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要分家,除非我死了
宋梓昱再回來不是一個人,同來的還有下河村的村長張權,在下河村,張是大姓,村子裏一半人都姓張。
宋家也算獨門獨戶,宋有福的娘死的早,爹又沒再娶,而宋有福的爹據說還有個兄弟,不過很早就沒了聯繫,所以沒有族兄弟,分家這事,有村長見證也就夠了。
宋梓昱將村長請去了正屋,又去小土屋見晚娘。
宋梓昱去了很久,晚娘沒聽見吵聲,也沒在意,哪知他現在一進門就扶着晚娘坐起,又給她穿鞋,一邊悶聲說:“我們現在就分家!”
晚娘微微吃驚,抿了抿唇,沒說什麼,要斷絕來往肯定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分家了,不然她指不定還要再死一次,這感覺很不好。
宋梓昱扶着晚娘去了正屋,到院子裏的時候又喊上了大哥宋梓銘一家子,三弟宋梓言以及小妹宋紫雪。
村長突然來了宋家,讓宋有福和唐氏不明所以,詢問未果后也就陪着說話,不一會宋梓昱和晚娘便進來了,然後宋家其他人也一一進來,正屋本來也沒多大,一下子進來這麼多人,顯得有些擁擠。
宋梓昱扶着晚娘,目光堅定的看向唐氏宋有福:“爹,娘,我要分家,叫村長來做個見證!”
“什麼?”唐氏一聽這話,猛的從椅子上彈起來,尖銳的喊道:“分什麼家?老娘還沒死呢,你就想和這騷蹄子丟開老娘不管了?”
唐氏每次開口都好像被剜掉一塊肉一樣尖銳聒噪,聽得人耳膜疼,晚娘微微皺眉,察覺到唐氏惡狠狠瞪過來的眼神,宋梓昱又緊了緊手臂,不動聲色擋去了唐氏的目光。
宋家其他人聽到宋梓昱要分家表情各異,宋有福更是不必說,臉頓時就黑得跟鍋底似的,不過宋家有唐氏在,他基本是不怎麼開口的。
“娘!我為什麼要分家您心裏不清楚嗎?但凡您念着一點情分,晚娘也不會變成這樣!”宋梓昱看到晚娘骨瘦如柴的模樣,不禁悲從中來,胸腔內壓抑着濃濃的悲痛不得發泄。
“呸!宋梓昱,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我是你娘,你不信我,你信這個小賤貨的話?她給你灌什麼*湯了,讓你這麼不要臉的貼上去啊?”
唐氏的嘴巴是出了名的潑辣,儘管村長不是第一次聽,可還是覺得難以入耳,不禁微微皺眉,輕聲咳了聲。
宋梓言注意到村長不喜的神情,也跟着皺了皺眉,出聲道:“二哥,你三年不在,剛回來便要分家,這樣讓村裡人怎麼看我們宋家?再說,二哥你多年不在,也該在爹娘跟前儘儘孝道了。”
晚娘抬眸去看宋梓言,十五歲的孩子卻比同齡人沉穩許多,模樣清秀,目光平和,又因為讀書而有幾分儒雅的氣質,所以,即便他的容貌在宋家不是最出眾的,但卻是最被人喜歡的。
他說話的時候也很平和,不帶什麼過激的情緒,但晚娘就是莫名的不喜他,勾起唇冷笑了聲,宋家在下河村還有名聲可言嗎?
宋梓昱卻是被氣樂了,目光灼灼看着宋梓言,字正腔圓的問:“三弟忘記我是為何離家三年了嗎?”
宋梓言微微一怔,繼而垂眸,抿唇不語。
晚娘對這件事情記憶猶新,或者說,晚娘所有的不幸都是從這件事情開始的。
當年邊關打仗,每戶都要出一名男丁,縣衙里下來的公文上寫的是宋梓言的名字,可宋梓言從小讀書,又是宋家的希望,所以唐氏和宋有福哭天喊地的希望宋梓昱能替弟弟上戰場去,更是不惜下跪,宋梓昱被逼的沒法,所以丟下成婚三個月的晚娘去了邊關。
現在想起這事,宋梓昱都覺得心涼,看宋梓言的目光更是充滿了失望。
“二弟,你這麼做,可是在爹娘心裏捅刀子啊!”作為大哥,宋梓銘也表明了態度,那就是和母親唐氏一個立場,不滿的指着宋梓昱不孝。
錢氏也馬上接話:“是啊,二弟,爹娘為了操了多少心?”
“二哥,你該不會是聽二嫂說了什麼吧?娘可沒對她怎麼樣!”宋紫雪雖然和宋梓昱不親,可母親唐氏的意見她通常是完全同意的,所以想也沒想就開了口,還狠狠瞪了眼晚娘。
唐氏見兒子女兒兒媳都向著自己,氣焰高漲,對晚娘更是厭惡到底,刀眼嗖嗖的射向她。
一家人卻沒一個人能理解他,宋梓昱早就冰冷的心還是覺得疼,但語氣更是堅定:“娘,我這三年也沒少給家裏捎銀子,剛剛您又拿走五十兩銀子,加上晚娘這三年做綉活賣的銀子,也有一百多兩了,三弟的路費足夠了。家裏十五畝良田我丁點不要都給大哥,成親蓋的新房給小妹住了,我也不要,河西邊有咱家的一間茅草屋,還有兩畝薄田,我就要這兩樣,只求爹娘今天能將我和晚娘分出去!”
“放屁!”唐氏猛的跳起來甩了宋梓昱一個巴掌,氣得臉色發青:“想分家?等老娘死了再說!”
唐氏從做姑娘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偏偏這個二兒子從小就生了反骨,總是和她對着干,又因為沒在身邊養過,不如老大老三親,這會因為媳婦和她離了心要分家,她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宋梓昱才能解氣。
唐氏常年下地幹活,力氣堪比男人,宋梓昱挨了一巴掌,臉頓時就腫了,火辣辣的疼,可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目光平靜的看着暴怒的唐氏,聲音更是平淡無奇:“娘不想分家那就把那五十兩給我,我在戰場上受了傷,那五十兩是將軍給的葯錢,晚娘身子也垮了,日後只怕不能做綉活了,這五十兩是我們倆的救命錢!”
晚娘始終沒說話,心裏存了試探的意思,宋梓昱既然不和離,至少要在家人面前拿出個態度,無論是否分家,起碼他要向著她,不然她是不會考慮和他過下去的。
且,她也不能說什麼,不然只會讓矛盾更加激烈。
一直在旁聽的村長越聽越不是滋味,咳了兩聲,見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緩緩開口:“有福啊,老二家媳婦什麼情況我也不細說了,咱們下河村的人都長了眼睛,這三年到底怎麼回事大夥也都明白,依我看,老二想分出去你們就答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