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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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十日，靈舟終於駛入九陽宗地界，舟上新弟子紛紛走出房間來到甲板，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大宗仙山的風采。越天泠姐妹自是不能免俗，李果兒小手拽着姐姐腰間的玉帶，扯着她往人群里去，踮着腳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奈何人小個子矮，再怎麼蹦達也只看得到別人的後腦勺。
“果兒，來。”越天泠拍拍手，彎下腰，朝妹妹伸出雙臂。
“嘻嘻。”李果兒輕輕一躍，乾脆利索跳到姐姐懷裏，笑眯眯地摟住姐姐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姐姐最好了！”
越天泠身量頎長，雖不過十歲，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較同齡人要高了一頭，李果兒被她高高地托着小屁股，居高望去，原本那些高不可及的人，這會兒都被她收在了眼底，心底竟徒然生出些許指點江山的傲然之氣，手臂不由把姐姐的脖頸圈緊了些。
“不舒服嗎？”頸上一緊，越天泠以為妹妹在自己懷裏不舒服，托着她的小屁股輕輕掂了掂。
“很舒服。”搖搖頭，李果兒胖嘟嘟的手指往九陽宗諸峰一指，眸中亮晶晶的，驚艷道，“姐姐看，那護山法陣，大陣套小陣，小陣又環環相扣，層層疊疊，天羅地網一般，甚是精妙。”
越天泠聽她此言，心底一笑，九陽宗這護山法陣乃是數萬年前飛升上界的開山祖師爺所設，自然是精妙絕倫，雖是如此想，卻也不會打擊妹妹對陣法的熱情，笑道：“果兒可是看出什麼端倪？
李果兒搖搖頭，圓溜溜的雙眼卻緊緊抓着某處不放，眸中有些許迷惑之色。
越天泠自是不敢奢望年幼的妹妹能在這片刻工夫將這繁複精妙的護山法陣參透，不過她相信憑妹妹的天賦悟性，假以時日，定能在陣法和符籙這兩方面有極高的造詣。
說話間，靈舟已穩穩停落在山腳下，越天泠姐妹與其他新弟子在白師姐等精英弟子的指引下有序地走下靈舟，卻見除他們之外，不遠處停靠着幾艘一模一樣的靈舟，有新弟子陸陸續續從那些靈舟上下來，每艘靈舟上的人數雖也不算少，卻遠遠不及他們這邊多。
想來九陽宗除越國外，還會從別處招收新弟子，只不過這些新弟子不管是從資質還是從數量上來比，都遠不及越國，這般想來，越國對九陽宗的重要程度越天泠又有了幾分把握。
如此一來，越天泠已可確定，上一世越國慘遭滅頂之災，並不是九陽宗見死不救，怕是自顧尚且不暇，根本無力伸出援手。
不到半個時辰，新弟子全部走下靈舟在山腳下列隊而立，越天泠牽着妹妹的手站在隊伍中，仰頭望向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石階。
上一世，越天泠正是一步步踏着這些石階拜入九陽宗的山門，當初她一階階數上去，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階，依仗自己鍊氣七層的修為，花費了整整一個時辰才爬上去。
而她記得，李果兒當時全無修為，加之體弱乏力，竟是爬了不過三千階就暈了過去，本是外門弟子，卻因表現太差，淪落為最低等的雜役弟子。
如今，又要重來一次。
越天泠握着妹妹的手加了些力道，暗暗慶幸還能重來一次，這一次，憑果兒的實力一定能順利通過這石階考驗的！
“果兒，你一定行的，姐姐在上面等你。”越天泠捏捏妹妹的小手，為她打氣鼓勁兒，卻也遺憾礙於規矩不能助她一臂之力，與她攜手一同登上這石階的最高處。
“嗯！”李果兒仰着小臉，攥緊小拳頭，信誓旦旦道，“姐姐放心，果兒一定能爬上去的！”
“姐姐相信果兒。”摸摸小妹妹的頭，越天泠自是深信妹妹一定能爬上台階。
越天泠重活一世，對李果兒最是深信不疑，不論是她的實力，還是她對自己的一片赤誠之心。
她甚至時常假想，如果上一世的她，也能對果兒如此的信賴，那該有多好……
只是沒有如果，上一世是她辜負了她，這一世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來補償。
“姐姐，開始了哦。”李果兒扯扯姐姐的袖子。
“嗯。”越天泠對妹妹柔柔一笑，“果兒，我們開始吧。”說著，率先一步，踏上第一階石階，霎時，一股無形的壓力打在她的肩頭，令她的動作有一剎那的停頓，緊隨她之後的果兒同樣是肩頭一沉。
越天泠知道，修為越高，這股無形的壓力越大，自己與李果兒走的過近，對她不但沒有任何助力，反而會拖累她承受過重的壓力。
抖擻精神，越天泠快走幾步拉開與妹妹的距離，見她面露依賴委屈之色，不由一笑，解釋道：“果兒，姐姐修為比你高，承受的壓力比你大，你若與姐姐靠太近，會被姐姐拖累。”
“果兒不怕！”李果兒皺起小眉頭，固執地追上姐姐的步伐，勢要與她齊頭並進。
越天泠見妹妹這般，無可奈何之餘卻也欣慰於妹妹的無所畏懼，笑道：“既如此，果兒便儘力來追姐姐吧。”說罷，也不再阻止妹妹向自己靠近，只傾盡自己實力向上攀登。
李果兒見姐姐果然不再顧及自己，只一心一意爬石階，片刻工夫就把自己甩得老遠，不由撅撅嘴，跟姐姐賭氣般不管不顧拼盡全力埋頭往上追。
姐妹倆，你追我趕，不知不覺，竟是將大部分新弟子遠遠甩在身後。
“行雲師妹，你瞧那沖在最前的小傢伙，周身火靈之力環繞，莫不就是你幾年前定下的首席弟子？”石階之上，九陽宗掌教真人並諸峰首座坐于山門之前，靜待新弟子爬上石階拜入山門。
“正如掌教師兄所言，那正是師妹不爭氣的徒弟。”越行雲柳眉輕蹙，望向千階之下的越天泠。
掌教真人不由撫須而笑：“師妹過謙了，小小年紀已修鍊至鍊氣十層，現下又將數千弟子遠遠甩在身後，如此驚世之才拜在師妹門下，羨煞師兄。”
越行雲卻嫌棄道：“明知爬得越高威壓越大，卻仍是毫不惜力，只顧發足狂奔，太過冒失！”
問道峰首座聞言一笑，駁道：“行雲師姐如此說卻是愛之深責之切了，師弟觀她爬了六千餘階仍是靈力充沛，精氣十足，照她實力如今這般速度怕已是刻意放慢了。”
掌教真人點頭一笑，把目光投向問道峰首座，笑問：“臨風師弟，這次可有你中意的弟子？”
諸峰首座聞掌教真人此言，皆將目光望向這位小師弟，流露出幾分緊張之色。
越臨風拿手一指：“她就不錯。”
越行雲知他這位師弟眼光比她還要高上許多，幾百年來竟是一位入得他眼的弟子都無，惹得諸峰首座皆替他發愁，憂心他這次若再無一名弟子入室只怕會斷了問道峰的傳承，如今聞他此言，不由大喜過望，往他所指探去，十分詫異道：“臨風，師姐卻並未看出她有何過人之處。”
“師姐再仔細看看。”越臨風俊朗一笑，頗為自信。
越行雲細細又是一探，神識在她攀爬步伐上停駐片刻，之後才笑道：“這小丫頭，竟是破解了你在這石階上佈下的壓制陣法？”
“正是。”越臨風點頭，眉眼裏都是喜色，“師姐，她如此年幼，竟是幾百年來能在如此威壓下，參悟並破解了這陣法的第一人，將來在陣法一道，定是成就非凡！”
“但她資質怕是……”越行雲眼中有些許憂慮之色。
“師姐過慮了。”越臨風卻道，“她雖資質低微，如此年紀卻已是鍊氣四層的修為，想必運道極好，乃是福緣深厚之人，想來日後修為也不會太差，況且我問道峰收徒注重天賦悟性，並不看重資質，這個徒弟，師弟甚是合意！”
越行雲見師弟心意已決，自是不再多言，誠心道賀：“如此，師姐就恭賀師弟喜得愛徒了。”
“同喜同喜。”越臨風拱手一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甚好甚好！”掌教真人撫須大笑，“如此，問道峰終是後繼有人了！”
諸峰首座皆點頭稱是，面露喜色，唯有丹鼎峰首座眼中閃過一絲不慍。
玉辰氣喘吁吁地埋頭往上爬，離頂不過百餘階，可這最後百餘階的威壓卻最是難以抗拒，每一步攀爬，只覺肩上千斤重，壓得她幾乎抬不起腳來，抬頭望去，她之前不過越天泠、月歌和三個並不相識的人，除了越天泠距離登頂不過十幾階，其他四人只比她快不過五六階。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越天泠確實比她要強上許多。
“啊！”正當她兀自感慨時，一抹嫩黃-色的身影從她跟前飄然而過，玉辰心裏納悶，這是哪個怪物，居然飄似的就過去了，她擱這兒還抬不起腳來呢呀！定眼一看，不由張大嘴，大叫出聲：“果……果兒！”
“辰姐姐。”李果兒轉身對玉辰嬌然一笑，攥着拳頭給玉辰姐姐鼓勁兒，“辰姐姐，果兒在上面等着你！”說罷，一臉輕鬆地繼續朝上爬，不過，卻並不像其他人那般直直地朝上爬，而是歪歪扭扭沿着十分曲折的路線朝上去，有時候甚至會往後退幾步。
玉辰看直了眼，靈機一動，緊跟在李果兒後面想要沿着她的路線走，卻不想在李果兒走起來十分輕鬆的路線，她卻覺得更加沉重，嘆口氣，只好認命繼續埋頭苦爬，實在抬不起腳來，索性手腳並用在石階上“爬”了起來，雖模樣不大好看，卻着實輕鬆不少，不想她身後的人有樣學樣，紛紛效仿起來。
“哈哈哈！”掌教真人見此，撫掌大笑，“這孩子倒是能屈能伸！不錯不錯……”
修道之人，正是需要這種拋下負累勇往直前的決心。
“月歌姐姐。”經過月歌身邊，李果兒甜甜地叫了一聲。
月歌一個哆嗦，險些摔倒在石階上，難以置信地看向本被自己甩得遠遠如今卻近在眼前的李果兒，問道：“果兒，你是怎麼做到的？”
李果兒眨眨眼：“不能說哦，月歌姐姐。”
月歌這才記起在攀爬台階之時，並不允許互相幫忙，不由對李果兒一笑，抬手指向最前的越天泠，玩笑道：“果兒快去，把她也甩在後面！”
李果兒望向姐姐艱難攀爬的身影，搖搖頭，堅定道：“果兒要和姐姐一起。”
聽了李果兒這話，月歌心底一片柔軟，笑道：“有時候真是羨慕天泠能有你這樣一個好妹妹。”
李果兒黑溜溜的眼眸輕輕一轉，對月歌甜甜一笑：“果兒也是月歌姐姐的妹妹。”
“機靈鬼！”月歌嗤聲一笑，“快追你姐姐去罷。”
“那果兒就在上面等着月歌姐姐了。”
“嗯。”
終是不同的，月歌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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