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四十章

保羅拉了一張凳子坐過來,“其實甜和苦是混在一起的,有些人會覺得一直是甜的,有些人會覺得一直是苦的,更多的人是像你這樣,先感覺到苦,然後才能感覺到甜。如果一直吃甜食,味蕾麻痹,甜味就不那麼明顯了,這種蛋糕能夠刺激味蕾的尋找,讓各種味道都更加飽滿鮮明。”

瀝水聽着這一番話覺得觀點新奇。又舀了一勺,眯眼,笑得像貓一樣暖洋洋。

其他人見她吃得這般津津有味,好奇,也伸過勺子舀了一小勺,都讚不絕口。

珍香忽然想起了什麼,“學長,學校最近不是有一個烘焙社團在納新嗎?你有參加嗎?”

保羅神秘地笑了笑,微微泛藍的瞳孔拉得狹長,“我就是那個社團的會長,但是我們學校好像沒什麼人對這個感興趣,如果我們納新的人數沒有達到一百,我們的社團就會被學校取締。”

珍香義不容辭,舉雙手,“學長,我們都去參加,我們都很感興趣的。”

眾人嘿嘿,是挺感興趣的。

“Ok”,保羅打了一個同意的手勢,爽快,“Welcometobecomeoneofus.”

毛丹的手機響起來,她走出去接了一下,回來的時候有點微喘。“經理讓我們今天晚上去加班,好像是臨時人手不夠,我們得趕快回去準備一下。”

瀝水和言若分手之後就沒有去雜誌社當小助理,覺得無聊又回到酒店上班。工資言若後來真給她結了,瀝水看着手中的一疊錢,數了數,留了一點,把另外的一些托塵決還給了言若。

珍香吸了吸鼻子,“按照道理來說這時候女主角不應該都是很共產主義地把錢都甩在男主角的臉上嗎?”

毛丹不滿,“你那是小三小四的戲看多了吧,瀝水和……他不是那樣的關係。”

孩子壓根沒有聽見她們說話,揣了錢就溜到舍管大媽的屋子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和大媽哭訴自己分手了,說到動情處,真地放聲大哭起來,這些天雖然不至於以淚洗面,但是每天睜開眼睛的時候看着白花花的牆壁都會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卻無從考究。

“大媽,現在人分了,但是孩子我想要回來。”

大媽本來隨她在一旁傷春悲秋,抹眼淚,說你去把他接回來吧不能苦着孩子了。

說完後知後覺地瞪大眼睛,你說你已經有孩子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瀝水苗條的身材,狐疑。

瀝水嘿嘿笑,“那啥,我孩子是一隻貓。”說著掏出錢塞給大媽,“大媽,您看這樣吧,我多交一個人的房租成吧。”

大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等瀝水溜走才稍稍合攏了嘴巴。

於是折耳貓就正式住進了瀝水的四人間。瀝水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烏比耶。

烏比耶,在法語中是忘記的意思。

小北圍着折耳貓轉,“想不到你還有這麼高深的語言造詣啊。”

瀝水正在滿頭大汗地給烏比耶搭窩,“這不是很簡單嗎,有個有道APP就行了。”

小北翻白眼,小心地把麵包撕成碎屑,“那你幹嘛不直接叫忘吧。”

瀝水嘆氣,說小北你真是傻。

你一直提醒着自己要忘記,你又會問自己需要忘記什麼,回想了一遍,想忘記都忘不成,這在心理學上叫做強迫性思維。所以給它搞一個高深一點的法語,過幾天就忘記是什麼意思了。

小北白眼,“你才傻呢,那你幹嘛不直接叫它小黑乖乖之類的。”

瀝水緩過神來,抬頭思索的時候把手中的奶瓶舉高了,折耳貓看着好不容易就要到嘴邊的奶又喝不上了,仰着頭,舔了舔舌頭,鬱悶。

有客人包了四樓整整一大排的包廂。輪班的服務員太少,所以臨時把他們幾個叫上湊數。

白色的工作服上不小心沾上點湯汁,瀝水低頭看,皺眉,拐進洗手間,開了水龍頭,小心地用紙巾擦拭着。身後從一個隔間傳出高跟鞋的聲音,瀝水只顧埋頭去漬,那人看着鏡子中女孩低頭的樣子,紅唇,默笑。

按照經理的指示,瀝水去了地下存儲紅酒的地方取酒。普通的酒每層的酒架上基本都會存放一些,但是比較昂貴的酒對溫度和光照的要求比較精密,所以一般都統一存放在地下倉庫中。

瀝水推了車到酒窖中去拿了五瓶1978年的法國進口紅酒,輕輕安放在鍍金小推車上,小心地熄了燈,掩了門,退出去。

地下室的通道比較暗。瀝水忽地聽見一間倉庫里啪地響了一聲。她警覺,難道有老鼠?這邊存放的紅酒一般都是以萬為單位的,瀝水覺得馬虎不得,遂停下車,推開門,進去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疑惑,難道是幻覺,搖搖頭出去,輕輕帶上門。

把小推車交給送餐服務員,瀝水就轉到餐廳裏面幫忙。不一會兒,小北有點慌張地跑過來,“瀝水,經理讓你去四樓的包廂。”

瀝水奇怪,放下手中的活,在圍裙上擦了擦,“為什麼?”

小北搖頭,忽地握了瀝水的手,“經理臉色看起來有點不好,你要小心一點。”

但是當瀝水走進包廂的時候,她注意到的不是經理不豫的神色,而是坐在酒席上的言若。

大概是因為包廂內開了暖氣的原因,他只穿了一件淺紫色的襯衣,領帶被扯得有點不工整。消瘦了不少,眼神中帶了迷離的倦意。本來談笑的他轉過臉看見她的時候卻忽地僵住。

“我讓你去拿78年的紅酒,你怎麼拿的是假酒?剛才我讓人去酒窖裏面看過了,五瓶78年的紅酒確實被你拿了,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出現在這裏的是假的?”

經理有點氣憤,顯然是剛剛被客人說了一番,所有的不滿一股腦全往瀝水身上倒。

“經理,我拿的確實是78年的紅酒,也沒有刻意調換,您可以去調監控錄像看看。”瀝水雖然不能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但想法很簡單,沒做就是沒做。

“倉庫裏面有一段通道是沒有監控的,你既然敢做,就一定了解這一點。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名校出來的大學生都是有素質的,沒想到也是這麼不堪。那酒每瓶都是五六萬,現在丟了五瓶你說該怎麼辦?”

經理當著酒宴上數十號的人當面批評,唾沫橫飛,話語犀利。瀝水的臉上散落了幾縷頭髮,有點凌亂,卻襯着白皙的素顏一種天成倔強的美。

趙天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認真研究着自己塗得嫣紅的指甲,“要不是我品嘗出這酒的味道不對,那我們豈不是就把廉價的地攤貨喝到嘴巴裏面了,我腸胃不好,對食物是很挑剔的”,說著鳳眼一鉤,又做了惋惜的表情,“也對,大概像你們這種人就覺得普通的紅酒和昂貴的紅酒應該都沒什麼區別的吧。”

她已經知道瀝水和言若分手的事情,所以才敢如此囂張放肆,以報上次的一箭之仇。

瀝水咬牙,攥住拳頭,目光凌厲,顫抖着肩膀。縱使她是再溫順的羊羔,也不代表她沒有蹄子,沒有牙齒。她想說什麼,眼淚卻無知無覺地先流了下來。

言若把酒杯中剩下的一點酒飲盡,拍拍褲子,起身,好整以暇,卻波瀾盡涌。

“你們談階級是吧,好,那我們就用階級的手段解決這件事情。”

他拍拍手,楊青走了進來,恭敬地候在一旁。“打電話給林檢察官,”他看着趙天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得驚悚,“就說有個官員包養情婦,用國家的錢養性伴侶有點讓人民幣貶值。”

在場的人皆一臉驚訝地看着眼前的變動,導演則低着頭,一臉你怎麼就不聽的埋汰意味。

“這是一張三十萬的支票,開這張支票不是為了賠償,只是為了告訴你們,她”,言若指着那個女孩,眼眸中像沁血絲一般溢出疼痛,“就是直接把那五瓶78年的酒拿去澆花,都是有資本的。”

那個女孩淚落得無聲,卻依然固執地看着他,挺着背,一下子一下子地堅持要把淚擦乾,一點點都不想流給他看。

但是我們的細胞,除了腦細胞可以狡猾可以撒謊之外,其它的細胞,誠實得一塌糊塗。

“你跟我出來。”言若不由分說地把瀝水拉走。

過道有點昏暗。

兩人面對面喘着氣,彼此的目光都凌厲得密不透風,似乎只要誰的目光中多了一點點柔弱,他們那麼辛苦的偽裝都會在頃刻盡數崩潰。

“你不相信我?”

言若的手因着酒精的作用帶了厚實的溫度,淡淡的酒氣,迷離清冷,“我有信或者不信的資格嗎?”

兩人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瀝水,以前我們不是簽過一份保險嗎?我們蓋個章就解約吧。”

吻得近乎兇殘,瀝水的背部緊貼着牆,胸前被言若壓得緊實,密不透風,似乎就要將她整個揉進身體裏。他的唇反覆描摹着她的唇瓣,舌頭撬開貝齒一路攻城略地,肆意掃蕩,又不知足地一點一點向下,埋在她的頸窩,呼着溫熱的氣息,唇瓣沉重碾壓。

到最後,他虛脫一般把頭埋在瀝水的肩上,他身體的重量幾乎就要壓在她的身上,襯衣上散發著慵懶凌亂的酒氣。

“丫頭,以後一個人要學會好好的,就像沒遇見我之前的那樣。”

瀝水想了想,點頭,說好。

然後言若抬頭看了一眼瀝水,笑,輕輕地在她的唇上蜻蜓點水,轉而扶着牆壁,踉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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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自有小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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