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欺負
宋雨的話讓一屋子的人很是不解，除了抱着張氏胳膊的宋婉兒，屋中的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小三兒，婉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又淘氣欺負婉兒了。”宋大福語氣嚴厲道。
“我沒有，不是我。”宋雨連連擺手道，他怎麼會欺負婉兒，他才不是那種欺負妹妹的壞哥哥呢，“是宋虎跟宋豹他們幾個人欺負婉兒呢，還有宋小花她們，他們打婉兒，他們罵婉兒咳嗽就是要病死了，他們還用土把婉兒埋起來……”宋雨急聲道。
“你是豬啊，你就在一邊看着不管？”宋瓷兒怒聲道。
屋子裏其他人聞言臉上也都浮現了怒氣，張氏瘦弱的臉上閃過愧疚，看着宋婉兒的目光滿是疼惜。
宋婉兒是家裏最小的女兒，小丫頭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天元朝發生戰亂，老百姓流離失所，戰亂頻發，家裏的條件特別的不好，這個孩子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就好幾次差點流產，生下來之後更是身子孱弱，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傻乎乎。
“大姐，別打啊……我管了，可是我打不過他們啊……”宋雨被宋瓷兒追得滿屋子跑，邊跑邊哭着求饒道。
“臭小子，我今天非要好好的教訓你一頓不可，我看你以後長不長腦子，”宋瓷兒邊打邊說道：“你打不過他們，你怎麼不來找我跟大哥，小三兒我可告訴你，婉兒是咱們家的寶貝疙瘩，誰都不能欺負她，聽到沒有。”
“對，誰都不能欺負。”宋雲在一邊道，棉衣里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眼中閃過狠色。
“咳咳……好了，瓷兒，你不要打小三兒了……”張氏道。
“哼！”宋瓷兒聞言冷哼一聲，停下了腳步，看着宋雨道：“說，是不是宋虎他們不讓你告訴我們的？下次還會不會看着婉兒被別人欺負？”
“咯吱，咯吱。”宋瓷兒捏着自己的拳頭，顯然要是一會兒宋雨的答案讓她不滿意，還要接着上手揍。
宋雨縮了縮脖子，抬眼看了宋大福一眼，又看了看母親張氏，最後目光落在了抱着張氏一直哭的宋婉兒身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口道：“我早就想說了，是奶奶，都是奶奶不讓我說的。”
“每次宋虎和宋豹他們欺負婉兒的時候，奶奶都在一邊看着，他們還說……還說要是我告訴大哥跟姐姐，奶奶就……”宋雨抬頭看了宋大福一眼。
“就怎麼樣？小三兒你說。”張氏厲聲道。
“奶奶就……”宋雨有些結巴，他年紀雖然還不大，可是有些話卻已經聽得出好壞，大人之間的一些事情也都懵懵懂懂的明白一些，他知道奶奶喜歡宋虎跟宋豹他們，不喜歡娘親，也不喜歡他們幾個。
“小三兒，你乖，別怕，說吧。”宋雲上前幾步，站在宋雨的身邊，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雨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的道：“奶奶說爹是白眼狼，娘是病罐子，還說妹妹是咱們家的掃把星，說都是因為妹妹，咱們家才會越過越窮……”
“奶奶說早晚要把妹妹扔掉，說妹妹是個傻丫頭，本來就不該活着，還說要是聽她的，早早把妹妹扔到水盆里，咱們家早就過好了……”
“奶奶說我要是告訴你們，她就在爹跟你們出去的時候，偷偷把妹妹扔掉，我不想妹妹被扔掉，我不敢告訴你們……”
宋雨頭也不抬的說著，大眼睛都是淚水，他沒有哭，只是不停的流着淚，他喜歡妹妹，妹妹雖然有些傻，可她是自己的親妹妹，是娘說要自己好好保護的人，他不能讓奶奶把妹妹偷偷扔掉。
房間裏一陣的沉默，宋雲緊緊地咬着嘴唇，隱隱的浮現血絲，拳頭牢牢地握着。
“婉兒，我可憐的妹妹。”宋瓷兒趴在宋婉兒的身上，緊緊地摟着她，被張氏顫抖的手連同宋婉兒一起牢牢地抱住。
“爹，你真的會讓奶奶把妹妹扔掉嗎？可不可以跟奶奶說不要扔掉妹妹，小三兒以後都會少吃一點兒，小三兒會幹很多的活，小三兒以後都不去上學了，小三兒可以自己照顧好妹妹的。”宋雨終於哭着說道。
“放心吧，爹不會讓別人把妹妹扔掉的。”宋大福沉聲道，聲音有些嘶啞。
“可是奶奶……”宋雨聞言頓時抬頭道，在他小小的心裏，總是被奶奶一罵就不吭聲的父親顯然是沒有奶奶厲害的，可以說在宋雨的心裏，整個宋家最厲害的就是奶奶了，就連爺爺有時候都不敢招惹她。
“小三兒過來，來娘身邊。”張氏抬手衝著宋雨道。
“娘。”宋雨乖乖的走了過去。
“乖孩子，告訴娘，他們還說了一些什麼？”張氏放緩了聲音道，並且露出一個笑容安撫明顯被嚇到的孩子。
張氏的安撫起到了作用，宋雨任由宋婉兒給他擦着眼淚，看着小丫頭懵懂的樣子，嘴角微微的翹了翹，他妹妹果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他一定要保護好妹妹。
“奶奶經常給宋虎他們做好吃的，不讓我跟妹妹吃，有一次妹妹看到宋小花吃燉雞蛋，哭着要吃，結果被宋小花給狠狠打了一頓，我想要上去保護妹妹，可是我打不過宋豹，還有奶奶也抓着我，讓宋豹跟宋虎一起打我。”宋雨道。
張氏的身體不好，最近這兩年更是經常卧病在床，尤其是到了冬天，幾乎出不了門，宋婉兒傻乎乎的被欺負了也不知道告狀，宋雨為了保護妹妹不被被人扔掉，也不敢開口告狀。
“太欺負人了……咳咳……”張氏強忍着咳嗽道，原來這兩個孩子每次身上有了傷根本就不是自己貪玩摔得，她立刻就要起身去找他們算賬，她有什麼不好，早些年她為了老宋家可沒有少幹活，憑什麼這麼欺負她的孩子。
“你別著急，顧着自己的身子。”宋大福眼看着張氏邊咳嗽邊要起身出去，連忙過去攔着道。
“你別攔着我，我非要去問問她不可。”張氏道，“什麼叫做白眼狼，什麼是掃把星。”
“你為了這個家做的還不夠多嗎？就連大冬天也沒有在家裏休息過。大喜要讀書，我們不跟他比，可是大壽呢，他跟你一樣吧，憑什麼他就可以什麼都不幹，憑什麼他們就可以這麼欺負我們家的孩子，我今天非要跟他們說個理去。”張氏強撐着道，微微顫抖的手伸向了木門。
“你別去，我去。”宋大福低聲道，看着張氏的目光帶着懇求。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張氏最終在幾個孩子的目光中，開口道：“行，你去說，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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