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天一道館的老闆高興的不得了,就算只訂幾個課時試試,這六個少年都用最好的教練,也能賺一大筆。
這麼想着他就沖坐在尚小寒旁邊地板上喝水的黎豐招手,“黎先生,我給您帶來幾個學生。”
黎豐是帝國青年武道排行榜單上有名姓的高手,是他道館裏的金字招牌,向來只給資質家世都一流的學員上課,除了在道館內,也接外出私人教練的業務。
尚小寒本來只是隨便掃了一眼那些人就繼續盯着天花板發獃琢磨事兒,等老闆叫了黎豐,他才重新把注意力挪過去。
因為,黎豐是齊鏡聲幫他訂的,這個假期的一對一私人教練,每個月逢雙日下午上三個課時。
除了這個課時之外,黎豐當然可以接別的工作,但是據尚小寒閑聊得知,這個教練搶手得很,單日也是有課程的。
搏擊課程不是課堂上講書,講課說話連續講一天也把嗓子累啞,何況陪人喂招指點,再加上各種基礎性訓練,黎豐一天一個學生偶爾一點兒陪練的私活就已經飽和了。
尚小寒能跟着他上課,也是因為黎豐和黎賀拐着彎兒算個親戚。否則黎豐隔天一個課時收入就非常高,沒必要大夏天一天不休陪他練拳。
黎豐脾氣很好,笑吟吟站起來走到老闆身邊先恭維了兩句,“幾位是、曹家的少爺?精氣神真好,一看底子就打的好,想必家裏都有專門的師傅吧?”
接着話鋒一轉,他退了一步,“我這點兒本事,也就教導教導普通孩子,在各位少爺面前還不夠看。”
這話並不算虛客氣,就算他是有名次的高手,離第一頁遠着呢,同時高手不見得是最好的先生,有傳承的世家,家裏總會供奉幾個有真本事的老傢伙。
尚小寒已經從躺着改成盤腿坐在地板上,撈了場地邊上的運動飲料喝幾口,藉著這動作轉身看清了所有人的臉。
有一個是認識的,楓城一中里同一個管帶先生治下的同學,曹星河,記得這位對自己態度可不怎麼友好。
不過看他的樣子,在那群人中地位並不很高,算是黎賀哥那樣的管家預備役?跟屁蟲?好像也不是,齊鏡聲雖然會指使黎賀做事,但是態度就能看得出,他沒有真把黎賀當僕從,更像一起工作的夥伴兄弟。
而那幾個孩子裏,除了領頭的,恭敬的站姿都變成習慣性駝背了。
事不關己,尚小寒轉過身看隔壁場子上比自己小兩歲的少年踢板子,同時豎起耳朵聽那個先生的指點動作要領。
那個領頭的少爺神色囂張跋扈,看衣着服色就有來頭,如果黎豐因為這些因素屈從把自己的課時減掉,他並不會抱怨。
父親去世那幾個月的時間,人情冷暖他見得多了。一個搏擊教練而已,兩人是雇傭關係,得失不用放在心上。黎豐並沒有義務為自己得罪人。
“家裏的師傅沒什麼可教的了,我就是出來看看再找一個。”曹振海把帽子摘下來扇風,“你這破道場中央空調開幾度?熱死小爺了!”
尚小寒是個悟性好又尊師的乖學生,這個假期臨時師徒相處的不錯。課時費用都一樣,黎豐可不想應付眼前這幾個眉毛挑的都要飛出額頭的傢伙。
這麼一權衡,他索性挑明了說,只稍微留一點餘地,“曹家供奉的先生,是我們一行里知名的前輩,前輩都沒什麼可教您的了,我哪裏還敢班門弄斧。再說,我原本的課時都排滿了,無緣無故退了別人的課程不太合適。”
曹星河拽了拽曹振海的T恤,朝尚小寒的背影一努嘴,“您要是不方便說,我們去跟您的客戶商量,最多賠償他的課時費用。”
曹振海看了幾眼尚小寒的側臉,微微歪頭問曹星河,“你確定?”
“嘖,不確定我能帶您來?!”曹星河說著大踏步走到尚小寒身邊,“尚同學,真巧啊!”
尚小寒目光從隔壁場地收回來,轉身正視他,坐着點一點頭,“曹同學,是很巧。”
曹星河不耐煩跟他廢話,一指黎豐,“我本家的哥哥想在外面找個教練,那個黎豐的時段是你佔了吧?”
尚小寒好像才發現那邊的事情一樣看過去,一板一眼地回答,“不全是,我預約了雙日的下午三個小時。”
“能約到黎教練,不容易吧?”曹星河眨眨眼睛。
這一點尚小寒很同意,“黎先生的課程確實很訂。”
那一邊黎豐開始試圖跟曹振海幾個推薦天一道場其他不錯的先生,曹星河遠遠看了曹振海越來越不耐煩地表情,索性不繞圈子,“我們幾個要上黎先生的課,但是他說了已經約滿,你開個價吧?怎麼才能主動退課。”
尚小寒舉起水瓶喝了一口,彷彿有些聽不懂,盯着曹星河看了足有半分鐘,在曹星河要發怒之前,他慢騰騰站起來一邊伸展筋骨一邊往門口那一群人走過去。
“既然你們那麼喜歡,讓你們好了。按照我跟道館簽訂的課程購買合同,黎先生還剩十四天的四十二個課時沒有上,一課時五百塊全數退還。以及這件事不是我違約,不是不可抗力,但是未對我造成什麼不好的傷害,所以天一道館應該賠償我合同總價的百分之二十做違約金。”
曹星河有些愣神地跟在尚小寒身後,看他態度自然的彷彿被逼讓出最好的先生這件事與喝口冰水的重要程度相差無幾。
尚小寒走到老闆面前已經念叨完畢,“一共是三萬元,剩餘課時費用兩萬一,當初我一次性購買三十天九十個課時,總價四萬五,道館該給我違約金九千塊。”
老闆摸爬滾打那麼多年,隱約看出這兩邊氣氛不對,但是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他趕緊摸終端叫助理,“尚同學算的沒有錯,我這就叫財務給您辦理。”
尚小寒活動着手腕腳腕,“先不用退款給我,我終歸還是要上課的,貴道場好的先生並不少,後面的課時繼續上,還會產生費用。索性都算明白了,您跟我簽個補充協議做備忘錄怎麼樣?扣除新的先生課時費用,如有結餘,再退給我好了。”
還能怎麼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老闆點頭哈腰叫助理再去準備一份簡單的合同。
尚小寒就去收拾自己的水杯、毛巾、手套,今天的課時已經上完,可以離開了。
曹星河幾個人面面相覷,依照他們的脾性,好好地上着課人搶了最好的先生,還是非常不客氣的方式,怎麼也得有些火氣吧?
都是花錢買課時,誰比誰高人一等呢?這麼打臉的事情,這麼簡簡單單就過去了?
曹振海冷哼一聲,果然是齊鏡聲那個傢伙的走狗,一樣的狗脾性,滑不溜丟的像個陰溝里的泥鰍,“慢着,這個道館有空閑的先生課時我們包了,你換一家。”
他身邊一個小子會意,鼻孔朝天一揮手,“我們這麼多人,確實需要很多先生,你換一家。”
尚小寒把東西塞進背包甩在肩上,側過身打量他們一眼,“六個啊,確實人很多,換一家也不是不可以。老闆,這可就影響我的學習進度了,違約金要重算。”
老闆反應過來這可能是特意找茬的,已經在心裏罵娘了,曹家真是好家教,按規矩,這種要求應該由道館出面拒絕。先生的課時是道館的產品,沒有同時賣給兩家的道理,先來後到是最基本的。
幸運的是,尚小寒看起來依舊沒生氣,不幸的是出點兒血是必須的了。
老闆乾巴巴地試圖商議,“中斷學習這違約……”
尚小寒握着運動水瓶喝光最後幾口,慢慢擰上蓋子,“合同第十章違約責任第三條,因為道館原因造成延誤我的學習進度,雙倍賠償。那就是九萬,嗯,加上剩餘的課時費用,十一萬一。”這麼一算,退課可能是件好事情,白上一個多月課還賺了。
老闆額頭上都見汗了,既然是來找茬,後面那幾個少爺估計也呆不久,這十多萬賺不回來啊,“您看,您也上了一半兒了,能不能稍微……”
“不能,”尚小寒笑眯眯的,“黎先生這樣的課時可不好找,後面剩餘時間又短,估計我只能隨便練練了。”
曹星河幾個臉色黑騰騰的,人家根本沒把他們幾個當對手,曹振海皺着眉毛,“我說你是窮瘋了吧?”
“不知道情況就不要亂扣帽子,”尚小寒點點不知道什麼時候帶在手腕上的終端機,“要我翻出電子合同給你看看嗎?天一道館的合同是非常為客戶着想的。這樣的條款可不是我提出的。”
曹振海簡直怒髮衝冠,曹星河一把拽住他,“什麼破道館,也沒什麼好先生,我們走了。”連拉帶扯把人弄走了。
曹振海被他拽出去的過程中掙扎了幾下,怒道:“那小子如此目中無人,必須教訓……”
被他掙扎中肘部搗了一下肚子,曹星河捂着胃部直吸氣,“哥~哥,你冷靜點,是要教訓,教訓也得換個地方啊,你看剛才那個地方,屋頂上都是監控,旁邊還有道場的先生,你想做點兒什麼也得能成功啊。”
去年跟齊鏡聲的衝突就是因為監控,今年不過逮個嘍啰不能再同樣的地方再栽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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