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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遠房表弟被恆王斬殺一事依舊鬧得沸沸揚揚,謝允成不死心地一而再再而三進宮哭訴,正元帝雖每次都會見他,奈何照舊是不痛不癢地口頭上安慰幾句,並無任何實質性的動作。

這一日依舊如此。

再次達不到目的的謝允成從御書房離開后不久,正元帝將手中奏摺合上,瞥了一眼身邊的總管太監后問:“他又千方百計想往鳳坤宮見皇後去了?”

“皇上英明。”老太監笑呵呵地道。

正元帝嗤笑一聲:“這些亂七八糟之事無需讓皇後知道,她早前病了一場,身子還有些弱,安心調養方是正理。後宮那些嬪妃,你替朕敲打敲打,若是有膽敢不要命的在皇後跟前嚼舌根,朕絕不輕饒!”

老太監連忙躬身領旨而去,退到門外時,又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低下頭認真批閱奏章的正元帝,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又道糟糠之妻不下堂,這兩句話在帝後身上得到了充分驗證,無論後宮那些千嬌百媚的嬪妃如何得寵,但一旦涉及皇后,皇上根本是毫不猶豫便將她們拋棄。

論恩寵,後宮當中,皇后並不是最多的,前有鄧妃,後有梁嬪,哪個當初不是時常承恩露,風光無限的。可如今呢?都被禁足宮中成了過眼煙雲。皇上是個貪鮮的,卻也不是忘舊的,只是他心中的舊,唯皇后一人而已。

宮裏的嬪妃,若是看不清這點,遲早會淹沒在這起伏沉浮不斷的後宮當中,被人徹底遺忘在不知何處的角落裏。

又過不久,恆王在江閩就地罷了數名官員之事又傳回了京中,一時間,朝中又如炸開了鍋一般。義正詞嚴地指責恆王種種不是的御史更是越來越多,彈劾他的奏摺也堆了一疊在御案前。

而在朝臣當中,以燕侯燕伯成及大理寺右寺丞徐良慶為趙瀚霆據理力爭得最為厲害,尤其是徐良慶,引經據典,唇槍舌箭,硬是以一已之身,將那幾位御史駁得啞口無言,幾欲羞憤自盡。

如此口才了得之人物,便是正元帝也不禁刮目相看,回到龍乾宮后還專門着吏部尚書調出他的檔案細閱了一番,這一看倒讓他心中驚喜,倒想不到朝中竟還有如此勤勤懇懇一聲不吭辦實事的人才。

朝中鬧得沸沸揚揚,連帶着身為恆王妃的喬英淇出席各式宴會時,也不免被人多打量幾眼,彷彿要透過她去看看傳聞中冷漠不近人情的恆王殿下,到底狠厲到什麼程度。

對外頭的一切,喬英淇只當不知,每日除了進宮請安,便是老老實實呆在府中,照料着府內大小諸事。倒是喬晉延喬晉遠兄弟二人,像是把這裏當成了逃難所,三頭兩日賴在府中硬是不肯離開,一直到家中長輩親自前來抓人,這才耷拉着腦袋哼都不敢多哼一聲地跟在長輩身後回府了。

***

這日,見園子裏的菊花盛放得喜人,想起偶在書中看到的一道關於製作花茶的方子,喬英淇來了興緻,遂帶着流螢及兩名侍女往園子裏採菊,以便到時學着制花茶。

“王妃,殿下有信函來!”主僕四人再採得興起,便見綠茵拿着一封信函歡喜地走了過來。

喬英淇先是一怔,繼而一喜,當即將手中那朵如巴掌大的□□扔給流螢,又陶出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朝綠茵快步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信封,迫不及待地拆了開來,將裏頭的信取出——

英淇吾妻。

首先映入眼內的四個蒼勁有力的字,讓她又是一愣。與他相識這麼多年,好像這還是她頭一回接到他寫給自己的信,更是頭一回見他如此稱呼自己。

她輕咬了咬下唇,將心裏那陣怪異的感覺拋開,細細地閱讀起信中內容。

趙瀚霆先是詢問了她在家中之事,然後再簡略地說了自離家后發生的事,當中對斬殺‘遠房表舅’、罷免當地一批官員之事只是一筆提過,只道一切無礙,讓她不必擔憂云云。末了還言辭真摯地表達了一番相思之意,更附上一首情意綿綿的詩,直看得喬英淇霞飛雙頰,讓一旁的侍女們掩嘴偷笑不止。

她強壓下心中的不自在,清咳了咳,故作淡定地將信折好,再塞回信封里,若無其事地吩咐眾人繼續摘花,她則是揣着信邁着輕快的腳步回了正院。

‘呯’的一下,她用力將房門關上,背脊緊緊貼着合上的房門,雙手捂着臉蛋,只盼着能降一降臉上的溫度。直到感覺熱度稍褪,她才緩步來到梳妝枱前坐下,怔怔地望着銅鏡中仍泛着片片雲霞的女子出神。

鏡內的女子,眼眸中水光盈盈,兩頰邊綻着淺淺的桃粉,似嬌似羞,卻讓她甚覺陌生。

心跳越來越急促,‘呯呯呯’的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從胸口裏跳出來一般。她輕抬右手覆在心口處,感覺那失序的跳動。

若不是認得出信中字跡確是趙瀚霆的無疑,她幾乎要懷疑信中內容是不是別人所代筆,那樣的纏綿悱惻的語氣,飽含着繾綣情意的一字一句……她根本不敢想像會出自趙瀚霆之手,倒像是戲裏常演的多情公子。

冷漠不近人情的恆王殿下與多情公子?這相距甚遠的兩種形象慢慢重疊一起,她終忍不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良久,她起身往床榻走去,除去繡鞋歪在床頭上,手中仍是緊緊地抓着那封,臉上漾着淺淺笑意。不知不覺間,他竟離開了將過四個月,雖不知這四個月來他經歷過什麼樣的風浪,但他既在信中說一切無礙,那便說明如今的一切確是於他無礙。這一點,她還是深信不疑的。

***

夜深人靜,月色朦朧。

遠離京城的江淮城一座三進宅院,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偶爾有幾聲細細的蟲鳴聲,更顯得院內空曠而幽靜。

位於東面的書房中,趙瀚霆正提筆疾書,燭光投到那稜角分明的堅毅臉龐上,給他抹上幾分柔和的朦朧之感,將那冷厲的氣息中和了些許。

不過半晌的功夫,他便落了筆,將剛寫好的奏摺拿起,朝未乾的墨跡上吹了吹,再折好交給靜候一旁的葛昆手中,沉聲吩咐道:“着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葛昆應了聲,雙手接過,這才躬身退了出去安排。

‘吱呀’的關門聲在屋內響起,趙瀚霆揉了揉酸痛的肩,數月來他幾乎沒能安心歇息一晚,先是隱藏身份潛入江閩,暗中調查丈量田地之事,途中更是幾度遭人暗算,直到讓他查出,江閩一帶不少官員利用手中職權,私底下瞞報、虛報數據,硬將有主之田變成無主,這當中更是殘害了幾戶無辜百姓,手段之殘忍,駭人聽聞。

而他那位“遠房表舅”,便是這夥人的□□。

他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母后良善慈和,母儀天下,在遙遠的江閩,竟有人憑藉著與她母族那點親戚關係,目無法紀、殺人霸地,犯下種種無可饒恕的罪惡。

江閩是中原的糧倉,他又怎會允許此處成為污淖之地,大齊將士浴血沙場半生換來的天下,絕不能讓這些蠹蟲蠶食哪怕半分!

感覺肩膀上的酸痛稍解,他想了想,又再攤開裁得整整齊齊的白紙,提筆蘸墨,腦子裏漸漸浮現出那道刻入骨髓的倩影,眼中緩緩溢滿相思柔情。

經過他一番雷厲風行的整治,該殺的殺,該抓的抓,局勢已經漸漸穩定下來,相信再過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回京復命了。

唇畔笑意繾綣,手腕微動,雪白的紙上已落下一行字——

“英淇吾妻,見字如吾,數月未見,思卿入骨……”

一字一句,飽含的是他刻骨的相思,待他落下最後一筆,回頭重讀一遍時,薄唇緊緊地抿成一道。他想了想,便要伸手將信撕掉重想,指尖觸及紙張時卻又停了下來。

方才情思湧起,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筆下寫了什麼,只是順着心意,將自己的愛戀、牽念一一道出,可當他回頭再看時,卻發覺此信着實過於肉麻婆媽,通篇竟是連一件有用之事都沒有,全是道不盡的綿綿相思。

濃眉皺得更緊,這樣的一封唧唧歪歪毫無重點的信,着實不是他的風格,他趙瀚霆從來便是個講求精練、講求效率之人,如此寫法,簡直有損他往日形象!

只是……

這字裏行間又的的確確是他心中所想,是他心中牽挂,如此情真意切,就此毀去確是不美。

英明神武的恆王殿下,難得的開始為難起來,一時竟抓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該這情意綿綿的家信送出去。最後,他還是一咬牙關,眼不見為凈地‘唰唰唰’幾下將信折好,胡亂塞進了信封里,再封得嚴嚴實實命人送到京中恆王府,親自交到王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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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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