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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京前,趙瀚霆還專門空出半日時間,留在府中陪着喬英淇,看着她有條不紊地分配差事,獎罰分明,自豪與得意之感油然而生,然後體貼地遞上溫熱的茶水。待她忙活完府內雜事,他便牽着她到園子裏漫步,又或是興緻來了,着人準備文房四寶,親手繪下一副溢滿脈脈溫情的賞花圖。

時間眨眼便過,次日一早夫妻二人梳洗完畢,又用了些早膳,喬英淇便親自送了他出門,末了還囑咐道:“此行只怕有些阻礙,殿下務必一切小心為上。”

“你莫要擔心,我心中自有主意。我不在府上,你也要好生照顧自己,若覺得一個人煩悶,可回國公府小住些日子。”趙瀚霆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柔聲道。

“好。”

靜靜地站立在垂花門邊,看着趙瀚霆挺拔的身影越行越遠,最終消失在拐角處,喬英淇抿了抿唇,半晌,轉身回了正院。

***

趙瀚霆離京前雖然曾對她說可回國公府小住,可她又怎會真的這般做,不管怎樣說,她如今已是皇家媳婦,回國公府並不適合,但趙瀚霆這番心意她還是感激的。

這日她進宮向皇后請安,又陪着她說了會話,想着府中無事,加之又多日未見楊佩芝,她便吩咐車夫轉了個方向往謙王府而去。

謙王府的下人認出是恆王府的車駕,忙一溜煙便進去稟報,不過片刻功夫,便見楊佩芝身邊的貼身侍女素霞迎了出來。

“剛剛主子還念叨着王妃許久未來,可巧便有府里小子來稟,說恆王妃來了。”

喬英淇笑着與她逗趣幾句,這才關切地問:“佩芝姐姐身子怎樣?上回聽母后說她胃口像是不大好,不知如今可好了些?”

“近段日子倒是胃口不錯,就是老愛犯困,很多時候坐着做做綉活,才沒多久,便又睡著了。”素霞笑道。

“能吃能睡,才能把身子養好,日後生個健健康康的小世子。”喬英淇心中歡喜,不禁笑着道。

“承王妃吉言。”

謙王成婚數載仍未有子嗣,不但帝后心中着急,便是追隨他的朝臣也焦急不已,如今謙王妃好不容易有孕,眾人自然希望她能一舉得男,產下謙王的嫡長子,也為謙王競爭太子之位多一份保障。

對這個前世沒有的孩子,喬英淇的關切並不比旁人少,也許見證過趙瀚楠夫婦前世無子的大半生,故而對這個孩子,她的感觸更深。她覺得,不管是男還是女,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健健康康地長大便好。

“哎呦,可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她剛邁過門檻,便聽到楊佩芝帶着明顯笑意的聲音。

笑容不知不覺地漾起,她加快幾步朝挺着肚子的楊佩芝走去,扶着她的臂道:“快快坐下,怎敢勞你相迎。”

楊佩芝任憑她將自己重又扶在軟榻上坐好,笑容溫婉地問:“這個時辰,想必是從母后那邊過來的吧?母后她老人家可好?”

“母后她身子已經大好了,精神也不錯,不時還問起你與肚子裏的孩子,你安心養胎,也能讓她多安下幾分心來。”

“母后就是太仁慈了,宮裏那些不知好歹的慣會蹬鼻子上臉,幸好皇上英明。”提及宮中嬪妃,楊佩芝臉上不禁帶了幾分惱意。

半月前鄧妃與另一名新近得寵的嬪妃爭風吃醋,連累自趙瀚霆離京后便一直有幾分懨懨的皇后病了一場,引得正元帝龍顏大怒,當即將兩人降位禁足。

喬英淇這段日子便是往鳳坤宮去侍疾,楊佩芝倒也想去,奈何她懷有身孕,皇后又怎敢讓她來回奔波,便是喬英淇,也是每日去陪她說會話便被她趕回府了,只道宮裏有宮女侍候,而恆王府卻是離不得她。

喬英淇笑了笑,並不接她這話,反倒拿起一邊矮桌上放着的小衣小鞋來回地看:“姐姐手藝真是愈發的好了。”

楊佩芝不以為然地拭了拭嘴角的茶水:“並非我做的,是西院那位送來的。”

喬英淇手上動作一滯,娥眉輕顰,將手中那做工精緻的小鞋子重又放回桌上,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她的臉色,見她無喜無怒,再平靜不過,稍思忖,方道:“倒是個有心的。”

楊佩芝笑了笑,輕輕撫着圓滾滾的肚子道:“確是有心,府里大大小小之事她都門路清着呢!”

“只要殿下與你同心,其餘的又何需理會,終究也不過是一個連玉牒都上不了的妾侍,皇上與皇后,想是連有這麼兩個人都忘了。”她斟酌着勸慰。

楊佩芝唇邊笑意淺淺,撫着肚子的動作愈發的輕柔:“我明白,如今有了肚子裏這個,我已經很滿足了。”

先被寧先生診出難以讓女子受孕的趙瀚楠,后又被法華寺高僧斷言命中無子,心裏其實已經涼了一半,便是當年不得不遵從皇后之意,領回了兩名妾侍,這幾年亦老老實實遵從寧先生的囑咐,堅持服藥,可卻不抱多少希望。許是排遣心中鬱結,他一心撲在朝政上,連後院都甚少踏足了。

想不到在他已經慢慢學會死心的時候,事隔多年,妻子居然有了身孕,那一刻的狂喜,讓這個人前一直溫文有禮的男子幾乎想要振臂歡呼幾聲。

喬英淇不好再多說,與她閑聊了幾句,見時候不早,便起身告辭。

馬車經過西大街時,車內侍候的流螢眸光閃閃亮,一臉期盼地道:“聽說西大街新近開了家‘百珍閣’,裏面的商品甚為別緻有趣,反正府里也沒有什麼事,王妃,不如去瞧瞧?”

喬英淇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拖長尾音‘哦’了一聲,戲謔般道:“我記得,葛昆葛侍衛的生辰快到了……”

流螢俏臉一紅,低下頭去不敢看她,雙手不停地絞着衣襟,有幾分扭捏地道:“誰管他生辰不生辰的,人家、人家不過是想去看看稀奇,王妃若是不想去便罷了,無緣無故的提他做什麼。”

喬英淇‘噗嗤’一笑,難得見一向大咧咧的她這般小兒女模樣,有心再取笑幾句,又怕她臉皮子薄,只能強忍着笑意佯咳一聲道:“既然有這麼個妙處,我自是得去開開眼界。”

流螢一喜,眸光愈發明亮。

***

京城的西大街商鋪林立,往來客商甚多,熙熙攘攘的行人,甚是熱鬧,可卻又甚有秩序,並不顯得混亂。

喬英淇帶着流螢下了馬車,抬頭便見那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百珍閣。見又有客人到來,店裏的掌柜連忙迎了出來,恭敬客氣地引着主僕二人進了店門。

“不知夫人需要些什麼?”年約四十左右的掌柜問。

喬英淇掃了一眼好奇地張望着的流螢,心中好笑,道:“不勞先生,我先四處瞧瞧。”

“夫人請隨便,小店裏一樓是來自各地的特色小玩意,比如西洋來的萬花筒、西洋鏡等等;二樓則是女子的珠寶首飾,件件精美別緻,夫人可隨意挑選。”掌柜盡責地介紹了一通。

喬英淇謝過了她,又望望抓着一把牛角刀四下翻看的流螢,搖了搖頭,目光也不禁落到那一張張小方桌上擺着的新奇玩意上。

“妾身余王氏見過恆王妃!”在一樓看了一遍,她便抬步走上木梯,正踏上二樓,便聽身側有女子的行禮問安聲。

雙眉微不可見地輕蹙了蹙,緩緩側過臉望去,頓時便怔了怔,只很快便又掩飾過去,端着客氣而疏離的笑容道:“原來是余夫人。”

頓了頓,“……與余小姐。”

來人正是余承壽的原配夫人,以及他的小女兒余少芙,上一世永德帝趙瀚霆的貴妃。

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余少芙,見她頗有幾分怯生生的模樣,與前世那個明艷飛揚的余貴妃大為不同,着一身水粉色衣裙,腰束白色帶子,繫着鵝黃色的宮絛,偶爾偷偷抬頭望過來的眼神,有着好奇,甚至還有幾分……羨慕。

羨慕?

喬英淇有些許意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待她再次捕捉到對方眼神后,心中不解更甚。

論理,今生她與余少芙素未謀面,今日算是初見,想必若非余夫人在,她也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談何羨慕?

她看得出,余少芙那一掠而過的羨慕眼神,並不是對權勢、對高位的渴望,可具體是針對什麼的,她一時又說不出來。

“出門遇貴人,今日可真是個黃道吉日,王妃請……”余王氏往一邊避了避,笑着道。

“夫人切莫多禮,我也不過隨意來瞧瞧。”

“妾身懂得,妾身懂得。對了,方才妾身在二樓轉了一圈,發現有幾樣首飾別緻獨到,王妃可要瞧瞧?”余王氏抓緊機會道。

喬英淇不欲拂她的好意,微微點了點頭:“那有勞夫人了。”

“王妃言重了,妾身擔當不起。”

余王氏確是個口齒伶俐、八面玲瓏的女子,態度殷勤卻又不會讓人心生不耐,上一世她偶爾進宮見女兒,都是規規矩矩先到鳳坤宮向她請安,然後再往余貴妃處去,一言一行處處體現出對身為皇后的她的尊敬。

這是一個很清醒的母親,哪怕她的女兒寵冠後宮,可她依然謹記着身份,不敢越雷池半步,只可惜這位余夫人卻並不長壽,在余少芙進宮的第二年便因病過世了。

余少芙輕咬着下唇,看着母親殷勤的樣子,心裏有幾分難堪。只當她的視線落到那個高貴的女子身上時,眼神漸漸浮現出幾分迷茫,腦子裏閃過幾副畫面,快得讓她根本抓不住,卻奇異地讓她的心泛□□點痛楚。

恆王妃,她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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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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