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暗中勾結

第五十四章:暗中勾結

那奉茶女官被押送出去之後,乾清殿裏一時陷入了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當中,所有的人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冒犯了皇帝,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只聽衣擺不時撫過案板而頻頻發出的窸窣聲。

只見一名宮人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停在張三德身旁俯在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見張三德點了點頭,復又慢慢地退出了殿去。

張三德抬頭望了皇帝一眼,輕聲道:“陛下,殿外宋之山宋大人有要事求見。”

皇帝頭也未抬,沉聲道:“傳。”

張三德應諾一聲,便向著殿外走去,不多會兒便見宋之山一起尾隨着他走了進來,只見宋之山闊步走了上前,朗聲道:“微臣叩見陛下。”

皇帝擱下御筆,唔了一聲,道:“愛卿免禮平身,這麼晚了,愛卿還來求見於朕,可是有何要事稟奏?”

宋之山道:“回稟陛下,陛下曾交代微臣去查的事情,如今已經有些眉目了。”

皇帝聽他這麼一說,略一沉吟,離了御案,慢慢走了下來,目光向張三德看了過去,張三德會過意來,輕輕擊了兩掌,那殿內的眾人得了指示,便有條不紊地退了出去。

待那些宮人都悉數退了出去,宋之山方道:“這段時日微臣按照陛下的吩咐仔細留意了那些時日留在朝中輔政的官員。微臣發現每日負責到丞相府中清理夜香差事的那一戶人家,與豫王府中所僱用的那一戶人家是同一戶人家,說到此處,他抬頭看了眼皇帝。”

皇帝道:“接著說,朕聽着。”

得了令,宋之山接着道:“僱用同一戶人家清理夜香,這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妥,唯一的不妥就出在那人除了這兩家之外,還兼顧着劉大人家的差事,而那劉大人的府坻與丞相的府坻本在同一條街上,相隔並不遠,理應處理完丞相府的差事就該到劉大人的府里去,可是他並非如此,他從丞相府里出來之後,徑直越過了劉大人的府坻,先去了豫王府,從豫王府里出來之後,這才原路返回劉大人家,這中間不僅隔了一大段的路程,而且他最終清理夜香的地點正是在城西的方向,途中還得經過那豫王府。”

這一折一返不但要耗上許多的時辰,還大大地降低了他完成差事的效率,微臣想着任誰也不會傻得這樣來折騰自己,所以微臣便設法混入了他們的府中,果然不出所料,每日那倒夜香的人一出現,便會有人前去與他接頭,然後交給他信件,再由他來轉交。”

說著他雙手抱拳,屈膝跪了下去,請求道:“微臣擔憂若將信件奪了過來呈與陛下,或許可以明確地知道對方是在做何交易,但這樣做必定會引起對方的警惕,所以微臣只能口頭轉述自己所得知的一切,還未經核實便匆匆跑來稟告,懇請陛下懲罰於微臣。”

皇帝靜靜地聽着他將此娓娓道來,昏黃的燭光下是他略顯沉重的面容,薄唇緊抿,一雙深邃如海底的眼眸直直地向著窗外看去,窗外雷電交加,雷雲翻轉,漆黑的夜空被閃電照亮,突地傳來一聲驚雷,將停留在屋沿下躲避雷雨的蟲鳥驚起,嘰嘰喳喳的鳴啼聲不絕於耳,許久,他拉回了視線,跨前一步將宋之山扶起,道:“愛卿請起,為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愛卿這樣做合乎情理,又何罪之有,況且愛卿的猜想並非不無可能,那豫王與丞相一家有間接的姻親關第,他們會互相勾結,這也是無可厚非,可是畢竟如今也只是猜測,我們還撼動不了他們,我們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是暗中觀察與查訪,斷不能打草驚蛇。”

宋之山依言站了起來,恭聲道:“是,微臣謹遵聖旨。”

皇帝道:“如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而且他們那邊還有着我們的暗子在,目前時局可說還控制在我們的手裏,但為免夜長夢多,我們還是得儘早將此事了結,否則再這麼拖下去,時局恐怕就不受我們這邊控制了。”

宋之山又是雙手抱拳,單膝跪地,鄭重道:“陛下請放心,微臣定會儘快將一切佈局安排妥善,爭取早日將那懷有不二之心的亂臣賊子緝拿歸案。”

皇帝甚是欣慰地看着他,道:“好,那一切就有勞愛卿了。”

回首看了眼那堆滿了御案的奏摺,皇帝道:“河東鄭州時遭乾旱,以至民不聊生,載聲怨道,朝廷已多次撥款解災,可許久都不得緩解,朕想着過二日親自那去一趟,順道勘察一下災情,至於你,這一次就不必跟隨着朕一起去了。”

聞言,宋之山驚愕地抬起頭來看着皇帝,他乃皇帝的近身侍衛,理應隨時跟隨着皇帝,護衛皇帝的安危,這次皇帝出行,他沒有在身邊保護,這是萬萬不可行的,片刻方道:“微臣乃是陛下的近身侍衛,理應隨身保護着陛下的安危,陛下也說那鄭州受災多時,已是民不聊生,載聲怨道,臣怕民眾當中已有人生了民憤,一時衝動起來,衝撞了陛下,再者豫王那邊又一直是對陛下虎視眈眈,多次謀害不成,陛下這次出宮,必定還會再生事端,若微臣不在陛下身邊護衛,萬一陛下在途中遭遇了不測,那該如何是好,還請陛下三思,讓微臣跟隨着陛下一道同往。”

皇帝道:“朕將你留在京里,自然有朕自個的原因,這次前往鄭州,路途遙遠,宛貴人必定不能與朕同去,她生性單純,留她一人在這宮裏,朕又擔心她會遭到別人的毒害,你是御前待衛,比別人更便於往返宮中,而你又是朕唯一最值得信任的人,此等重任,除了你,朕再無可托之人了。”

宋之山細想了一陣,仍舊覺得此議不可行,正欲出聲勸解皇帝,讓他一道陪同前往,卻被皇帝先出言止住了他,皇帝道:“朕意已決,愛卿不必再多言。”

聽了皇帝如此堅定的話,宋之山只得應諾下來,鄭重道:“陛下請放心,微臣必當好好護衛那宛貴人,直至陛下返回宮中為止,定不辱陛下今日所託。”

皇帝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好,一切有勞愛卿了。”

宋之山又留了下來與皇帝商量了一會兒出宮所應準備的事務,方才告辭離去。

宋之山才退了出去,張三德等人便走了進來各司其職,看着時辰已是將要接近戌時三刻,皇帝低聲對張三德道:“與以往一般,你與他們一道留在這裏替朕打掩護,朕去趟棲霞宮。”

聽了他這一句話,張三德立時被震驚住,待反應過來,立馬跪了下去,苦着臉道:“陛下,如今外面月黑風高,雷電閃鳴,雖說現在還沒有落下雨來,若您走到了半道,雨落了下來,豈不傷了您的龍體嗎,太后再三叮囑奴才要好好服侍陛下,若您有個什麼不適,那太后定必會要了奴才的腦袋的呀,看在奴才也曾盡心儘力服侍過您的份上,陛下您可憐可憐奴才,您不能要了奴才的腦袋呀?”

皇帝看着他那又是哭又是求的模樣,十分的滑稽,忍不住笑罵了他一聲:“瞧你這窩囊的模樣,還是御前總管呢,就這一點點小事,便被嚇破了膽,朕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張三德道:“這可是會要了奴才的命的,窩囊就窩囊吧,若教太後知道了,陛下怕是再也瞧不到奴才這窩囊樣了。”

聽着他的話,皇帝是又氣又笑,道:“瞧你這點出息,你是御前總管,只要你好好管住底下的人,一聲令下,看誰還敢告狀了去,只要這乾清宮裏的人都不說,太后又怎麼知曉,除非你是自己活得不耐煩了,自個跑到太后那告狀去,說著便要抬腳離去。”

念及太后再三叮囑下的事和她那不怒而威的威嚴,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曾在刑房領過的罪,他不由輕輕打了個寒戰,破罐子破摔一般,不顧忌諱,一把抱着了皇帝的褪,苦求道:“陛下待宛貴人用情至深,奴才也都看在眼裏,可陛下您忘了宛貴人冊封之前的遭遇了嗎?若教哪個不長眼的去告知了太后,那太后定不會輕饒了她的呀,再說,現在已是戌時三刻,想那宛貴人也已早早睡下了,陛下如今過去豈不撲了個空,陛下也已有一月有餘未曾傳召過宛貴人了,何不忍了這一時,待明日再傳召宛貴人過來,這樣既不讓那宛貴人受人指摘,又能護她周全,這樣何樂而不為。”

皇帝微微笑了出來,語氣甚是輕鬆道:“這段時日,朕哪一次過去,她不是已經睡下的,朕也不過是想去瞧瞧,不過,這次你倒是提醒了朕,那好,明日朕便傳召宛貴人過來。”

聽了他這麼一說,張三德心裏頓時鬆了口氣,可他的氣還未完全順了過來,便又聽皇帝道:“不過朕今晚還是想要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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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何以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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