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分家了
村長只差明着說你們宋家虐待媳婦了,宋有福的老臉險先掛不住,黑沉沉的,似怒似臊的張了張嘴,最終也只發生一個音節:“哎!”
無論唐氏怎麼潑辣,但在外人面前一般是不會反駁宋有福,這是給宋有福作為男人的臉面,也是這麼長久以來唐氏能在宋家說一不二的資本。
比如現在,雖然唐氏心裏嘔的要死,牙齒咬得嘎嘎直響,但也死死忍着,只用目光凌遲着晚娘。
晚娘只做不知,垂眸安靜站在宋梓昱身邊被他抱着,她能感覺到宋梓昱的決心,還有他心中的失望,心中泛起絲絲漣漪,宋梓昱不愚孝,這樣也好,她本來就是個感情貧乏又淡漠的人,從不爛好心。
分家的事就這麼定了,宋家二房分出去單過,河西的茅草屋和兩畝薄田分給宋梓昱,至於公中的銀子,宋梓昱說他一點不要,但五年內他不會再給宋家一個銅板,有村長在,有之前那一百多兩銀子在,宋梓昱這話合情合理,宋家不同意也沒辦法。
分完家,村長做了見證便離開了。
“白眼狼!養不熟的白眼狼!”村長前腳剛走,唐氏立馬露出本性,被氣急了,喘着粗氣罵人。
晚娘宋梓昱只當沒聽到,可家都分了,晚娘不會再受氣了,眸光淺淺的看着唐氏道:“娘,三弟快要考秀才了,您罵人的毛病需要剋制一些,免得日後三弟當官了給三弟惹麻煩,要知道無論哪個地方,總是有不能惹的人!”
“你!”唐氏指着晚娘氣得渾身發抖,她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小兒子日後的前途,晚娘簡直是往她心尖上戳刀子。
宋紫雪看不過眼了,柳眉倒豎,聲音尖銳:“二嫂你怎麼說話的?娘說的根本就沒錯,你就是個掃把星,自從你嫁過來,我們宋家就沒安穩過一天……”
“雪兒!”宋梓言怒喝一聲,打斷了宋紫雪刻薄的話語,眉頭緊緊皺着,聲音發冷:“二哥二嫂,雪兒年紀小,她的話你們不要當真!”
晚娘暗自撇嘴,不當真的才是傻子!
“既然二哥二嫂覺得宋家虧待了你們,要分出去過也無可厚非,我們還是一家人,二哥日後還是要經常回來看爹娘,免得爹娘擔心!”
晚娘總算知道她為什麼不喜歡宋梓言了,果然是讀書人,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短短几句話就將過錯都推到了他們夫妻身上,又大度的表示不計較,真當他們是傻子不成?
“是不是虧待,公道自在人心,三弟不必多說什麼,至於回來看爹娘,三弟說笑了,好像我和你二哥要出遠門似的,不過十幾步路,沒那麼遠!”晚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梓言,眼底泛着幽冷的光,夾雜一絲不可查的嘲諷。
晚娘的嘴出奇的利索,打的宋梓言措手不及,再次失聲不語,看着晚娘的神情晦暗不明,似乎在思索什麼。
“好了,都出去,老二,你明就搬過去!”宋有福粗聲說,抬眸看了眼宋梓昱,黑着臉看不出其他情緒。
宋有福都發話了,宋家其他人也沒再鬧,只是錢氏一臉的不甘願,怨恨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晚娘身上。
從正屋出來,宋梓昱長長鬆了口氣,似乎整個人都輕鬆了,和晚娘回房后激動的抓着她的手說:“晚娘,我會好好掙錢的!我一定會讓你身子好起來的!”
頓了下,又小心翼翼的問:“我沒要回銀子,你怪我嗎?”
晚娘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笑說:“你不是說會掙錢養我嗎?只要你能掙錢,那些銀子就當孝順公婆了。”
事實上,晚娘對分家很滿意,那五十兩如果沒被唐氏發現,她自然不會上繳,但已經拿走了,她也不會再要一個銅板,既然要分就分得乾淨利索!
雖然是抹很淡的笑意,但宋梓昱還是激動地不得了,像個愣頭青一樣又作保證:“晚娘,你真好!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晚娘低低笑了聲,宋梓昱其實傻得挺可愛的。
宋梓昱被晚娘笑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將晚娘抱起放上床,“晚娘,你好好休息,我去河西邊看看,那房子好久不住人了,我去修一修,明天咱們去搬過去,你說好嗎?”
晚娘點頭,想了想,說:“你當心點。”
被晚娘關心,宋梓昱飄飄然的咧着嘴笑,黝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嗯,我知道。”
宋梓昱戀戀不捨的出了屋子,拿了工具去河西修房子。
晚娘本來就累極了,很快就睡著了,再醒來天已經黑透了,手被一隻乾燥的大手握着,察覺她細微的動作,宋梓昱欣喜的問:“晚娘,你醒了。”
屋裏黑漆漆的,晚娘看不到宋梓昱,但能聽到他淺薄的呼吸,“嗯,屋子修好了嗎?”
“嗯,我去固定了下屋頂上的茅草,下雨就不會漏雨了,以前院子沒籬笆,我砍了些竹子把屋子圍起來了,院子裏的荒草也拔掉了。”
河西的房子晚娘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但估計和現在住的小土屋沒差別,便也沒有多問,想起下午的事情,心中有一絲怪異,便問:“村長好像特別向著你?”
宋梓昱沒想到晚娘會察覺到,愣了下,便回道:“村長的小兒子小時候在集市上走丟了,過了幾年才找見,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到了邊關,去年的時候他被選進了禁軍中擔任金吾衛,我和他一起上過戰場,他這次托我帶回來書信,可能因為這事才多加照顧我的!”
這裏是漢朝,但文化風俗都和歷史上不同,皇帝更不姓劉,晚娘雖然歷史學的不好,可她知道禁軍歷來都是皇帝的親衛,村長的小兒子這樣出息,怪不得公婆不敢在村長面前造次。
宋梓昱小心翼翼摟着晚娘睡了一晚,生怕晚上睡熟了壓着晚娘,早上天蒙蒙亮便醒了,晚娘還在熟睡,他動作輕盈的下了床,穿好衣服后找出自己的包袱,將晚娘不多的幾件衣服拿出來包好,又四下看了看,發現除了被子衣服其他什麼也不用帶走,愣了會神,拎着包袱出了門。
晚娘醒來的時候宋梓昱也剛好回來,微微一愣,啞聲問:“去哪了?”
“我把衣服送過去了,又上山砍了些木頭搭了個草棚子。”宋梓昱跑了一早上,這會滿頭是汗,擼着袖子擦了一把,快步走到床邊,眼神發亮的問:“晚娘我們回家去吧?”
晚娘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底壓不住迫不及待的欣喜,想到什麼,淺淺笑了下,說:“好。”
穿着鞋下床,宋梓昱動作迅速的將褥子被子一卷扛到肩上,和晚娘一起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