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四十一章

瀝水一個人先回的宿舍。剛到宿舍樓下,烏比耶喵喵叫着跑過來,牙齒軟綿綿咬她的鞋帶。不遠處,保羅站起身,含笑着看她。

“這隻貓這麼小竟然從你們宿舍的陽台上順着每一層的陽台跳下來。我看它在這邊蜷縮了半天,大概是凍到了,就把它抱在懷裏取暖。”

瀝水笑,“謝謝你啊。”

烏比耶睜大懵懂而圓鼓鼓的眼睛,忽地往瀝水的懷裏縮,撓瀝水的衣服。

“這是我們社團的報名表,我決定把這個社團叫做甜滋味,你看一下。”

瀝水哦哦,接過,坐在地上一頁一頁地翻。忽地覺得衣角似乎被什麼扯着,轉頭一看,卻是烏比耶,牙齒還沒大長全,像沒了牙齒的老太太含着瀝水的衣角,僵着腦袋往後扯,衣角一滑掉在地上,烏比耶驚訝了半天,機警的小腦袋左右晃了晃,才又咬了繼續拔河。

保羅一伸手,把烏比耶抱到懷中,摸它的頭,“真可愛啊。”

烏比耶寧死不屈地甩了甩腦袋,哪知這姿勢落在保羅眼中,卻像是在故意討巧,笑得更開懷。

瀝水嘿嘿,吸鼻子,眼睛有點紅腫,帶了鼻音,“恩,我正愁着沒錢養活它了,等什麼時候我就找個鑼找個盆把它帶到大街上遛。”

烏比耶本來還試圖離開保羅的魔掌,眼睛已經用力得眯成了一條縫,一聽,淚眼汪汪,不能相信地看着瀝水。

“這幾天你們有空嗎?我們的社團需要裝修一下。”

瀝水點頭,“有”。

烏比耶垂頭,跟在瀝水身後,爬樓梯的時候瀝水也不抱它,烏比耶腿短,傷心,在後面慢慢爬。

等到了寢室,瀝水啪的關了門,叉腰,烏比耶識相地用後腿立着,靠在門上,可憐兮兮地耷拉着腦袋。

瀝水揪它耳朵,“身在曹營心在漢了是吧,你媽媽我不是在紅杏出牆,我是……”

是什麼呢?

是在騙自己吧。

全國大學生化學競賽臨近,瀝水幾乎每天都抱着專業書本往圖書館跑,遇見不懂的就問學霸男,學霸男一開始還納悶為什麼她巴巴地放着言若那麼好的資源不用跑過來問他,後來大概是從越發蔓延的流言中知道了她和言若已經分手的事實,於是噤了聲,只是心內感慨。

這天她和學霸男約了在男生宿舍樓下拿材料。宿舍樓都是有門禁的,沒有本人學生卡進不了,於是瀝水只能等在門外。

她低頭清點着手上的書,大部分都是從圖書館裏面借來衝刺的題典。

“這幾本題庫已經過時了,題型不符。”

瀝水抬頭,看見言若穿着羽絨服站在面前,很明顯沒有帶學生卡,也一併被困在門外。

他的眼窩下面有淺淺的青色,眉眼惺忪,伸手指了指封面,“人民大學出版社這幾年都沒有再出新版的題庫了,這都是五六年以前的,復旦版才有。”

瀝水一翻,果然是以前的題型。

裏面有人刷卡出了門,言若稍稍側身用手擋住彈簧門,回頭看她。

瀝水小聲說了句謝謝貼着身子從他手下面架出的一個空間內進去,依然是的淡淡的CK香水味。

“你來找誰?”

“餘暉,上次和我一起搭檔的那個男生。”

“哦。”言若淡淡應了一聲,指了指走廊,“我到了,先走。”

瀝水點點頭,心中微不可言的失落。

餘暉剛洗完頭,濕噠噠的,開門露出了一條縫隙,見到瀝水驚訝,“我本來想給你拿下去的。”

瀝水嘿嘿笑,“我找你借東西應該我自己上來拿。”

餘暉說了句等我一下轉身進去,不一會兒抱了幾本書出來,“我陪你下去吧,沒有卡你出不去。”

瀝水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兩人邊走邊討論着昨天的一道題目,到了一樓看見言若也抱了一摞書站在那裏。

餘暉看着他手中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復旦版化學題典,吃驚,“學長也有這套書?”

言若自然也看見了他手中的書,見兩人說笑着下來,心內突然間充斥了異樣的感覺。

他不動聲色地把書別到身後,“哦,是有”,忽地又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像是在刻意隱藏着什麼,於是破罐子破摔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拎着書,看了一眼瀝水,“我想起來拿錯書了,去上面換一本。”說著長腿大步往台階上邁。

餘暉看看自己手中的書,又看看他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瞠目,“學長他……”

化學競賽的那一天,瀝水考完試直接在宿舍裏面蒙頭大睡。舍友去外面過元旦了,見她累,便讓她在宿舍裏面休息。

傍晚五點,她迷迷糊糊被一陣鈴聲吵醒。她伸手在枕頭旁邊胡亂摸了摸,接通。

“姐,今天有沒有出去玩?”

瀝水無意識地摸了摸頭,覺得有點燙人,於是乖乖地又縮回被子中。

“沒有,我想睡覺。”

“睡覺,現在才傍晚五點啊”,沂水咦了一聲,“姐,你的鼻音為什麼那麼重?”

瀝水媽在那頭一聽,連忙接過去,“瀝水啊,身體不舒服嗎?”

瀝水覺得頭有點痛,眼皮子不聽使喚地沉重,沒聽清楚,無意識地嗯嗯,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瀝水的嘴巴有點干,喉嚨像要燒起來似的難受,她張了張口卻無力發出聲音,於是只能強撐着身體,扶着腦袋搖搖晃晃去開門。

女孩看見言若的第一眼問的是言若,地震了嗎?

言若喘着氣,緊張地彎腰摸了摸她的小臉,拂開遮住眼睛的碎發,“怎麼樣了,你媽給我打的電話,瀝水……瀝水。”

他扶住她的胳膊,瀝水全身都是發燙的,面色潮紅,嘴唇已經裂開,呢喃着軟軟地就靠在他身上。

言若把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緊張地捂了捂被子,俯在她耳邊問瀝水,溫度計呢,醫藥箱呢?

瀝水閉着眼睛,推被子,“好熱”。言若握住她的手塞到被子裏,說了一句乖,然後起身翻找醫藥箱。

今天元旦校醫院已經放假了,這裏離最近的醫院也有一大段車程,所以言若只能自行想辦法。

他翻了一會兒,想起了什麼,連忙打了一盆涼水,用毛巾擦着瀝水的臉,手,脖頸,最後敷在她的額頭上。期間瀝水不安分地皺了皺眉,往被窩裏面鑽了鑽,言若緊張,“擦用力了嗎”,動作立刻放緩。他把被子往瀝水的胳膊肘下壓了壓,露出腦袋。

言若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宿舍裏面沒有備醫藥箱,於是抓了衣服往門外跑,沒跑幾步想起了什麼,退回去,小心地把宿舍門拉攏,想了想,又拉過一張椅子抵住,做完這些才放心地跑下去。

學校超市,言若手腳麻利地買了體溫計,退燒藥以及幾根被遺落在冰箱底層的冰棍,結了賬想了想又轉身買了一袋紅糖和生薑。

回到宿舍,女孩還是安靜地睡着。縮在桌子底下小憩的烏比耶終於醒了,見有人進來,警惕地豎起耳朵,等看清楚來人,歡快地搖晃着身子迎上言若,哪知言若全然沒有看見從不遠的地方搖來的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烏比耶哀傷了,追着言若的腳一邊跑一邊抬頭看那個眉眼冷峻的男人。

言若摸了摸瀝水的額頭,還是燙,於是撕開溫度計的包裝。瀝水穿着排扣的毛絨睡衣,言若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動手解開她的前三科扣子,稍稍把肩膀上的衣服扯開,露出白皙的香肩和勒在肩頭的紫羅色胸帶。他掩飾住一閃而過的不自在,甩了甩溫度計,插入胳膊窩,手指的關節隱隱地接觸到她一側微隆的皮膚,奇異的感覺像細小的電流一般在手背上流竄。他迅速攏了攏瀝水的衣服,重新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言若的臉微不可言地紅起來,他咳了咳強裝鎮定,卻在目光接觸到趴在床沿的烏比耶時盡數崩潰。

烏比耶晃着腦袋疑惑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瀝水,又扭頭看了看言若,大眼睛忽閃忽閃透露着求知。言若心虛,摸摸它的頭,“小孩子別亂想”。

他凝視着女孩安靜的睡眼,桃腮粉唇,笑了笑,伸手拉了拉被子。

言若找了半天終於從瀝水的柜子裏面翻出了一個小鍋,加了水,將紅糖和生薑放進去熬。

去了體溫計,三十八度多。言若有點着急,把買來的冰棒反覆貼在瀝水的額頭。

瀝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開始發汗了,眼前迷迷糊糊有個人影晃來晃去,等到那人走進,清晰,她才發現是言若,他手中端着一碗生薑紅糖湯,俊秀的臉上有了略略青色的鬍渣,眼睛小心地看着碗,生怕撒出來一點。

瀝水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下來了,像決堤的水流。

言若一抬頭擰了川字眉,“疼嗎?”

瀝水搖頭,“不是,生薑有點嗆人。”

言若看了看手中紅得發黑的湯,“我按了書上的比例做的,大概會有點效果,這個時候外面的醫院都沒有開門,我就只買了一些退燒藥……”

他絮絮叨叨解釋着什麼,全然不再是瀝水所熟悉的那般尖銳毒舌的樣子,面容雖然還是清俊,但是穿得厚實,像小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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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自有小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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