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三十章

儘管是瀝水執意要收養折耳貓,但是按照學校規定,學生宿舍是不能飼養寵物的,所以折耳貓便一直放在言若家。

許母甚是喜愛,總是抱在懷中,摸腦袋,小九也不吃醋,在一旁慈愛地仰頭看着,目光專註。若擱在平時,小九定是連一隻蚊子都要撲的,倒不是見義勇為啥的,主要是怕主人移情別戀。

言若看着小九,嘆氣,摸摸他的脖頸,“這樣發情下去也不是辦法,難道真要送去絕育,我記得以前塵決家的母狗對他有意也沒見着它發情。”

小九一聽這話,怯怯地往後退了幾步,心痛地晃着腦袋,你沒聽過司馬遷嗎司馬遷,你不知道幹了那種事情一定都會留名青史的啊。

瀝水搖頭,不同意,“我在論壇上登了一條啟示,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收留折耳貓幾天,等小九發完情就把折耳貓接回來。”

這個辦法果然有效,不過幾個小時,就有人主動聯繫了瀝水,表示十分願意,瀝水大喜。

言若本來想跟瀝水一起去送貓的,但是雜誌社臨時有事,所以只能作罷。

但是,瀝水連擦了三遍自己的眼睛,這人不是固執君又是何許人也?固執君,就是堅定坐在瀝水宿舍樓下送福鼎肉片以表情比金堅的男生。

男生明顯有點欣喜若狂,這和他紋絲不動的髮膠以及熨得都能反光的西裝有點格格不入,反差效果好比讓唐僧去跳小蘋果。

瀝水有點猶豫,但是看接頭地點似乎又沒有別人,只能祈禱一定不是他。

固執男卻興奮地朝這邊揮了揮手,漲紅了臉,喊了聲“瀝水”,然後小跑到瀝水面前,臉更紅了,扭捏羞怯,和熱油中撈出的蝦一般。

瀝水尷尬,“內個,請問是你要暫養幾天我的貓嗎?”

固執男本來嬌羞,這時候一聽,使勁地點了點頭,和小時候向長輩拜年要紅包磕得一樣猛,“我走讀,住在學校附近,學校管不住我,而且我們家以前就有養貓,我對貓可熟悉了,能讓我看一下貓嗎?”

瀝水遲疑了一下,彎腰把貓籠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折耳貓小心地往外面靠了靠,探頭,大概是因為貓籠裏面比較暗,它一時不能適應光亮,眯了眼睛,怯怯地叫了聲,又往後面退了退。

固執男卻一伸手把貓攬了出來,貓有點抗拒,爪子劃過貓籠的底部,發出尖銳的聲音,刺激着耳膜。

“好可愛。”固執男摸折耳貓的腦袋,看瀝水,“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愛的貓。”說著從旁邊的袋子裏面掏出一根油膩膩的雞腿,在貓面前晃了晃,湊到它的嘴巴前。

折耳貓怯怯地沖瀝水喊了兩聲,明顯對雞腿不感興趣,甚至有點抗拒地撇過腦袋,後腿亂蹬,把固執男熨平的西裝撓的有點皺皺的。

固執男沒注意,樂呵呵和瀝水說你放心吧,我保證它每頓都能吃得比我好,呵呵呵呵,他摸頭,露出本相出神地看瀝水,竟然沒發覺貓從自己的腿上溜走。

瀝水心急,追上去。他們碰面的地方是學校的一個廣場,這時候是黃昏,很多人都在這裏散步。

折耳貓跑得快,像泥鰍一樣在眾人的腿邊穿梭,瀝水只顧弓着腰抓貓,直到看見貓忽地停在一雙白色球鞋邊。折耳貓咬那人的鞋帶,腦袋蹭了蹭,仰起頭叫得細細的脆脆的。

言若半蹲,纖長的手指摸了摸貓的腦袋,額前的劉海半垂,折耳貓抬頭,也拿手去頂言若的掌心,言若俯了身小心翼翼地把它揣在懷裏。

瀝水頓了頓,“你怎麼來這兒了?”,上前要伸手抱過,貓卻傲嬌地撇了臉,只顧把腦袋往言若的臂彎里鑽。

言若看瀝水瞪大眼睛的表情,好笑,和熙,“別託管了,這段時間就把小九關我房間裏,不委屈誰。”

“瀝水。”身後有人叫,瀝水回頭,一下子想起了固執男。固執男委委屈屈地站在寒風中,本來油光蹭亮的頭髮染上了灰塵,像是黑蛋糕上撒了一層白芝麻。

瀝水和言若的戀情在全校傳得沸沸揚揚,BBS上都蓋了好幾層樓,固執男自是知道的,當初追求瀝水的一大批人大多也急流勇退了,只有固執男傻傻地堅信鐵杵成針,堅持就是勝利。

言若把折耳貓往瀝水懷裏一送,折耳貓本來還抗拒,言若低頭摸了摸它的腦袋,說了句乖,開了車門讓瀝水進去,瀝水看固執男泫然欲泣,有點不忍,“那啥,要不然還是我去和他解釋一下。”

“你覺得我會解釋不清楚嗎?”言若俯身給她綁了安全帶。

瀝水弱弱,都囊,“我怕你解釋得太清楚。”

透過車窗,可以看見言若長腿走到固執男面前,固執男圓目怒睜企圖展開一場氣場的較量。言若不急,好整以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番話,固執男一聽,愣了半晌,忽地跺腳,掩面逃泣。

瀝水突突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言若看着後視鏡倒車,瀝水試探,“你和他說了什麼?”

言若看了瀝水一眼,“我說把貓託管給他不太適合,有點對不起他。”

瀝水驚,“為什麼?”她沒想到言若反思得這麼深刻。

言若一臉安詳,“別人會以為我們請了個奶娘。”

言若到電視台跑通告,工作人員一看助理換了個人,調笑,“你這麼挑的人還能找到新助理?”

瀝水彼時正在給言若整理領帶,一聽不知作何回答。

言若不以為意,“哦,我女朋友。”

那人一愣,訕訕笑,“原來是楊門女將自家供應啊。”走了幾步遠,瀝水卻隱隱聽見那人和旁人說原來真不是慕明溪啊。

瀝水和一眾工作人員在台下坐着。電視台的後台人員圍在一起討論燈光,服飾,背景音樂等,一邊通過傳話筒指揮場內的工作部署。瀝水幫不上忙,遂只抱了言若的外套坐在座位上,安靜地聽他和主持人之間的對話。

他微微側過頭,禮貌地回答問題,笑得得體。

場內導演打了暫停的手勢,和主持人交流提問的進度。言若看向台下發獃的瀝水,笑,走過去,蹲在台前,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

“想什麼呢?”

瀝水斂過神,拉他的手,“我在想上一次我還是在電腦上看你的訪談,這一次我卻能親臨現場。”

上次我是千千萬萬看你的人中的一個,這次我也是千千萬萬中的一個,但是我卻覺得我好像有權利把自己當成唯一的那一個。

言若干脆席地坐下,耷拉着長長的腿,摸女孩的腦袋,俯身,笑着卻不回答,只說太冷了把我的衣服先披上。

女孩聽話,捂了身子,抬頭,“言若,明天國慶放假我就回家去了。”

他抬頭,問回去幾天?

瀝水說七天。

他想了想說好,我明天送你過去,我正好要去機場接我妹妹。

瀝水驚訝,你有一個妹妹啊?

言若點了點頭。瀝水笑開,我怎麼都沒聽說過,呵呵,一定很可愛。

言若眉毛左右挑了挑,內啥,擁抱健康,遠離我妹哈。

導演拍板示意開工,言若拍了拍她的頭走了過去。

導演看他們之間的動作,猜到了些什麼,“女朋友?要不讓她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這邊也沒什麼事情要忙。”

言若回頭看了看,“不用了,她想看着我。”

但是他不知道,明溪趁着一檔節目的空隙進了導播室,而彼時,兩人的畫面也完完全全進入她的視線,她笑了笑,殷紅的嘴唇像是落敗的花,她記着一會兒的訪談,想起了眼妝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化完,於是忍住。

她知道沒有瀝水的那些年,言若沒喜歡過自己,但她同時也知道言若沒喜歡過其他的人,於是便想着也許只是時機的問題,也許某一天因為一起看了一部電影,因為一起看了一場焰火,又或者只是因為某一次回眸,忽然就福至心靈了,這些的前提,明溪以為是只要自己陪着就夠了,自己足夠優秀,去匹配他的優秀,就像化學方程式的兩端,對等了就必然會發生反應。

她一直這樣堅信着,直到那天在超市門口看見那一幕,清晰地就能聽見哐當一聲。那樣的眼神,那般的專註,讓明溪忽然醍醐灌頂,也許不愛就是不愛,甚至連理由都不需要。

經紀人進來喊她,看她面色有點不對,問怎麼了?

明溪問他,哥你相信童話嗎?

經紀人不明所以,“童話?那玩意我已經好多年不讀了。你說的不會是小紅帽和狼的故事吧”,他抱着手,用手支着下巴,深思,“其實我也在想小紅帽剖開狼的肚子她外婆竟然能完好無損地出來,這明顯不符合科學原理,所以也就只能給小孩子讀讀……”

明溪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衣服,披上,沒聽他講話,一個人往前走。

其實,為什麼童話裏面總是喜歡把王子不愛的女孩變成巫婆呢?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書中自有小乖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書中自有小乖妻
上一章下一章

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