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我今天還有事,先走了。老闆想好了把錢支到我的賬戶即可。”尚小寒不打算在這裏扯皮,背着背包穿過幾個少年出門,中途有人想撞他一膀子,被他靈巧地閃開。
一出大門,他就開始給齊鏡聲發消息,他確定自己沒得罪過這群人,剛才黎豐說了曹家的少爺,那隻能是聲哥那邊的事情。
要是一年前,他不會這麼平靜地離開,怎麼也要嗆幾句聲,但是這一年他跟着齊鏡聲學的東西那麼多,第一條要牢記的是遇倒事情不能衝動。
齊鏡聲教導他不要衝動是為了保護他不要受傷,尚小寒自己牢記不能衝動是因為,他已經受了齊鏡聲的庇護,不能總給別人惹麻煩。
麒麟星座幾個著名的家族,齊曹嚴,是曹家的?
“聲哥,你認識這幾個人嗎?據說姓曹。”附帶終端機錄影截圖。
齊鏡聲等了半天尚小寒的消息,半閉着眼睛快睡過去了,小九比他更先看到信息內容,“呦,曹家的二傻子,這背景是小寒練功的道場。”
齊鏡聲眯着眼睛掃了一下信息的內容,猛然坐起來,“他們去天一道場做什麼?”
“找黎豐先生,要我讓出課時。”尚小寒左右打量着環境,他走在主街上,可是正當夏天的午後,外面太熱了,幾乎沒什麼人。
“沒有起衝突吧?”齊鏡聲開始換衣服穿鞋。
“沒有,我讓道場老闆賠償我違約金和退還沒上的課時費用,很簡單就答應他們了。”沒有課上也沒什麼,他覺得黎豐對格鬥某些技術的理解還不如聲哥。
“找個人多的地方獃著,等我去找你。”齊鏡聲拎個背包邊往澄心館外走邊呼叫司機。
曹振海一年前敢堵齊家的族長長子,面對尚小寒這樣的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只會更加無所顧忌。
“我就在道館附近的經十路主街上,乾脆進店裏好了。”尚小寒左右看看,找了家茶座進去要一份點心坐下等齊鏡聲。
結果他就進錯了地方,這家茶座剛好是曹振海某個嘍啰家裏的產業。
齊鏡聲出了慎園把司機趕開換自己開車,飛速向尚小寒的位置趕過去。
如果換了別的世家孩子有矛盾,他根本不會這麼著急,關鍵是那個人是曹振海。
在圈子裏,這小子是個公認的神經病。腦迴路與整個階層和他受到的教育都不在一個次元。
比如他跟齊鏡聲對上,僅僅是因為齊鏡聲從長相到成績處處比他好,作為別人家的孩子,他的父親經常拿來當例子教育他。
說實在的人無完人,誰成長的路上還沒被人拿自己的短處跟別人家孩子的長處念叨過幾次。
父母親的念叨往往是愛之深責之切,正常人可能也就是煩躁一下見到假想敵的時候冷冷臉,隨着年紀的增長,大家好歹在一個星座,家族都有來往,不論私底下怎麼競爭,表面上學會了皮笑肉不笑,少年時代的糾結也就煙消雲散了。
但是曹振海不一樣,他的短處過於多了。
其他孩子小時候也犯錯,犯錯了賣賣萌撒撒嬌也就過去了。而他不一樣,短處太多,甚至沒有長一張可人疼的小臉,他的母親每次念叨完了別人家的孩子,再看一眼自家的,糟心的簡直要犯病。
他都長到十二歲了,親娘還時不時念叨是不是抱錯了。
日久天長,曹振海完全長成了個神經病,幼童時期多動症狂躁,長大了約等於半瘋子。
出了道館沒走多久,嘍啰喜滋滋地跑回來報信兒,“那走狗進了我家的店。”
曹振海一揚眉,“把你家店清空,扣住這小子,我看看齊鏡聲是不是還躲在家裏當老媽子不出門。”
是了,這就是他今天跑出來找尚小寒麻煩的原因。
大家同齡,今年一起參加大學入學面試。齊鏡聲的績點在選修方向裏頭第一,面試成績理論第三綜合第一,順利地拿到首都綜合大學的錄取通知。
而曹振海,大概是躁鬱症搞得他從來不能集中注意力,績點都沒進入年級前一百,面試一塌糊塗,先生多問了幾句他險些暴起,別說首都綜合大學那樣的頂級名校,險些沒學校肯要他。
他爹曹以閣給首都金融大學捐了一個頂級實驗室才換得他進去讀個簡單的企業管理。
麒麟星座最上層,統共就齊曹嚴三家,家族挺大,每一年同齡的孩子卻並不算多,今年齊家曹家各一個兒子,嚴家兩個姑娘都入學。
曹爹捐完錢一打聽,齊家的齊鏡聲不用說,首都綜合大學主修管理輔修材料雙學位,一等獎學金。
嚴家的兩個姑娘也都進入了首都綜合大學,雖然只有一個修業方向,人家的成績拿出來也是很好看的。
他的兒子簡直沒法提,一樣的起跑線一樣的教育,他都忍不住想學媳婦念叨一句,這孩子可能確實不是我曹家的吧?
出門提到孩子的話題,他縮的再遠,也難免被居心叵測的人湊上來打趣幾句,憋屈的多了,回家就要向孩子發泄。
曹振海被念的砸了一屋子東西,氣沖衝要找個對手,假想敵齊鏡聲又被拉出來。
無奈齊鏡聲窩在家裏帶孩子,近三個星期竟沒出過門的。
嘍啰小弟曹星河眼珠一轉,獻計獻策,齊鏡聲養了個小玩意兒,估計是預備以後重用,所以寶貝的很,我見他帶着黎賀來學校里接過人。
曹振海的腦迴路,第一反應是,綁了那小傢伙,我看看齊鏡聲出不出來。
尚小寒光榮躺槍……
他在茶座里坐的位置安靜隱蔽,坐下來就翻開終端機看先生佈置的拓展讀物,店裏樂聲悠揚非常安靜,以至於他完全沒意識到,十多分鐘后,整個茶座里就剩他一個客人了。
陽光下亮晶晶的玻璃門上面,鏤刻着花紋的木牌翻了個面,上面的花體字是【暫停營業】。
曹振海帶着幾個小弟呼啦啦湧進店面,帶的門口的銅管風鈴叮噹作響。
尚小寒驟然抬頭,終於發現周圍的異樣,但是他安靜地坐着沒動。
跟幾個人鬥毆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做過,誠然這些人比巷子裏的混混厲害,他也不是一年前那個小弱雞了。
那些人步步逼近的時候,尚小寒指尖一抹,把終端機側面一個薄薄的裝飾扣下來反手貼在桌子旁邊的一根雕花立柱上。
齊鏡聲按小九設計圖改裝的監控,他渾身上下帶着好幾個。
曹振海眼裏就看到這小子先發現周圍沒人了,一陣驚愕,但是這驚訝的神情在他臉上維持了不到一秒鐘,就又變得白開水一樣淡定。
“我已經同意把課程讓給你們了,還有什麼事情嗎?”尚小寒微微轉過身,整了整領口,把當扣子用的監控也打開。
在自己的地盤上曹振海完全不掩飾脾性,跳上一張桌子坐下,一腳蹬在尚小寒的桌子上,“你那叫讓給我?!分明是趁機敲詐勒索。”
尚小寒可惜地看了看桌面上的一疊點心,轉過去打量幾眼他的神色,“別繞圈子了,太浪費時間了。你的不會為了課程從道館跟我到這裏,直說吧,你找我做什麼?”
這一天所有的戲份都不按預想的走,曹振海額頭上青筋暴起,直想先動手再說。
曹星河一把按住他,“哥,正事兒要緊。”
曹振海從后腰拔出一把□□,噌一下彈開,用刀面的反光掃了一下尚小寒的眼睛,“把齊鏡聲給我叫來。”
“哦,”尚小寒看了看那幾個嘍啰的站位,“我聽黎先生說,你是曹家的少爺吧,那麼應該認識齊少爺。你認為他的性格,是我叫就隨便出來的嗎?”
曹振海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他去年揍了齊鏡聲一回,發現打完這個自小的假想敵之後天也藍了草也綠了花也紅了,世界都美好了十分。
雖然事後被家裏關了一陣子禁閉,但是哪算什麼?這個傢伙就是自己從小到大不幸的根源,只要齊鏡聲倒霉,他就高興。
曹星河上前一步,“別以為我不知道,齊家那小子養你養的上心着呢,花了這麼多功夫,就算是條狗,也會很在乎。”
“星河老弟,要我說,可不是狗這麼簡單,嘖嘖,”一個年紀略大兩歲的青年眼神邪肆,“我估么着,這是養的小情人吧?”
“小情人?”曹振海胖臉一抖,鼻孔翕動了下,“哈哈哈哈哈,齊鏡聲是個被人捅屁股的基佬嗎?”
尚小寒抿緊嘴唇,“你這樣誹謗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哎呦喂,哈哈,這傢伙跟我們**律,”那猥瑣青年探手想摸一把尚小寒的側臉,“你是要告我們誹謗造謠還是歧視少數群體呢?”
“滾開!”尚小寒一巴掌把他的手抽開,用了十分力,一下子打的那人嗷嗷叫。
他這一叫一跳,本來就狂躁的曹振海忍不了了,□□刀尖一轉就戳過來,“本事不小,竟然敢先動手!”
尚小寒後退一步靠住立柱,腳尖繃緊一下子踢在他手腕上。
這回換曹振海哇哇大叫,“MD,給我打,打服了拍個照給齊鏡聲叫他過來舊人!”
四個青年應聲撲上來,曹星河最小,躲到一旁去撥齊鏡聲的公開通訊號,“經十路芳庭。”附一張尚小寒被圍攻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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