語的場面,不覺……有那麼一點點尷尬……

他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們……”

瀝水嘿嘿笑,言簡意賅,聽你們講電話的時候知道的,既然你和保羅已經是戀人關係了,為什麼還要和小北相親?

齊風扶額,無奈,“家中還不接受。正在爭取。”

瀝水忽然覺得能說出爭取這個詞好幸福,她和言若,便是爭取了,又如何能逃脫倫理的枷鎖。

有時候走在路上聽見其他人討論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總是會有半邊耳朵失聰,隆隆地聽不見同行的小北珍香在講什麼,所有的聽力神經似乎都在瞬間移位,使勁想聽清楚路過的那群人到底在講什麼。

而明明這些,她只要點開網頁就能看見。

傢具預計會在下午運到。一行人回到活動社,烤魚已經在炭爐上烤得飄香了。

瀝水問小北塵決怎麼不見了。

小北用嘴叼着一條烤魚,含糊,“他去簽售了,今天他們活動社在二環有一個簽售活動。等不到你們就先走了。”

瀝水裝作不在意地哦了一聲。

保羅打電話叫了社團其他的一些骨幹。一群人都端了馬扎坐在棧道上,一人一串烤魚一杯雪津吃得不亦樂乎。

講笑話,瀝水想了半天,說要不然我給大家講一個鬼故事。然後按照芸芸的套路巴拉巴拉開始講,眾人一聽開頭就唏噓,擺手,“都已經聽過了,不就是紅手繩的故事嗎?”

瀝水哦了一聲,那貓和老鼠的故事呢?眾人更加絕倒。瀝水撓頭,那我繼續想,然後一眾人就這麼省略號了十來分鐘,其中一個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那人是學建築的,一接完電話就跟火燒了眉毛一樣,急,跳腳,就要走。

眾人問怎麼回事。

那人操着東北腔,“俺最近在一個公司實習,給東方酒店架了一塊背景宣傳,但是今天一個雜誌社在那邊簽售,不知道哪裏出問題了,那牌倒了,俺得去看一下。”

眾人聽了沒反應。小北吐骨頭,吐到一半,突然跳起來揪它的領子,“哪個雜誌社,哪個酒店,二環的那個?”然後蹭地就往校門口跑。

瀝水反應過來什麼,跟着跑。

以前有個新聞裏面講的是一個母親買菜回家看見自己的孩子從樓上墜下,一下子扔下菜籃就跑過去接住孩子,後來專家說那樣的速度就算是奧運會冠軍都比不上。

但是沒有經歷過的人,誰又會知道那種感覺,感覺若是鬆了這口氣,世界頃刻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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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自有小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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