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宋家
“咳咳……咳咳……”宋大福伸手輕輕的的推門，床上的張氏一手捂着嘴發出輕微的咳嗽聲，害怕吵醒屋子裏還在沉睡的孩子們，把手放在嘴邊壓低了聲音,在寂靜的清晨聽起來很是壓抑。
破舊的屋門被外力推動，頓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在人的耳中沒來由的覺得煩躁，門板實在破舊，在寂靜的清晨發出的聲音顯得分外吵鬧，不遠處大炕上還在睡覺的幾個人皺了皺眉頭。
冷風從打開的門口吹來，房間裏僅有的熱氣一下子全都跑了出去，整個屋子頓時冷了起來，幾個孩子不由得往被窩裏縮了縮，土炕上睡覺的人儘管沒有睜開眼睛，身子察覺到寒冷后，自動的尋找更加溫暖的地方。
“怪不得這麼冷啊，孩子他娘，外面下雪了。”宋大福伸頭往外面看了一眼，漫天雪白的顏色刺激的人不由得閉了閉眼睛，身上被冷風一吹，渾身發抖，頓時打了一個寒顫，立刻縮回頭關住了門。
漫天的白雪飛舞，鵝毛般的大雪看起來似乎下了一夜，屋檐上、樹梢上，矮矮的土牆上，到處都是雪，院子裏的地面上更是被大雪覆蓋，一眼望去天地間都是白色。宋大福抽回身子，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下雪了,今年秋天的收成不太好，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偏偏今年冬天大雪還來的早，這下子就連去山上尋找野味也困難了起來，想到接下來如何熬過整個寒冷的冬天，宋大福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咳咳，咳咳……”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在房間裏響起，伴隨着張氏喘息聲，一聲聲的響在男人的耳邊，“孩子他爹，你今天就別去了……咳咳，咳咳……下着雪呢，山上的路本來就不好走……咳咳，咳咳……下了一夜雪，咳咳……”張氏強忍着咳嗽道。
宋大福快步走到了炕邊，伸出手輕輕拍打着張氏的後背，動作熟練，一看就是經常這樣做，一邊看了一眼張氏旁邊躺在炕上的幾個孩子，似乎是怕吵醒他們，眼底閃過慈愛的神情，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低聲道：“我沒事，你別著急，這些事兒都不用你瞎操心，我心裏有數。”
宋大福的語氣中帶着疼惜，了解他的張氏自然知道他這樣說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可是想到外面糟糕的天氣，張氏眼中閃過擔憂。
“咳咳……”張氏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脆響，卻是剛剛被宋大福打開的破舊屋門沒有關好，突然被外面大風吹開，冷風夾雜着雪片飛了進來，張氏被屋外進來的冷氣一吹，整個人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臉色也漲得通紅。
“孩子他娘，你別著急，慢點說，我去給你弄點熱水喝。”宋大福看着張氏道，一邊快步的走過去把屋門重新用力的關好，然後轉身去桌邊倒水，拿起茶壺才發現裏面的水一夜過去，早就涼透了。
張氏身子不好，隔夜的涼水不能喝，否則着涼了病氣兒容易上來，宋大福轉身打算去廚房找點熱水，“我去給你弄點熱水去。”沙啞的聲音道，邊說邊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向著外面走去。
“爹，娘。”宋瓷兒睡夢中被屋裏的動靜吵醒，右手伸出被窩揉着眼睛，屋門打開，外面的冷風頓時吹了進來，本來還有點迷糊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起來，“嘶……”宋瓷兒打了一個寒顫，本能的往被窩裏鑽了鑽，真冷啊。
“啊，下雪了！”語氣中不見喜悅反而帶着憂愁，聲音里有着孩子不應該有的擔憂。
“瓷兒醒了。”張氏聽到聲音扭頭看了過去，努力的伸出手幫女兒把身上的被子緊了緊，不讓更多的涼風吹進去，放在被子上的手枯瘦孱弱，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咳咳……”張氏一手放在宋瓷兒的頭上揉了揉她睡了一夜有些亂的頭髮，一手捂着嘴咳嗽起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這個身子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娘，娘……你別著急。”宋瓷兒本來還有的一絲困意頓時不見，一反剛才的迷糊，動作利落的爬了起來，來到張氏的身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輕拍着她的胸口。
“咳咳……”
“娘……”
“娘……”
“孩子他娘……”
伴隨着張氏的咳嗽聲，屋子裏眾人滿臉擔憂道，宋大福一手提着水壺，一手端着木盆大步走了過來，臉上的神情充滿了關切。
“娘，娘……你不要死，婉兒不要你死……哇……”床的最裏面鼓起一個小包，小包快速的移動，很快在最上面冒出一個亂糟糟的小腦袋，一臉的淚水，小腦袋的主人顧不得擦拭滿臉的淚水，嚎啕着衝著正在咳嗽的張氏撲了過去。
“婉兒，別動。”屋子裏的幾個人齊聲喊道，小丫頭小小的身子不重，可是張氏孱弱的身子卻經不起她這麼使勁一撲。
“娘，哇……”宋婉兒小小的身子爆發出巨大的潛力，一下子撞開了宋瓷兒伸過來抓住她的手，姐姐是壞人，居然不讓她過來，她要找娘親。
“婉兒。”張氏突然急聲叫道，看着小丫頭踉蹌着走了幾步，突然摔倒，幸好是在炕上，“嗚嗚……”小丫頭趴在那裏哇哇大哭，一邊哽咽的說著“娘不要死”之類的話。
“婉兒這是怎麼了？”宋大福一邊把熱水遞給張氏，一邊伸手把哭着的小女兒給扶了起來，抱在懷裏輕輕的哄着。
“嗚嗚……”小丫頭只是一直哭，說不出話來。
“婉兒，過來。”張氏看着小女兒哭得可憐，頓時心疼道。
“你別急。”宋大福先是叮囑了張氏一句，然後把懷裏的小丫頭放到了她的身邊，小丫頭來到了張氏的身邊，頓時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張氏的胳膊。
宋婉兒哭的這麼傷心，張氏自然由着她抱着，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拍打着小丫頭的身子，一再說著自己沒事，小丫頭這才不哭。
“我知道了，婉兒這肯定是嚇着了。”宋雨突然開口道，一家人齊齊看了過去，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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